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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陈二人先后离开,小小的侧厅之中只有楚脩和安素心。她垂着头,有点低落。她知道凤溪和陈思悦都是好心,担忧她孤身一人无人依靠。
但是她现在无心婚嫁,她家里的情况怎能允许她自己一人获得幸福呢。
她想出了神,祖父伴君如伴虎,从为官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安素心不相信祖父一时失手诊错了病。父亲也不相信,可是官大一级就让人无嘴去说,更何况是掺和在了皇宫内院中,更是说不清。
安素心幸得北静王楚脩搭救,免于牢狱之灾。祖父和父亲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想着救他们,独善其身照顾好自己。
祖父一生淡泊明志不喜功利,因为医术高绝不得已才进入太医府,因为家传治疗寒证的‘鬼手十三针’得了皇上的赏识,当了太医院的院令。从此进入水深火热之中,祖父不让儿子学医,怕自己的儿子折在权利斗争里。
而安素心自小爱好摆弄医石药草,对医术一点即透,表现出惊人的天分。安明徽爱才惜才,考虑她一个女子多半不会引人注目,便放了手。
安明徽庆幸当初让安素心学了医术,救了他的宝贝孙女一命。
父亲做的是草药生意,对医术只略通一二。也因为这个让他逃脱了死罪,活罪难逃,要做几年大牢。
安素心被凤溪他们的话勾的忧伤,想念祖父和父亲。天气越来越冷了,牢里肯定不暖和。心口似是被堵住了,奔腾的热流出不去。大过年的,她自己也觉得晦气,甩甩头不愿再想,祖父和父亲都不愿让她担心。
楚脩捧着茶盅看了她一会儿,悠悠说,“本王有些不舒服,请安姑娘诊治诊治。”
安素心回过神来,“王爷哪里不舒服,素心为您看看。”
楚脩悲伤的说,“心痛。”
安素心若有所思,回忆刚才吃了什么。“王爷喝了不少酒,可是……还是肉吃多了,油腻烧心了。”她搭在楚脩的手腕上,仔细感受血脉的搏动。
楚脩气她不开窍,他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她都不懂。“不……”安素心打断他,“安静!”楚脩乖乖闭嘴,眨着眼睛看她。
安素心不施粉黛,白净的脸庞还带着几分稚气。她专注的诊脉,眼睛半眯,下颌线条紧绷,嘴唇紧紧的抿着。她粉白的手指像藕一样一节一节,指腹却又薄茧,楚脩感觉沙沙的。
安素心收回了手,冷淡说,“王爷想必是酒喝多了,心脏无大碍。”
楚脩忙说,“本王是心疼你,才……”他心疼刚才被凤溪和陈思悦联手逼到无路可退的安素心。她眼睛里的孤独和无奈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安素心反应了一会儿,突然松下肩膀,放下防备。她有要了一盅果茶,煮过的雪梨有种红薯的口感。
“素心让王爷担忧了。其实凤姐姐她们说的对,我无依无靠的,应该找个好人家把自己托付出去。”她和楚脩的关系很奇妙。她是大夫而楚脩是病人,这样的上下关系冲淡了二人身份的悬殊。他们之间像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就连这种对着凤溪说都要脸红的事,安素心都能对楚脩说出口。
楚脩失笑,傻姑娘,她们想的哪有那么好。是想把你从我身边赶走他们才那么好心。这么傻的小姑娘,我怎么放心把你交到别人手里。
“那你想出嫁吗?”楚脩试探。如果安素心真的想出嫁,自己又要如何呢?
素心摇头,“不想,我没办法不顾祖父和父亲,”温柔的夜色打开彼此的心扉,安素心的话格外多。她抬头透过屋顶,像是能看到外面闪烁的星星。脚边的火盆发出噼里啪啦的燃烧声音,素心小心啜饮。
“先把王爷的病治好,彻底根除。除了这个我还不知道未来要怎么走。可能去投奔景逸表哥,但是姨夫好面子,估计不会收留我。要不就去药铺帮工,抓药我还是很在行的。实在不行就去给大户人家当婢女。等父亲从牢里出来,再做打算。”
楚脩两根眉毛拧成一团,无名怒火冲天,烧的他头顶冒烟。他毫不掩饰怒气冲冲的说,“你为什么不留在这里!难道我要赶你出去不成!”
素心被他吓了一跳,她不知道楚脩为什么生气。还是仰着头,不在意的说,“因为王爷搭救我的理由就是治好寒证吧,如果王爷的病好了,我就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
“谁说没有理由了,我对你……”楚脩一时语塞,我对安素心,对她有什么期待呢。她对自己有恩,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别的关系吗。
安素心笑了,“能言善辩每天和我讨价还价的北静王大人也有说不出话的一天吗,王爷不必为素心担忧,我能照顾好自己的。万不得已,我就厚着脸皮去投奔景逸表哥吧。”
楚脩的脸瞬间沉下来,他不想听见一个未曾谋面男人的名字出现在安素心嘴里。他烦躁的挠头,“我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他。”
素心露出了怀念的笑容,眼神温柔。“景逸表哥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经常在一起玩。我没有兄长,他处处关照我。我们现在也有书信往来的。”
她想起他们小时候到处调皮捣蛋,被大人发现了都是景逸担着。被打被骂的都是他,而自己总是被他稳稳的挡在身后。想起他,素心就一阵安心。他不会对自己置之不理,绝对会帮着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才不想去麻烦他。
楚脩在素心的话里听出来别的意思,联想到刚才婚嫁的话题,心里更加烦躁了。“你们现在还有往来?”
安素心不明所以,“对啊,小妹托付给他了,我总归要问问妹妹的情况。”
楚脩压下焦躁,“嗯。那你对……怎么想的?”
素心领会了楚脩的意思,“还能怎么想,他是我哥哥啊。”素心不再看想象中的星空,看着楚脩,“王爷今天很奇怪啊。怎么老是问我景逸表哥的事,难道他们家里出事了?”
楚脩突然大咳,咳得喘不上气。安素心一听就知道他在干咳,斜着眼睛瞧他。小孩咳嗽了,一会儿见没人理他,假装喝水润嗓子。“户部尚书家没出事情,本王不过是……不过是闲的无聊了。”
素心喝完手里的果茶,站起来整理衣服,“天色已晚,素心就此告辞了。王爷晚安,更深露重,切勿着凉。”
楚脩还想再说些什么,安素心已经走远了。他懊恼的直锤大腿,刚才自己都说了点儿什么呀,酸不溜丢的,不成样子。
安素心走得飞快,像是被什么东西追着一样。楚脩今天说的话意思昭然若揭,她平素躲着避着,终究是躲不过被抓个正着。
她知道楚脩对她另生情愫,可是她接受不起这份感情。
凤溪那日说的话的神情还历历在目,夜深人静寂寞至极,用一辈子守着一个忘不得得不到的人,实在太痛苦。
可是她抑制不住自己,抑制不住自己日益生长的越长越大的情愫,她不自觉地想要靠近楚脩,想要和他在一起。
心里明知道不能,明知道这是不对的。可还是无法抑制自己,无法掩饰自己脸上的喜悦。安素心痛苦的贴着墙蹲下去,冰冷的墙贴着她的后背,无法让她火热的心平静一点儿。
安素心逃避的想着,如果自己和景逸表哥在一起的话,是不是就会忘记这份求而不得的痛苦。这份压抑不住的,要跳出胸膛的一颗恋心能不能被关住。
过了许久,安素心扶着墙缓缓站起,踉踉跄跄的走回自己的居所。沉浸在她熟悉的药香中,躁动不安的心稍许平静。
陈思悦回去以后,心情十分愉悦。今天的收获可不少,一个是贱人凤溪向她低头了,肯请她帮她。另外一个是知道了安素心在外面的姘头,居然是户部尚书家的公子。没想到那个要姿色没姿色,要家世没家世的安素心,还有别人瞧得上。
如果不是安素心施展妖术迷惑了王爷,王爷怎么瞧得上她!景逸也是瞎了眼睛,居然看上了那个贱货。
在席面上,为了面子上好看,陈思悦才说要给安素心介绍一桩好姻缘。若是依着她的本心,就应该把安素心卖到妓院里去,让她也对那些肥头大耳的老男人施展她的妖术。贱人就应该有贱人的自知之明,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样子,就想去勾引王爷。
小荷在一边小心伺候着,动作一丝不苟。她取下陈思悦繁重的头饰,轻轻揉着陈思悦的太阳穴。
陈思悦在闭目养神,她困得不得了。怀了孕以后,总是很疲乏。吃的多睡得多,身子越发的宽了。她想着怎么给安素心找些难处,让她不好过。
可是马上要过年了,在年根底下不管多大的罪过,总要放人一马吧。等过了这个年,再收拾她也不迟。
就算了安素心命好,让你平安过一个年。陈思悦突然想起来,安素心也是给她诊过脉的,万一被她发现了端倪……
还是尽早动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