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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脩的身子已经大好,并不为外人所知。真正知道他身体情况的只有寥寥数人。还没查出对楚脩下毒的人到底是谁,敌人在暗我在明。过早暴露身体情况,是下下之策。
宫里的人还以为他饱受寒证折磨,经不起颠簸。所以宫宴没有邀请他,只把一堆赏赐的东西送到府里。楚脩乐得轻松,躲在府里享清静。
宫里人多眼杂,各方势力交会。与其带上一张假面具,费心费力的斡旋其中,踩在刀尖上跳舞,不如躲一时算一时。
楚脩感谢病痛带给他的便利,这样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除夕那天,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转眼之间,雪就淹没了人的脚腕。因为这场雪,过年的气氛更加欢喜。俗话说得好,瑞雪兆丰年!没有什么比过年来一场雪更让人觉得喜庆了。
相比小年夜的宴席,除夕晚宴大操大办,把奢华铺张这几个字发挥到了极致。凤溪放开手脚,极尽奢华之能事。对比之下,小年夜的那道晚宴简直是寒酸得让人想哭。
北静王楚脩向来厚待下人,除夕这天,更是大摆宴席款待下人们。在王府招待贵客的正厅,最里面是楚脩和两位侧妃加上安素心的一桌,然后就是王府的下人。不管男女老少长幼尊卑平等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和王爷王妃吃着同样的菜品,共同享受新年之乐。
楚脩举杯感谢各位为北静王府鞠躬尽瘁忠心耿耿的下人,接近百人的酒杯共同碰撞在一起,汇聚成一声巨响,像是一首欢歌送走旧的一年,迎来新的一年。
这是北静王府的惯例了,下人们毫不怯场,放开臂膀认真享受宴会。酒杯碰撞的声音,人们欢笑交谈的声音,席面上的每一个人,即是其中的一份子又被其中的气氛感染。这是王府中最热闹的时刻,阖家共欢喜。
楚脩被豪放的气氛感染,冲到人堆里面和他们一起喝酒。他没有架子,其他人也在今天不把他当成王爷。安素心也闲不住,跑到人堆儿里面好他们一起玩。他们一前一后,脱去平日伪装的无可奈何的成熟,变成两个兴奋的小孩,共同唱起了新年的欢歌。
凤溪安静的在桌上吃饭吃菜,眼睛里燃烧着阴暗的火焰。她可做不出像安素心那种放浪形骸,不成体统的事情,王府的脸面都要被她给丢光了。
王爷跑下去也就算了,一个姑娘也跟着跑下去成什么样子。
陈思悦趁热吃了几口,就嫌吵提前回房了。只剩下凤溪一个人尴尬的坐在那里,走也不是坐也坐不住。
外面的风有些大,她收紧肩膀,把身子向里倾斜。
楚脩玩儿的正开心,难得有一天让他能抛下肩上的担子,做一个无忧无虑的自由人。今年要会上的酒是陈思悦准备的,又辣又烈,喝下去胃里火辣辣的烧。
他一碗接一碗地喝着,越喝越高兴。下人和他说老家的收成怎么样,今年又种了什么样的作物。家里的儿子娶了媳妇儿,给他添了一个小孙子。他听着这些家常里短又十分普通的喜事,心里暖的不像话。
身边的人在他的庇护下,安稳地获得幸福,是对他这一年的努力最大的肯定。他在人群中走动,不停地有人拉着他敬酒。他高兴的喝了一杯又一杯,就像是分走了他们的喜事,和他们共享了喜悦。
每年他最喜欢这个时刻了,仿佛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年轻人。高处不胜寒,能和他并肩站着的人太少了。而在今天,孤独离他远去,众人与他平等。
他脑袋晕晕乎乎的,脚步踉跄。有人从背后扶住了他,那人个子有点矮,扶着他晃晃悠悠的。他回头一看,是矮矮小小的安素心。
他豪气顿生,把安素心揽进怀里高举酒杯,“来来来,新的一年,让咱们把酒话天明!英雄仗剑走天涯!鲜衣怒马少年郎,郎骑竹马来,然后是什么来着?”他前不搭句胡言乱语,浑身酒气熏得安素心恨不能屏住呼吸。
醉了醉了,安素心心说。而且还醉的不轻,还要撒酒疯。她哄孩子似得哄,“好好好,鲜衣怒马。那就在马厩里等着您这位少年郎呢。”她想把楚脩扶到凤溪那里去,可是楚脩太重了,走了几步她就支撑不住了。
楚脩没有被她哄得开心,他拽住安素心不让她走。他像洗了澡在甩水的大狗一样用浑身在摇头,眯着眼睛认真说。“不对不对,不只是鲜衣怒马,还要有知心人在侧才行。那样才能算得上潇潇洒洒闯天涯的。”他和安素心贴的极近,吐息之间尽是酒气。
素心不以为然,“素心这就带王爷去找知心人。”她朝着凤溪的方向一指,“就是坐在那边的美人,好不好?”
楚脩摇头,“不对,我的知心人不在那里。我的知心人……”他死盯住安素心,“在这里!”安素心默念,他喝醉了,他喝醉了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我的谁。
安素心详装四处张望,突然指着凤溪方向说,“我看见王爷的知心人了!就在那里。”
楚脩气恼,死丫头听不懂他说话吗,明明就在我眼前!楚脩甩开素心,把酒一饮而尽。“我说了就是你,也只有你。”说完,他突然失去意识。
素心见他醉倒,招呼几个人把他送到凤溪那里。她心跳的很快,楚脩模糊之间对她说的,已经牢牢的刻在她心里了。
她坐回王妈妈身边,王妈妈看她两颊通红,打趣她说,“姑娘不妨答应了如何?我看王爷对姑娘还挺上心的。”
“胡说!我们身份天差地别,他不过是一时起意罢了。我才不会被他迷惑后悔一辈子呢,等父亲出来我再做打算。”
王妈妈挪移她,“姑娘太小看不出来,依妈妈看,王爷真心的不得了。看您的眼神那个专注呦,肉麻的很哦。”
安素心受不了她,“别说了别说了,就算……就算,我也不。”王妈妈不再说,就着酒和安素心唠家常。
城外的天水寺传来新年的钟声,家家户户出门放鞭炮。整个京城围绕在一片轰响中,在灿烂的火光中,迎接新的一年。
北静王府的筵席里没有一人离席,他们在等待新年的第一声炮响。放完鞭炮,喝的烂醉的人们在彼此的搀扶下回到居所,热闹的大厅只剩下一片狼藉。
小辉之前醉酒趴在桌子上昏睡,在敲钟之前被凤溪推醒。他带着大家到门口放了今年第一只鞭炮。众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悦,辞旧迎新,拍手欢笑。安素心站在人群中,踮着脚望向站在最前面的楚脩。这是她们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新年。
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楚脩回头,发现安素心不在他身边。他四处张望,看到藏在人群中的安素心,向她伸出手。他用口型说,“快到我身边来,快到本王身边来。”
天空中放起了烟花,五颜六色绚烂缤纷。众人都抬头看烟花,无暇顾及他们二人的小小举动。安素心羞涩的朝楚脩伸出手。
安素心被人潮涌着向前走了几步,手稳稳的被握在楚脩的手里。楚脩的手心干燥温暖,大而包容的裹住安素心。安素心害羞想把手抽出来,却挣脱不开。
楚脩坚定的握紧,好像是在说,我再也不会放手。
除夕之夜结束了。
除夕结束就是大年初一了。就算楚脩再怎么不愿意进宫,今天也必须去拜年。尽管昨夜很晚才睡,还是要天不亮就起来。穿上整套的礼服,带上假面具,进宫去虚与委蛇。
初一早上,楚脩脸色苍白,脚步虚浮。他身体已经大好了,可还是要做做样子。加上昨天尽情享乐放纵形骸,正好今天一副肾亏体虚的样子。
还未入宫,就在路上碰到了大皇子楚瑕。楚瑕是楚脩的大哥,平日里接触很少,二人也不甚熟悉。
楚瑕看见楚脩十分热情,互相道喜之后,竟然从轿子里出来和楚脩坐到了一起。兄弟二人挤在一座轿子里,腿挨着腿,肩并着肩,好生奇怪。
楚脩心想着,平时不怎么搭理人,今天怎么突然热情起来了。不是有求于我,就是有意拉拢。可是目前自己无名无势,难道是想把自己当枪使?
楚瑕一点儿也不生疏,熟络的问,“六弟的病怎么样了?冬天可还好过?哥哥新得了一些祛寒的药材,改天派人给你送过去。”
楚脩压下心中的疑问,笑着回,“那就多谢哥哥了,好久没见哥哥,没想到哥哥还是这么关心我。”在宫里的时候,他们兄弟二人说话绝对没有超过十句。楚脩重新感受到了宫中尔虞我诈阴险深沉的气氛。
楚瑕说,“听说六弟府里出了好事,弟妹怀孕王府喜添丁。这么大的喜事,六弟也不庆祝一番,弄得为兄想送些礼物都找不到理由。”
楚脩不动声色,只陪笑道,“这不是因为要过年给忙忘了吗,而且内子怀孕以后身体一直不太好,也不敢让她抛头露面。”
楚脩不满,我的家中事你怎么知道的那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