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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电次～”
“汪！”
熊猫抱起几日不见的小狗，亲昵地和它贴贴。
电次也很兴奋，哼哧哼哧地嗅着熊猫身上的气味；从他的怀里离开后，电次又依次去蹭了狗卷棘和乙骨忧太的腿，摇晃着短短的尾巴，像是在打招呼。
“喔，忧太，你也很招电次喜欢嘛。”
乙骨忧太正在试图阻止电次热情地舔他的脸：“因为之前在校园里见过几次...”
他有些腼腆地看向坐在不远处台阶上的奈由多，见她并没有露出什么不悦的神色，这才放心地把电次塞给一旁的禅院真希。
“其实我是猫派。”他诚实地说。
“鲑鱼。”狗卷表示他都很喜欢。
“我的话，果然还是熊猫派。”熊猫说，“倒是真希，你和奈由多一样应该是犬派吧？”
“...嗯。”
突然被熊猫提到的禅院真希神色略有些僵硬，因为原本花心又乖巧的电次一到她的怀里后就开始不舒服地挣扎，嘴里不住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她松开手，电次立刻扑回到了乙骨的膝盖上。
“呜啊，”熊猫幸灾乐祸，“肯定是因为真希平时没有给电次供奉零食！”
“生筋子！”狗卷也点点头。
“......”
禅院真希瞪他们一眼，同时不由得默默陷入了自我怀疑。
...？只是因为没给它零食吗？
明明乙骨也没有。而且她从来就没有被电次亲近过。不会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被讨厌了吧...
在熊猫揶揄的视线下，禅院真希及时止住了郁闷的神色，扛起自己的咒具。
“走，别闲坐着了。继续训练。”
“诶？”
被无端牵连的乙骨忧太只好被迫终止了休息，跟着真希走回操场中央。
[加油啊忧太大哥——]熊猫在背后冲他们做着口型。
等乙骨走到安全距离外后，奈由多才轻巧地从外沿的台阶上起身，坐回到熊猫他们身边。
相比起他们的日常摸鱼，禅院真希和乙骨忧太会花更多的时间在体术训练上。
“你们没觉得从上次任务回来，这两人的关系似乎好了很多？”熊猫一边捋着电次的**，一边高深莫测地八卦道，“虽然真希还是那样凶巴巴的，但是乙骨的干劲也完全被调动起来了嘛。”
“芥菜！”狗卷棘表示赞同。
奈由多于是也随之往那个方向投去目光。
禅院真希惯常使用的咒具是一柄高出人半身的长.枪，和乙骨忧太对练时则拔去了尖端，只留下光秃秃的棍尾。
她轻松闪避开乙骨缠绕着咒力的攻击，双膝微曲，舞出残影的长.枪飞速扫向对方的小腿。
沙尘扬起。
乙骨忧太被击中，瞬时仰倒在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哼。
“她还挺厉害的。”奈由多轻飘飘地评价。
熊猫说：“那就是「天与咒缚」的一种。”
用术式换来的身体素质。
所以超出寻常的强劲敏捷，所以只有微弱的咒力。
“不过忧太也进步地很快。”
熊猫的话音刚落，倒地的乙骨忧太就骤然间伸腿勾向禅院真希，手肘在地面撑起作用力，同时抽过自己的长刀挥向对方。
禅院真希虽有预判，但也抵挡不住乙骨咒力加成的爆发力，刀枪相交，摩擦出尖锐的声响。
几秒之后，长.枪脱手而出。远远地坠到操场的边沿。
狗卷和熊猫都很给面子地为忧太大哥鼓掌。
而禅院真希也并没有露出被击败的恼怒神情，她垂头睨了仍半跪在地上的乙骨一眼，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扬起。
“这一击，还算不错。”
......
这就是咒术高专一年级在没有外出任务时的日常。
奈由多在一旁托腮看着。
很多时候，人类之于恶魔，是饥饿时出现在眼前的热气腾腾的肉食火锅，是傍晚时团团飞过头顶的群鸟，是无聊时透过鱼缸赏弄的彩色鱼群。
他们精彩鲜活的人生其实也会让恶魔感到羡慕。
她拍了拍裙摆站起来，到不远处顺手拎起了沉重的长.枪。
等她回身时，禅院真希也已经往这个方向走来。
“谢了。”真希擦着鬓角的汗珠。
奈由多看着她，想了想后说道：“关于电次。”
“它大概并不是讨厌你。”
禅院真希的动作顿了顿，她看向奈由多难得显露出几分认真的样子。
“我知道了。”
她交接过咒具，也稍微柔软了神情。
“...谢谢。”
**
晚些时候，一位眼熟的女性辅助监督清水小姐找到了奈由多。
“之前的事情真是抱歉...”
她再三鞠躬，露出了微微羞赧的神情：“是我们窗口勘测情报不准确，但请你相信这完全不是我们的本意。”
如果上层想要暗箱操作，他们这些底层人员又怎么可能做到蚍蜉撼树。
对面的奈由多带着一丝笑意，突然探出白皙的指尖帮她把散到脸边的鬓发抿到耳后。
“没关系的，清水小姐。”奈由多的眼睛在阳光下呈现出一种上好琥珀的润透光泽，她问道，“那么这次来找我又是做什么呢？”
“是之前七海先生交代过的...您祖父母的葬礼。”清水觉得自己的心跳莫名加快了，小心翼翼地继续道，“就定在这周末。”
“唔。”
奈由多于是接过清水递来的文件，草草地翻看着。
清水忍不住偷偷看向她的侧脸。
[奈由多被咒灵杀**唯一的家人。
被七海建人先生找到前，独自一人抱着小狗在昏暗血腥的木屋里呆了整整一夜。]
高专的相关人员或多或少都听到过这样的传言，他们说她是一个可怜的孩子。
但此时奈由多脸上的神色很淡，一页一页掀过葬礼流程时也毫无表情的变化，像是被墨黑殷红勾勒出的精巧人偶。
“我会好好参加的。”她最终回答。
似乎方才的隔阂全然是一场错觉。
......
葬礼设在县里的寺庙。
灵堂内点燃浓郁的熏香，身穿僧衣的主持冥冥地念着超度经文。
在白与黑交织的色彩中，人类在无关者的注视下化为一抔烟灰色的尘土。
这就是人类死去后的仪式。
咒术高专的师生、辅助监督还有七海建人先生都有正装出席，因为额外任务目前不在东京的五条悟则是让人送来了高规格的香烛和花篮。
空气中弥漫着怜悯的情绪。
在被从北海道赶来的远房亲戚们亲切地握住手、劝她节哀后，即便是奈由多，也不由得产生了一种朦胧的错觉。
似乎她真的有一对祖父母，此时正阖眼安眠于棺柩之中。
......
天近黄昏。
观礼的人们都已经散地七七八八。
“没关系的，只要电次陪着我守夜就好了。”奈由多这样说着送走了高专的同伴们。
终于，最后一抹夕阳也隐没在远处的屋檐之下。
越过熏黄的烛火，奈由多的目光落向祭坛中央的两幅黑白照片。
照片中的老人们拘起眼角的皱纹，笑得温柔平和。
......。
此时，夜风刮过树林。
原本伏在奈由多腿边睡得正香的电次突然抬起了头。
奈由多垂眸轻轻摸了摸它。
但电次只是不安又焦躁地挣脱开奈由多的手，直立起发颤的前肢，向她的身后看去。
“汪...”它呜咽着。
月光化为虚影，在障门被轻推开来时尽数倾洒而下。
不紧不慢的脚步，带着袈裟的尾摆擦过席面的簌簌声一同响起。
奈由多没有回头。
她冰冷的身体很快被拥进一个怀抱。
熟悉的气息喷吐在耳垂。
“奈由多...”
“看样子，这些时间似乎并没有想起过我啊。”夏油杰轻声说。
奈由多侧过头与他对视。
烛火在她的脸庞笼上柔亮的光晕。
“我还在猜测谁会先来。原来是你吗，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