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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场大秀进行得十分顺利,台下的每一位观众都对这一季服装独到的设计赞不绝口。能取得这样的结果,一半要归功于一一。
喻意身为老母亲,激动地洒下几行热泪。
相较之下,景琛就淡定太多了,面对女儿小小年纪便卓尔不群,他早已见怪不怪。
大秀之后是酒会。
一个可以完全放松的环节。
喻意站在酒塔旁,一边轻晃着手里的红酒杯,一边看着不远处正与陈琰腻腻歪歪的小一一。
脸色微臭。
恰巧这时景琛从她面前经过,她伸手一把将他拽过来。
“怎么了?”
“你看。”
喻意用下巴指了一下一一和陈琰的方向。
景琛扭头看过去,随和一笑,道,“我觉得挺好的。一一一直没什么朋友,如今有陈琰跟她聊得来,是好事。”
“好事?”喻意斜睨了他一眼,“她可才六岁,整天跟个大龄光棍男青年后头,是好事?”
景琛压低了声音,“小点声。”提醒她这里不光他们两人,人多眼杂,隔墙有耳。
喻意有些郁闷地吁了口气。
裴景琛看了她一眼,“好了。再过几天一一就要放暑假了。到时候我会把她送去部队。”
喻意的眼睛还死死得盯在陈琰的脸上,恨不得盯出两个血窟窿来。“我巴不得你现在就把他们分开。”
裴景琛,“……”
其实,喻意也明白,像一一这样的孩子,和同龄人根本无法交流。
她才六岁,可她大脑里的知识储备量已经胜过一般的大学生,而她的心智也已经形成一套成熟完整的三观。她平时所接触的人,都是成年人,家长,老师,以及各种竞赛中的对手。
她的生活,除了人类生存的本能需求外,就是学习,以及竞赛。从某种层面上讲,她的生活简直无聊至极,乏善可陈。
绘画是她无聊至极的生活中唯一一样不太无聊的事情,而恰巧她又在这方面寻到了知音。
和陈琰聊绘画的东西,是一一第一次发现,原来她和别人交流某个专业上的知识,是可以不必通过竞赛这种有些残酷的方式的。他们完全可以心平气和,甚至可以把气氛聊得很愉快。
这些方方面面的原因,喻意都能get到。
可她身为母亲,又实在无法接受,将来一一要跟一个比她大几十岁的男人在一起。
景琛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不需要我们来操心。尤其……是一一这样的孩子。”
他何尝又不是跟喻意有同样的想法呢?只是,他比较达观罢了。认为一一将来一定能够安排好自己的生活,包括她的婚姻。
喻意低下头,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神情说不出是落寞还是什么,嗓音轻飘飘地说了句,“我还是……不忍心。”
她不是瞧不起老男人。只是觉得老男人配不上自己的女儿。
她心中怨念地想:与其在将来眼睁睁地看着一一嫁给一个比她大几十岁的老男人,还真不如让她孤独终老。
这天下午,景琛提前从公司下班。回到家,路过厨房,听到喻意正在哼歌。
“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冷不丁从身后冒出的一句话,把喻意吓了一跳。
她回头看到是他,嗔怨地努了下嘴,“想吓死我啊!”
“抱歉!”
景琛勾着唇角微笑,俊脸突然俯下,趁机在她的唇上印下一个吻。
“唔。”喻意吃惊地瞪起眼。
他得逞地得挑了下眉梢,“是你诱惑我在先。”
喻意脸红,一只手捂着嘴巴,闷声闷气地道,“我哪有?”
景琛就笑,一双眸子缱若三月的阳光,突然伸手绕到她背后,她急忙跳开。
“别闹。这个时候厨房随时会有人进来。”她心慌慌地说。
景琛什么都没说,只是拈起一颗盘子里洗好的樱桃,放在了嘴里,点头说,“嗯,酸甜多汁,还不错。”
喻意,“……”糗大了。
人家根本就不是想跟她……
她咬唇,脸红如血。
景琛抱起了双臂,斜着眼睛看着她,眼里荡漾着一抹潋滟的霞光,脸上笑得极其微妙。“你刚才想哪儿去了?”
喻意,“呃……”
说说闹闹,两人从厨房里出来。边走还边抢盘子里的樱桃。
恰方这时,裴老爷子在外面坐着呢,看到他们两个,便随口说了句,“你们两个大的都没家里那一个小的成熟。”
听到这话,喻意和景琛嬉闹的身形都是一僵,扭头看到正端端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裴老爷子,脸上不由得有些尴尬,可眼底又都是显而易见的顽皮。
“爸。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景琛牵着喻意的手走过去,在他老人家面前坐下来。
若是过去,在老人家面前,两个人秀恩爱总是要收敛的,不然总觉得显得不够稳重,和尊敬。
如今,裴景琛真是一刻与喻意恩爱的机会都不愿放过。
五年前,喻意重伤九死一生。却让裴景琛大彻大悟了一件事,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会先来。
所以,能牵手就不会只是肩并肩,能拥抱就绝不只是手牵手。
他分外珍惜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
老爷子呷了一口茶,对景琛说,“我跟你前后脚进的门。”心想:哼,臭小子,只顾着和你媳妇蜜里调油,哪里还有心思关照你老爹。
景琛没说什么。
老爷子放下茶杯后,喻意又帮他续了半杯茶。
“明天一一就要出发去部队参加夏令营了。”老爷子说,“行李都帮她收拾好了?”
喻意点点头。
“她一个人去我有些不放心。”老爷子锁了锁眉说。
“路上有保镖跟着,到了部队就更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景琛说。
老爷子想了两秒,摆了摆手说,“不行。明天还是我亲自送她过去吧。”
“爸……”
“行了,你就别再说了。有我送她过去,我自己放心,你们也可以放心。”
景琛点点头。心想:到底是隔辈亲啊。
这些年,他把老爷子对一一的关怀关照全看在眼里呢,那叫一无微不至。
可他小的时候,老爷子可不是这样对他的。
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当过兵,身上的锐气和戾气都很重,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带着杀伤力。对人不像现在这般随和。
景琛小的时候,每天都被极为严苛的要求和对待。那些很多年以前的事情,景琛如今有些记不得了,但一想到童年俩字,脑子里就会自动蹦出另外一个字,那便是苦。
当时的苦究竟是怎样的苦,他已然淡忘,但那种苦涩难当的感觉却像是被深深地烙烫在了心头,成了一生都挥之不去的阴影。
回到房间里,景琛吃着喻意亲手喂过来的樱桃,问她,“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错。”
喻意笑笑,“被你看出来了。”
“是有什么好事发生吗?”
“嗯。”
景琛眉梢微微一挑,“哦?”
“我之前偷偷报名了珠宝设计大赛。初赛的作品入围了。”
“真的?”景琛也是倍感惊喜。
能够拿到国际赛事的大奖,一直是喻意的心愿。
可惜天不遂人愿,她总是一波多折,以至于这个愿望迟迟也没能实现。
如今她的年纪已然不小,却还能保持着一个设计者的赤子之心在初赛中脱颖而出,已经很是难得。
想想,有多少充满灵气的设计者都被满是油烟的婚姻生活所吞噬。
景琛很郑重地拍了拍她的肩,“恭喜!加油!”
喻意点点头。
顿了顿,她说,“其实,我很担心。”
她的人生空白了五年。
她的设计生涯也断层了五年。
她不确定自己最后能否拿到名次。
“重在参与!”景琛说。
喻意就笑,“好官方的一句话。”
说完,两人都笑了。
一大清早起来后,一一便开始了梳洗打扮。
穿上了漂亮的小裙子后,她就跑到别墅的大门口眺望。
昨晚陈琰在电话里答应过她,今早会跟她一起去部队。
喻意身为老母亲,一颗玻璃心碎了一地。她跟景琛说,“女大不中留啊!”
景琛就开玩笑说,“将来让陈琰入赘。”
喻意登时就有些火大。她不是爱发脾气的人,但唯独在这件事上,一点就着。“入赘?哼,他最好想都别想。”
景琛就只是笑。
喻意看了一眼手表,鼓着腮颊道,“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让他们赶紧出发。”已然迫不及待。
她可不想看到待会儿陈琰来了后,一一对着他两眼放光的样子。
“再等等吧。别让她失望。”景琛说。
喻意丢了一记眼刀过去,“你到底是站在哪儿一头的?”
“当然是你这头。”景琛不假思索地说,求生欲是相当强。
喻意咬牙,“你这家伙……两面三刀。”
到底是等到陈琰来了。
喻意转身就走。眼不见心不烦。
一一直接跳到陈琰的怀里,一口一个陈叔叔的叫着,心情好得要上天。
陈琰对景琛打了个招呼,“裴总。”
裴景琛轻点了下头。
书房里,景琛与陈琰在谈话。
喻意端着咖啡站在门口,手搭在门把上,犹豫着,迟迟不进去。
这时,一一走了过来,对她说,“妈,我爸和陈叔叔在里面谈事情,您这样明目张胆的偷听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