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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夜色的诱惑
横滨的夜色,总像是掺了金粉的墨,浓稠而闪烁着虚幻的光泽。霓虹灯招牌在湿漉漉的街道上流淌出蜿蜒的色河,将行人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宛如鬼魅。在这片光影交错的迷宫里,可门良如同一抹苍白而艳丽的游魂。
他的男娼身份,不知何时已不再是秘密,在某些隐晦的圈子里悄然流传。那张结合了病态脆弱与惊人美貌的脸孔,本身就是最诱人的招牌。此刻,他正倚在一条狭窄後巷的墙壁上,阴影完美地吞噬了他半边身子。一个穿着昂贵西装丶浑身散发酒气的中年男人紧贴着他,肥厚的手掌急切地在他腰臀间揉捏。
「…听说你很特别。」男人的呼吸粗重,带着威士忌的酸腐气味喷在可门良颈侧。
可门良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侧过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眸中所有的情绪。他像一尊没有温度的瓷偶,任凭对方的手在他身上点燃令人作呕的欲火。交易条件早已谈妥,现在只需要完成流程。
附近廉价旅馆的房间里,气味混杂着霉味丶消毒水和廉价香精。可门良褪下衣物,动作机械,彷佛脱去的不是自己的衣衫,而是一层与己无关的伪装。他的身体线条优美却过分苍白,像从未见过阳光,锁骨清晰得令人心惊。客户早已迫不及待地躺在那张不算乾净的床上,眼中燃烧着赤裸的贪婪。
「来吧,宝贝,让我好好看看你。」男人沙哑地催促。
可门良俯身上去,分开双腿,跨坐在对方腰腹之上。这个姿势让对方能清晰地仰望他的一切,却也让他占据了一种奇异的丶冷漠的制高点。他缓缓坐下,将对方的灼热纳入自己体内,一个细微不可闻的吸气声从他唇缝间逸出,不是愉悦,而是忍受。
「啊…对,就是这样…」男人发出满足的喟叹,双手迫不及待地抓住可门良纤细却有力的腰肢,试图引导他动作。
可门良顺从地开始起伏,腰肢摆动的韵律带着一种经过训练的精准,既满足了身下人的欲望,又彷佛与自身完全抽离。他的长发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发梢扫过对方激动得发红的皮肤。房间里充斥着肉体撞击的黏腻声响丶男人粗重的喘息和压抑的呻吟。
「嗯…哈啊…再快一点…对…就是那里…」男人语无伦次地喊着,指甲几乎要掐进可门良的腰肉里。
可门良闭上眼,将所有感官内收,灵魂彷佛飘到了天花板的角落,冷冷地俯视着这具正在执行任务的漂亮皮囊。他能感受到体内的冲撞,但那感觉遥远而模糊,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空虚感从心底最深处蔓延开来,比任何物理上的接触都更深刻地啃噬着他。在这具被他人视为欲望之源的身体里,他只感到一片无边无际的荒凉。他的呻吟声流泻出来,低沉而带着一丝沙哑的磁性,完美地迎合着客户的期待,却不带一丝真情实感。
「啊…你的声音…真好听…再叫给我听…」男人沉醉其中。
「…您喜欢就好…」可门良轻声回应,语调平直,彷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他加快了速度,将对方更快地推向顶点,只求尽快结束这场交易。
终於,在一阵剧烈的颤抖和低吼之後,男人瘫软下去。可门良立刻起身,毫不留恋地脱离接触,走向浴室。温热的水流冲刷着身体,他用力擦拭着皮肤,彷佛想洗去什麽看不见的污渍。镜子里那张脸,美得惊心动魄,却也空洞得令人害怕。头部传来一阵熟悉的丶隐隐的抽痛,他闭上眼,撑住洗手台,等待这阵不适过去。
当他穿戴整齐,拿着酬劳走出旅馆时,又变回了那个冷艳神秘的酒吧歌者。夜色更深了。
隔了几天,在「日蚀」酒吧後台,一个年轻男子怯生生地叫住了他。他叫健太,是个没什麽名气的画家,有着一双小动物般清澈而诚挚的眼睛。
「可门先生…我…我很喜欢您的歌声。」健太手里紧紧攥着一本素描本,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它让我…让我很有感触。我…我能不能为您画张像?」
可门良正要冷淡拒绝,却对上那双眼睛。那里面没有欲望的浊流,没有计算的精光,只有纯粹的欣赏和一点点不安的期待。这种纯粹,像一道强光,猝不及防地刺入他可门良一直以来的灰暗世界,让他竟有一瞬间的无所适从。鬼使神差地,他点了点头。
他们约在另一间旅馆,气氛却与之前任何一次交易截然不同。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城市杂音。健太显得非常紧张,摆弄画具的手都有些颤抖。
「可门先生…我…」他似乎鼓足了勇气,「我对您…不仅仅是想画画…」
可门良看着他,心中那片冰封的荒原,似乎裂开了一丝细缝。他走近健太,轻轻抬起他的下巴。健太顺从地仰起脸,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像蝶翼般轻颤。可门良低下头,吻上那双柔软的丶略显乾涩的嘴唇。这个吻开始很轻,带着试探的意味,不同於以往任何带着交易或发泄性质的接触。
「嗯…」健太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细微的丶带着羞怯回应的呻吟,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环上可门良的脖颈。
这个生涩的回应奇异地触动了可门良。他加深了这个吻,舌尖温柔地撬开对方的牙关,与之交缠。唾液交换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健太的身体慢慢软化下来,依偎进他怀里,发出轻微的丶满足的喘息。
「哈啊…可门先生…」
他们慢慢倒向床铺。可门良极其耐心地解开健太的衣扣,温热的唇舌一路向下,掠过线条优美的锁骨,最後含住一侧胸前小巧的蓓蕾。
「啊…!」健太敏感地弓起了背,一声惊喘溢出唇瓣。那颗小小的突起在可门良湿热的口腔和舌尖逗弄下迅速变得硬挺。「别…那里…感觉好奇怪…嗯啊…」
可门良的手则抚过他平坦的小腹,探入裤腰,握住了那已经半抬头的青涩欲望。健太浑身一颤,发出压抑的呜咽。
「不…不要…碰…那里…太…太刺激了…啊…」他的抗议虚软无力,反而更像邀请。
可门良的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他细致地爱抚着健太年轻的身体,点燃一簇簇陌生的火焰。当他的指尖探向後方那紧闭的入口时,健太紧张得绷紧了身体。
「放松…」可门良在他耳边低语,声音低沉而带有安抚的魔力。他耐心地扩张丶润滑,直到那紧窒之处逐渐为他开放。
当可门良进入他时,健太发出了一声长长的丶带着些微痛楚却更多是饱胀感的呻吟。「啊———!进…进来了…好满…」
可门良没有立刻动作,而是深深地吻他,让适应的过程被缠绵的亲吻填满。随後,他托起健太的腰腿,让两人以一种极度亲密的姿势紧密结合在一起,面对面,身体最大程度地贴合,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啊…啊…可门先生…」健太在可门良缓慢而深长的撞击下断断续续地呻吟着,声音染上哭腔。这种面对面的姿势让他无所遁形,每一次进入的深度和角度都清晰无比,快感也来得格外汹涌直接。「慢一点…求您…太深了…嗯啊…里面…好像要化掉了…哈啊…」
可门良看着身下的人,那张年轻的脸上布满情动的红潮,眼睛湿润迷蒙,全心全意地承受着他给予的一切。这种毫无保留的交付和纯粹的情感,像一面镜子,照出了他可门良的污秽与不堪。一股强烈的自卑和自惭形秽猛地攫住了他。他配不上这样的纯真,他的触碰只会玷污这片洁白。
这个念头让他心中的暴戾和空虚骤然升腾。他猛地加重了力道和速度,彷佛想用纯粹的肉体关系来抹杀内心翻涌的复杂情绪。
「啊!太快了…不行…要受不了了…嗯!」健太被这突如其来的激烈攻势撞得语不成声,双腿却更紧地缠住了可门良的腰,将自己更深地送向他。
肉体撞击的声音变得密集而响亮,混合着健越发高亢尖锐的呻吟和呜咽。「啊啊啊!那里…就是那里…好舒服…好厉害…可门先生…我要…要射了…啊———!」
在达到顶点的那一刻,健太紧紧抱住可门良,指甲陷入他背部的皮肤,发出长长一声解放般的哭喊,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可门良也低吼着释放在他体内深处。
馀韵过後,房间里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健太将滚烫的脸埋在可门良颈窝,小声地丶充满依恋地蹭着。这种依赖的姿态却像针一样刺醒了可门良。他猛地抽身离开,开始沉默地穿衣。
「可门先生?」健太的声音带着事後的沙哑和不解,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以後不要再来了。」可门良背对着他,声音冷得像冰,「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为什麽?刚才明明…」
「刚才只是交易。」可门良打断他,语气残酷,「你付不起下一次的价钱。」他将一叠钞票放在床头,那是健太之前付给他的画像定金,远多於他应得的。然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留下健太一个人面对骤然降温的空气和巨大的失落与难堪。他不能让这份纯真靠近自己这片即将沉没的淤泥。
他不知道的是,在街对面的阴影里,野々村修二将车窗缓缓升起。他看到了健太满怀期待地进入旅馆,又看到了可门良独自一人冷漠地离开。他大概能猜出发生了什麽。拳头紧紧握起,指节发白,一种苦涩的嫉妒和无力感像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
作为曾经的刑警,他洞悉这城市所有的黑暗;作为酒吧老板,他看尽人情冷暖。但面对可门良,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能为力。他无法干涉他的生活,无法将他从那自我毁灭的轨道上拉回,甚至无法开口表达自己那隐秘而灼热的情感。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像个沉默的守望者,守着一个逐渐被夜色吞噬的秘密。
有时,他会想起三亿元事件後,警方内部也曾将怀疑的目光投向这个神秘的丶拥有惊人魅力的线人。他们调查过可门良,却找不到任何确凿的证据。他那双看似空洞的眼睛,彷佛能吞噬掉所有探询的视线。最终,调查不了了之。野々村修二当时就隐隐觉得不对,却从未深究。现在想来,或许那时自己就已经被他吸引,下意识地避开了那个可能指向他的答案。
这晚,「日蚀」酒吧的舞台灯光似乎格外刺眼。可门良站在麦克风前,唱着一首缠绵悱恻的旧日情歌。他的嗓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低沉动人,每一个音符都彷佛浸透了无言的哀愁和秘密。台下观众如痴如醉。
「身体的创伤可治愈…」
「内心的创伤无法弥补…」
「凝视小指上的戒指…」
「想起往昔的你不禁落泪…」
但唱到一半,他的声音突然卡顿了一下。剧烈的头痛毫无预兆地袭来,视野瞬间模糊扭曲,歌词在他脑海中碎裂成毫无意义的片段。音乐还在继续,他却僵在原地,张着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台下开始出现窃窃私语和低低的嘲笑声。
「怎麽了?」
「忘词了?」
「哈,果然只是个花瓶吗?」
那些细碎的声音像针一样刺进他的耳朵。冷汗瞬间浸湿了他的後背。就在他摇摇欲坠,几乎要摔倒的时候,一个坚实的身影迅速冲上了舞台。
是野々村修二。他一把扶住可门良的手臂,稳住了他瘫软的身体,然後沉稳地对着麦克风向客人致歉:「各位抱歉,可门先生身体有些不适,今晚的表演暂时休息。」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暂时压下了台下的骚动。
半扶半抱地,野々村修二将可门良带离舞台,走向後台的休息室。可门良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头无力地垂在他的肩窝,呼吸急促而灼热。野々村修二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微颤和异常的体温。
休息室的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野々村修二将可门良小心地放在沙发上,蹲下身看着他。可门良脸色苍白如纸,额头布满细密的冷汗,双眼紧闭,眉头痛苦地蹙在一起。
「…水…」他发出微弱的声音。
野々村修二立刻倒来一杯水,小心地递到他唇边。可门良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流过他乾涩的嘴唇,几滴顺着下巴滑落,没入衣领。
野々村修二伸出手,想替他擦去汗水和水渍。指尖刚触碰到那异常光滑而滚烫的皮肤,可门良却猛地一颤,睁开了眼睛。那双平日里空洞冷漠的眼睛,此刻因为痛苦和短暂的脆弱而显得有些迷茫,映照出野々村修二充满担忧的脸。
两人的目光在狭小的休息室里交汇。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而暧昧。野々村修二的手还停留在可门良的脸颊旁,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皮肤的热度和细微的颤栗。可门良没有立刻躲开,只是那样看着他,彷佛想从那双坚毅的眼睛里读懂什麽。
时间彷佛静止了。野々村修二能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以及对方略显急促的呼吸。他喉结滚动,几乎要控制不住地将眼前这具脆弱而美丽的身体拥入怀中,想用自己的力量去驱散他那明显的痛苦和孤独。
但他最终还是克制住了。他只是用拇指极轻地丶几乎是珍惜地拭过可门良的嘴角,低声问:「…还好吗?需要去医院吗?」
可门良猛地回过神,眼中的脆弱迅速褪去,重新被一层冰冷的隔阂所取代。他偏头躲开野々村的手,挣扎着坐直身体。
「…不用。老毛病了。休息一下就好。」他的声音恢复了往常的冷淡,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防备。
野々村修二的手僵在半空中,片刻後缓缓收回。那股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他沉默地站起身,为可门良留下空间和安静。
「我在外面,有事叫我。」他说完,转身走出了休息室,轻轻带上了门。
门内,可门良抬手抚摸着刚刚被触碰过的嘴角,那里似乎还残留着一丝粗粝的温度和令人心慌的触感。他闭上眼,将自己深深埋入沙发的阴影里,彷佛这样就能躲开一切,包括那突如其来的丶扰乱他心绪的关怀。头依然在隐隐作痛,但另一种更复杂丶更陌生的情绪,正悄然在他死寂的心湖里泛起微澜。
休息室外,野々村修二靠墙站立,点燃了一支香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深邃而复杂,望着横滨沉沉的夜空,不知在想些什麽。暧昧的气氛并未随着门的关闭而消散,反而在两人之间悄然蔓延,沉甸甸地,压在各自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