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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莫里太太约好三点一起吃下午茶，喻意两点半离开家门。
车上，喻意侧着头，望着窗外不断后退地街道。连续几场秋雨后，气温骤降。树上的叶子基本都落光了，水泥森林没了花红柳绿的点缀，整个城市都透出一种萧条之感。
汽车经过未来城时，赶上商家做活动，阵仗挺大，人山人海的，门前的马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司机老张略微侧头对喻意说，“少夫人，前面的路都被市民堵上了。咱们得换条路走。”
喻意拧起眉心，看着窗外拥挤的人潮，调侃了句，“这又是哪个网红被请来了，让他们比打了鸡血还疯狂？”
老张摇头笑笑说，“不知道。”
说话间，老张准备调头。
喻意却看到传说中的“网红”在千呼万唤中终于走上台。
居然，是她。
那个让她失去了最珍贵的东西，又差点死在手术台上的人……
手指，拢起。
脸孔，凝重。
眼眸，眯起。
“等一下。”喻意突然命令道。
老张瞬间停下打方向盘的动作，回头看向喻意，“少夫人……”
喻意盯着台上的人，眼里没有任何情绪，声线却冷得骇人，“安小姐在台上商演呢，去照顾一下她生意。”
司机秒懂，点头说是。
车被停在路边空位上，老张下车往商场里走去。
喻意把视线从外面收回，闭上眼睛，靠在座椅里假寐。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的样子，老张重新回到车上，“少夫人，事情都办妥了。”
喻意睁开眼，低头看了一眼时间，余光里安若昔被狼狈地轰下台。
嗓音清浅地说，“走吧，不能再耽误了。”
司机发动引擎……
……
安若昔坐在沙发椅里，神情不悦。
“不是说好了两小时吗？怎么到最后就变成了十几分钟？你知不知道，这么做会令粉丝认为是我在欺骗他们？”
“你还以为自己是巨星啊？”坐在办公桌前面的负责人冷笑一声说。
“你什么意思啊？”
安若昔沉下脸色，心中怒意翻腾。
“你现在是什么段位，自己心里没点数吗？”负责人冷哼道，“还真是给你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安若昔，当初若不是你苦苦哀求我给你口饭吃，你连刚才那十几分钟露脸的机会都没有。”
“你……”
安若昔浑身直哆嗦，嚯地站起身，爬上红血丝地眼眸死死地瞪着负责人。
“你瞪我也没用。因为自作主张让你来商演，上边地人怪罪下来，我还差点丢了饭碗呢。我找谁诉苦去？”
负责人巧言令色，这一秒就卖起了苦逼人设，并把一沓钱丢在桌上。
“之前说好的酬劳，一分都不少。大家出来混口饭吃都不容易，相互体谅嘛。”
安若昔盯着厚厚地钞票，咬紧牙关。
两万块，是她这次商演的酬劳。
想想她风光的时候，在广告中露个笑脸起码也有几十万地收入。
今不如昔。
这两万块让她感到了满满的羞辱感。
但她没有片刻的迟疑，上前去拿钱。她现在演绎事业被砍断，可爷爷还在医院里躺着，她不得不为这点钱折腰。
她刚要拿起钱，负责人的咸猪手就按了下来。
安若昔有些慌了，倏地缩回手，“你要干什么？”
负责人笑着，眼神奸猾邪佞，“你说我想干什么？”
安若昔咬住嘴唇，后退了一小步。
负责人有从桌子下面拿出几沓钞票，“安小姐，听说你爷爷重病躺在医院里。”
“那又怎样？”
“我其实挺喜欢你的。要不然……你跟了我，我出钱给你爷爷治病。”
安若昔的脸瞬间胀得通红，“你无耻。”
负责人被骂也不生气，呵呵地笑了起来。
“我无耻吗？我怎么觉得我是在雪中送炭？”
眼睛不怀好意地盯着安若昔，肥硕的身体走出来，定在她面前，还不及她高。
他舔着脸却抓安若昔的手，下一秒就被狠狠地挥开。
“别碰我！”
安若昔眼睛变得赤红，泪水充斥着双眼。把手藏在身后。
负责人脸色一沉，翻脸比翻书都快，指着安若昔的鼻子骂，“臭娘儿们，老子相中你，是给你脸，别给脸不要脸。”
话音落地，他猛地往前扑了一下。
安若昔惨白着脸色惊慌后退，“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就跟你拼了。”
负责人冷笑，再扑，“好啊，你来。”
“……”
安若昔瞳孔骤缩，脸色惨白如纸。被逼到门口，已经没了退路。
那两万块钱她也不想要了，拼了命夺门而逃。
负责人看着安若昔狼狈的身影，整了整衣服，唇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弧。回到办公桌后面，拿起几沓钞票，使劲儿嗅上面的味道。
……
瑞王府。
曾经的高门大院，如今被该成了供人消遣的茶舍。
雕梁画栋，小桥流水，假山翠竹，八角凉亭……人在店内走，如在画中游。喻意和莫里太太就约在这风景如画的地方见面。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
穿着儒雅长衫的服务员，像是从民国穿越而来的偏偏美少年。
喻意把手机上的显示的页面给他看了一眼。
“请跟我来。”
喻意由他领着到栖凤阁。
古香古色的房间，让人一秒回到百十来年前。
服务员把菜单递上去，喻意大致看了一眼。
“一壶普洱，再来几样你们这里的特色糕点。”
屏风后面有人弹奏古筝，洋洋盈耳，娓娓动听。
忽的，传来敲门声。
喻意料想的没错，来人正是莫里太太。
一别几日，相见甚欢。莫里太太给了喻意一个热情的拥抱，还来了套肉麻的贴面礼。
莫里太太的娘家是欧洲贵族，家族中一直有饮茶的习气，论起渊源可追溯到十七世纪。而她本人嗜茶如命。
喻意了解到这一点后，特意学了不少茶文化，并在今日以茶待客。
大半个白日，莫里夫人跟喻意聊茶，烹茶，喝茶，不亦乐乎。
莫里太太喝茶时，总是发出“啧啧”的声音。在西方历史中，喝茶发出声响代表对女主人和茶叶的赞美。
“我一直觉得我骨子里其实住的是一个东方人，因为，我喜欢你们的黑头发黑眼睛，喜欢你们博大精深的美食文化，以及古老的神话故事。”
莫里太太眼睛像是被清澈的茶汤洗过，亮亮的，心情颇好。
“我来中国地目的就是来欣赏这里诗一样的美景，享受各种美食。事实上，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所以我非常开心。而且，惊喜的是，我还认知了一位不同寻常的东方姑娘，她漂亮，聪明，灵巧，善良，慷慨……那个人就是你！”
莫里太太把所有用来形容美好品德的词汇都用在了喻意身上，喻意感到些心虚，言说不敢当。
愉快的午后时光。
倦鸟归巢时，莫里太太起身道别，一个小时后，她还要陪丈夫参加一个酒会。
喻意把做好地旗袍拿出来送给她。
“希望您能喜欢。”
莫里太太看到旗袍，眼中大放异彩。
“天呐。这太漂亮了。”
莫里太太紧紧抱住喻意，力道很紧，喻意差点背过气去。并且，又跟她来了次贴面礼。
“亲爱的，你送我这么珍贵地礼物，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
莫里太太十分感动，手指抚过旗袍上的刺绣，小心翼翼的，看的出她很爱惜它。
“承蒙不弃。您喜欢就好。”
喻意谦虚有度，不冷不热，不卑不亢。
莫里太太喜欢她多半也是由于她这份气度，大方而不谄媚，谦虚而不卑微。
车临行前，莫里太太拉着喻意的手，说，“后天晚上我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吃个便饭。”
喻意微笑点头，“好。”
“到时候你可以带上家人一起。”
“好……”
……
寰宇集团。
会议室里气氛沉重。
裴景琛暗沉地利眸一一扫过在座其他人的脸，“……一旦j&z珠宝和莫里签约，在后期的价格战中，悦馨珠宝会处于绝对劣势。诸位都是集团中的佼佼者，是否已经想出了应对之策？”
话音落地，众人面面相觑，一个比一个神色难堪。
莫里夫妇初来中国，寰宇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派人去机场接机，却在路上出了意外，结果莫里夫妇就被j&z的人接走了。
寰宇失了先机，就谬之千里。
如今莫里夫妇在j&z也考察的差不多了，双方正准备签约。
见众人不搭腔，一股怒火不觉冲上裴景琛的心头，嗓音不觉冷了几分，“我给了你们这多天的时间，就连一份方案也没做出来？”
众人皆打了个抖，有人默默拿出纸巾擦起额头的冷汗。
“当初，你们信誓旦旦向我保证一定能拿下这一单，怎么现在又一个个当起了缩头乌龟？”
“……”
“现在就给我想。”裴景琛暴怒低吼。
“……”
众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这个时候谁冒尖，就只有死路一条。
“嗡……”
“嗡……”
夏杰感受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起身出了会议室。
接听，喻意的声音从另外一端传来，“夏杰，景琛关机了……”
“裴总在开会。有关跟莫里合作地事。大家都还没想出法子，裴总在里面大发雷霆。”
“你帮我转达他，我帮他约了后天晚上和莫里夫妇一起用餐。”
“什么？”夏杰喜出望外，“少夫人，您真的做到了？！”
喻意淡笑，“人是帮你们约到了，但这单生意最终能不能成，可就要看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