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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的小公寓临着一条河，河那边是一片荒地，几乎看不到人。
徐图脱下外套，披在宋于斯的身上，她坐在窗台边，一动未动。
“想喝点什么？”他小心地打量她。
她沉默地摇头，看了他一眼：“谢谢你。”
他在她身旁坐下，欲言又止。宋于斯失神地看着窗外，喃喃自笑：“你得罪了吴天竞，没法儿再跟他合作了吧？”
徐图也笑了，一时没说话。
“你心里一定在笑我，万般算计，终究敌不过他的破坏力。”宋于斯目光有些恍惚。徐图心头微沉，却没开口。
宋于斯声音微弱：“对他而言，只要是他想要的，任何人都不能抵挡。只除了一个人……”
“司海扬？”徐图迟疑地接了口。
宋于斯长长叹气，转眼看向他：“你还在犹豫吗？”
徐图沉了沉眼光，没有回答。
宋于斯笑了，“吴天竞和司海扬从小一起长大，这个哥们儿有多大能量，他一清二楚。他明里处处捧着他，顾虑他，实际上，他心里最想超越的，也是他。”
徐图盯着她看了两眼，“你跟司海扬有仇吗？”
宋于斯怔住，忽又笑了，“有这么明显吗？我以为你会问我，我是不是爱过他……”
徐图哑然失笑，摇头道：“你如果爱过他，就不会嫁给吴天竞了。”
宋于斯也笑了，眼中闪过一丝深意，“也许我真的爱过他，所以才恨他，才会嫁给吴天竞去气他。他风流债那么多，我可能就是其中一个。因爱生恨，不都是这样的戏码吗？”
徐图盯着她笑道：“这种戏码只可能在别人身上上演，你不会。”
“为什么？”
“因为你不那种为了感情放弃一切的人，你更不会被感情所摆布。”
宋于斯愣住了。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嫁给吴天竞，但我知道，那与感情无关。”他笑得更温和，也更笃定。
宋于斯垂下眼，“你这么聪明，能力才干，远在庄景行吴天竞之上，却要做他们身边的一条狗，也很不甘心吧？”
徐图脸色变了变，没有说话，两个人竟沉默下来。
过了好久，徐图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生在一个小康之家。父母家庭，样样都普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我自幼学习好，无往不利，一帆风顺。进了海纳，也是没花太多时间，就做了庄景行的助理。公司里的人，大多要巴结，看我的脸色。我知道，我成不了庄景行，不是因为我没有他能干聪明，而是我没有他那样的出身。但是我可以成为海纳举足轻重的人物，左右它的方向。可惜……”
“是一念之差，还是犹豫难决？”宋于斯盯着他的目光，有了兴趣。
徐图自嘲地笑了一声，“有区别吗？”
“你没有想过，不管你有多能干，章红英都不会要一个立场不定的人。司海扬更不会。”宋于斯语气玩味。
徐图变了脸色，半晌没说话。
宋于斯叹气道：“看在你今天帮了我这么多，不怕实话告诉你，你手上那份短片资料，是司海扬故意给你的定时炸弹。”
徐图惊得呆了，一时眼光不定起来，想了想说：“你是说司海扬在套我？”
宋于斯摇摇头：“不，他在套所有人。不过，主要是你，还有吴天竞、吕家乐。”
徐图不置信地叫：“不可能，实验短片的可行性非常高……再说我有什么资本让他来套？”
宋于斯笑起来，“徐图，你以为司海扬靠什么在这个圈子里立足？仅仅是身份背景吗？”
徐图愣了，沉默了半晌，顾自笑起来：“我是不是应该庆祝，原来我还有价值让司先生注意到？”
宋于斯目光微闪，“徐图，你本来就有价值。否则你也不会拿着筹码在吴天竞和司海扬之间摇摆难定。”
徐图有些不自信地笑：“谢谢你看得起。”
“那我是不是也该谢谢你不嫌弃？”她也笑，“为了我得罪吴天竞，现在没得选了，有没有悔青肠子？”
徐图立即道：“没什么好后悔的。我早知道吴天竞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没想到他已经这样毫无底限。如果我跟他合作，难保有一天，他也会把我卖个干净！”
宋于斯轻声叹息：“你是个聪明人。”
她忽然立起身来，斜靠过去，凑近他看。她脸上的妆容已经淡去，露出一张几无脂粉的脸。皮肤接近透明色，光芒暗藏。这张脸算不上倾城绝色，却散发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徐图的心忽地一动，身体却一动未动。
她伸出手来在他脸上轻轻一抚，那脸颊处的红印已经消了不少，眉梢间有些迷惑，有些不安。
“从来没有人一个，为了我去打人。”她低低地笑，语气轻浮。
徐图怔住，仍然没动。
“你比我想象的要好。”她轻声呢喃，目光迷离了一分，“能让尹萱喜欢信任的人，应该有过人之处。”
她的手指在他面上游移，忽然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唇。徐图一惊，忽地抓住了她的手，语气不安：“宋于斯！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她眼光微暗，抽回了手，嘻嘻地笑了：“哦，你不是怕了吧？”
“我怕什么？”他语气不悦。
她笑得有些冷：“那就是看不上我了？是不是觉得我很下贱？”
他怔住，一时竟不知该进还是该退。
她深吸了一口气，取下身上的外套递过去，“你走吧。”
他看着她手中的外套，一伸手抓住，直接抱住了她。
“宋于斯，不管你为什么要嫁给吴天竞，你都不下贱。不要这样说自己。”他语气很轻，在她耳旁低语，“你是个，非常美，非常有才华的女人。是吴天竞配不上你。”
她眼睛一热，盯着他笑道：“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嫁给吴天竞吗？你发誓你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尹萱。”
他轻声失笑：“我又不是大喇叭！”
她也笑了：“也许你听完之后，就再也不想理我了。”
徐图拉着她坐下，专注地看着她：“不，你不要我走。我绝不离开。现在信我吗？”
宋于斯心头一动，深深地叹息：“我是司海扬送给吴天竞的成人礼物。”
徐图愣住了。
宋于斯恍惚一笑：“十七年前，我卖掉了自己的初夜。现在你想离开，我不会阻止。”
徐图迟疑了一秒，伸手抱住了她：“不，我不想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