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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乐夫会所外，徐图坐在车内已经半小时。他捏着手机眼光不定地看着那低调奢华的大门，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他没有把握，但他必须放手一搏。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门口终于出现两个高高的人影，安之恒笑意淡淡地拍了司海扬的肩膀，转身钻进了车里，很快开走了。另一辆宾利也开了过来，徐图想都没想，直接跳下车跑过去，上前拉住了车门。
“司先生！”他的声音有些不安，但他不允许自己退缩。
司海扬转眼看他，目光沉了沉。司机上来拉徐图，他立刻又道：“能给我十分钟吗？五分钟也可以。”
司海扬没有说话，钻进了车里，关上了车门。徐图有些急了，声音大了：“司先生！你不跟我说话是因为尹萱吗？”
那紧闭的车门又开了，司机看了一眼，松开了徐图。徐图立刻钻了进去，关上了门。
车厢里很安静，司海扬没有看他，冷冷道：“你只有两分钟。”
徐图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尹萱爱你。”
他看了他一眼，仍然没开口，眼光却有了些波动。
“当年，你跟庄景行吴天竞也是在这里，高尔夫球场，还记得吗？吴天竞说你跟他们拿尹萱来打赌，是我让尹萱去繁花餐厅找你。”
司海扬怔了怔，眼前浮现出尹萱出现在他车前，朝他要电话号码的一幕。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后悔，为什么要她去找你。为什么让她知道了那么残酷的一个事实？如果她一直不知道，是不是在感情这条路上，可以走得更顺利一点，没那么多痛苦折磨？”
司海扬微微皱眉，盯着他冷声道：“后悔？你确实该后悔！”
徐图眼中闪过一丝愧色，“是的，我一直觉得是我让她看到真相，是我让她受了这份苦。可是这段时间我想明白了，让她痛苦的人不是我，是你。”
司海扬脸色变了，转开眼没说话。
“是你，你知道她对你的感情，无法割舍。你享受她对你的执着，享受她给你的温暖，享受她始终如一的爱。可是你却不肯为她再前进一步。”
司海扬失笑，却没开口。
“她自幼被母亲抛弃，父亲又早逝，从来没享受过爱的温暖。可她却是个，非常温暖的女人。”徐图没有避讳，直直地看着他，“她爱了你那么多年，一直没有放下。只是因为，她相信，可以给你温暖的感情。你为什么不肯接受？”
“你凭什么说我不肯接受？”司海扬眯了眯眼。
“你有专心听她说话吗？你有去设身处地为她着想吗？你有为她妥协改变吗？”徐图咄咄逼人地盯着他叫，“如果你真的对她有感情，就不应该害怕自己为她改变。”
“你的时间到了。”司海扬冷冷地挥手，司机拉开了车门，示意徐图可以走了。
徐图下了车，回头看了他一眼：“你不肯投资风花的项目，不是因为宋于斯，是因为你不想跟尹萱有太多利益上的牵扯。这牵扯一旦加深，将来会改变你们之间的关系，对吗？”
司海扬盯着他的目光变了。
“司先生，你算这么清楚，不怕尹萱有一天会放弃你吗？”徐图关上了车门，后退一步，目光仍然紧紧地盯着他。
司海扬看了他半晌，忽然拉开车门示意他上去。徐图低头叹气，终于还是坐了回去。
“开车。”司海扬轻声开口，车子平稳地驶了出去。
窗外的景致飞速地闪过，司海扬缓缓地开口：“这里到公司有半小时的车程，你还有半小时时间说服我。”
两分钟赢了半小时？徐图内心喜忧掺半，盯着他一时竟没能开口。
“你需要多少时间做发言准备？”他看了他一眼，眼光里有不易察觉的戏谑。
“我……我准备了资料，可以发给你。”徐图搓了搓手，取出手机来，“我知道可能跟你说不上几句话，所以我的资料都在邮箱里……”
司海扬轻敲着手指，“你说要五分钟，我给你五分钟把你的想法说清楚。”
徐图收起手机，笑道：“《家有一宝》只是试水作品，目的是实验我的操作模式是否可行。实际上我确实一开始没有做续集的打算，续集只是第二步的试验。”
司海扬转眼看他：“说下去。”
“‘在途中’虽然没有什么市场占有率，但注册的会员多是专业人才和关注这个圈子的发烧友。从一开始我就是希望它具备专业性，并没有想过一定要多少观众。圈子越小，能掌控的资源就越清晰。”
“《家有一宝》是背靠它的资源系统吗？”司海扬来了兴趣。
“一半一半。”徐图老实笑道：“另一半得自于尹萱的努力。她自身的人脉关系，当然，还有宋于斯超强的策划执行力。”
司海扬的目光闪了闪，似乎陷进沉思中。
“但是《家有一宝》成功了，那说明的我思路是对的。资源和人才培养是这个圈子最基础的。内容产业能否兴旺，最终于还是取决于内容是否精彩。吴天竞的平台再强，没有好的内容来支撑，它很快会被新兴的平台取代。更何况，还有万安这只老虎在一旁。”
司海扬只是沉默着，徐图小心看了他一眼，笑道：“安之恒先生跟司先生合作日益密切，万安与银河的目标，应该是一致的。下一步，你打算怎么来应付汇天下呢？”
“你觉得呢？”他终于抬眼看了看他。
徐图笑道：“汇天下市场扩张速度太快，急于想利用平台优势来掌控内容产出。一年投资的项目多达上百，但良莠不齐，明显没有一个成熟有利的规划机制。这样下去，版权的依赖会越来越大，空洞会越来越多。司先生在等待时机吧？”
司海扬笑了，看着他没说话。
“万安向来稳健，不喜欢冒险。你还有海外的资源可供利用，取代汇天下是迟早的事。我只是不太明白，你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动手……”徐图眼光沉了沉，这是他一直想问，却没能问出来的。
司海扬笑了：“汇天下平台这么好，而且日渐完善，现在去跟它打仗，不是吃力不讨好吗？”
徐图眼光一闪，惊讶地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司海扬轻声叹息：“天竞无时无刻不想把我套住，战胜我，才是他的目标吧？你当初在我们两个人之间左右摇摆，看中他什么了？”
“我……”徐图一时语塞，想了想道：“他足够激进，能给我创造不少机会。”
“你知道吗？你就是太想要机会。有时候机会不是想要就一定有的。”
司海扬转眼看他，徐图心底一沉，没能接上话去。他确实太想要一个机会了，一个证实自己的机会，一个能起飞的机会。可是不管他如何使劲，那机会看起来就在眼前，却无论如何都够不着。这无力感令他难以释怀。
“你很清楚，我投不投资《家有一宝》，它都有机会做下去。现在市场上追逐热点的资本太多太多了。但你想把它拿来做试验，就不一定能按自己的想法来了。所以，你得找到一个实力够强，愿意拿它来做试验的人。可以输得起的人，是吗？”
徐图眯了眯眼：“想要更大的成功，当然需要无数次试验的失败。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眼光和远见。”
司海扬目光动了动，“所以你认为我是最佳人选。而且你自以为你清楚，我不想插手的原因。”
徐图心一沉，难道他又想错了吗？难道司海扬不是因为尹萱，才想置身事外吗？
司海扬忽然叹气：“你确实说对了。”
徐图面色一喜，又不安道：“我找你，是觉得我们想法可能是一致的，也许有合作的可能。跟尹萱没关系。她都不知道我来找你。”
“刚才我给你两分钟，你一直都在说她。”司海扬笑了笑，“可见她的魅力比我大。”
徐图面上一热，也笑了。
“我并非不想改变，只是……改变需要时间。”司海扬语音渐轻，似乎还在思忖。
“她爱你。”徐图有些急切道：“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呢？”
司海扬眼光变了，盯着他看了半晌，果断道：“想跟我合作，说一个让我心动的条件。”
“我把‘在途中’送给银河。”徐图也毫无犹豫，“你有了自己的人力资源系统，以银河的实力，相信会吸引更多人来加入。将来银河就真的可以呼风唤雨。”
司海扬笑了：“你果然知道我要什么。好吧。我也有个条件，你来银河做我的副总，‘在途中’并入银河，仍然可以独立运作，归你管理。三年后能实现盈利，你可以成为银河的股东。”
徐图震惊地看着他，似乎有点不敢相信。
“怎么，没有信心吗？如果你做不到，就真的要从这个圈子里消失了。”司海扬笑得玩味。
徐图深吸了一口气，“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