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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他又要上去踹两脚了，刚刚抱了女儿哄的魏程氏吓了一跳，忙是上去拦住他。
“流云，你这又是在干什么！”
这会儿程流云面色狰狞，眼眸通红，活像一个煞神。
“都是些蠢奴才！”
魏程氏见他这个样子，心跳都快停了，“流云，你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还不快快住手！”
“不过都是一些奴才，姑姑何必在意。”程流云听着魏程氏的话，却是没停手，直直地往那小厮身上连踹了两脚。
魏程氏心中大痛，眼圈里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你说过了，让姑姑将你带出来，你一定会好好听姑姑的话，如今姑姑让停手，你怎么不听呢！”
这孩子......
魏程氏觉得心痛难以自抑，眼泪簌簌地掉了下来。
都怪茵荷那贱人，将好好的孩子养成了这样子，她要是早些知道，就算是拼死也要将他带走的。
大概是魏程氏哭得实在是太伤心了，程流云心中不忍，于是只好道，“好了，姑姑，您别哭了，我听您的话，行了吧，您别哭了。”
魏程氏哭了，魏娇儿就哭得更伤心了，一抽一抽的，小脸上布满了泪水，“流云表哥，流云表哥......”
“好了，娇儿不哭了。”程流云终究是败下阵来，走过去将六岁的小姑娘抱起来，放缓了声音哄着。
“流云表哥，你不要生气了，娇儿害怕。”小姑娘的声音娇娇弱弱的，眼中还含着泪水，瞧着委屈极了。
“好了，不生气，不生气了，表哥带娇儿回家去见你爹爹好不好......”
“嗯嗯，我要回去见爹爹了。”
“流云表哥，娇儿好冷。”
“不怕，表哥抱着就暖了。”
小孩子的记性不大，被程流云哄了两句，很快也就不哭了，程流云和魏程氏也松了一口气。
李长生转头便去买了一些糕点和瓜子坚果之类的东西，然后便叫上李文天和李哑巴回李家村了，这一路上他一直在想程家的事情。
前世这个时候，他已经跟在了程流云的身边，那个时候的他，对程流云，甚至是程家，是不屑的。
心想着就算是他落难了，那也是堂堂镇南侯府的公子，所以那位程夫人私底下让他做的事情，他自然是没有应承的。
那么这一辈子少了他，程夫人定然也是安排了另外的人在程流云的身边，所以这一世，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才让魏程氏在这个时候去程家，将程流云接了出来。
说是接，倒不如说是出来避祸的。
青荒城四家，宋安苏程，宋家势大，朝中有人，安家清流，苏家根深，程家财大。
前世宋苏两家被他杀得一个不留，程家被那个大少爷程流风败落，最后只剩一个空盒子，唯有安家一直安然无恙。
他在想，他如今最需要的，是财。
前世他辗转很多年才建立自己的势力，因为没有钱，很多事情都很难做到，日子过得十分的艰难，可若是他扶持程流云上位，改了他前世的命途，再将程氏的家财为他所用，那么这一世，他应该比前世走得更快更稳才是。
当然，这些都有些长远了。
今日又下了小雪，路上有了机械积雪，马车走得不快，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
李长生被苏闲按着坐在厨房的火堆边上泡了一个脚，然后听她不停地念叨，在他眼前忙来忙去。
说得大冷天的乱跑，再说他胡乱买东西。
第一次听到她这么多话，他不但不觉得烦躁，反而觉得热闹。
是啊，热闹。
心冷则静。
心暖则热。
如是而已。
曾在多少个日子里，他独自一人守着那空荡的宅院，瞧着的都是低头惊恐的下人，怎么有过想如今这般，时时有人念着。
陋室为家，油灯如豆，火堆噼里啪啦都燃烧着，热水的热气一层层地冒了出来。
人的一生所追求的很多，粗茶淡饭未尝也没有幸福可言，只要心中是知足的，开怀的，那么就是幸福的。
不过——
他的目光又冷了冷，依照他现在的处境，实在是不能安然地守在原地。
镇南侯府的人，怕是如今还在找他。
还有，若是没有什么地位，这被人欺凌的事情也是时有发生，他愿与她守在这四季平淡的日子里。
他泡暖了脚，顺道又倒了一桶热水，去用木板隔离的洗浴间快速地冲洗了一遍。
他这人有个小毛病，非常爱干净，便是这大冬天，也是要好好洗一洗才觉得舒服，不然这浑身不对劲。
苏闲将今日多煮的饭热了一下，在火堆边上架了一个锅，将那些菜一锅顿了，两人都吃了一顿，这才算是过了今日。
夜里的雪下得越来越大，村子里偶尔传出了哈哈大笑的声音，合家团聚，实在是让人开怀。
苏闲推开了窗户，看着外面的雪，笑得欢喜，她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衫，然后跑出去堆雪人，大雪并不大，她只能堆一个小小的雪人。
等到她堆完了，这才开心地笑了起来。
“歪了。”
忽然身边有人说话，她茫然地回头，却见李长生蹲了下来，伸出手里按在了堆在一起的圆球上，使劲的拍了拍，将那两个圆球拍的更严实一些，将其摆正了，然后又拿了一根柴火，折了插在上面，做了五官和手。
“冷么？！”他伸手握着她的手。
这会儿她的手冰冷冷的，而他的手却是温热的。
“不冷。”她轻轻地摇头。
她以前很害怕冬天，因为冬天一到，冷得她整日身子都是冻得麻木的。
她听过许多吟诗赏雪之作，觉得实在是无病呻吟。
那满世白皑皑的大雪，她只是觉得恐惧和害怕，从来未见其有什么美好的。
可是此时，瞧着这大雪纷纷......
她伸出手来，接住了几片落下的花瓣，手心微凉，身边站着的，是她所在意的人。
心里这般想着，心头的惧意也一点点散去。
若是往后的每一年都能如此，说不得她也有了这赏雪赋诗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