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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总，我有个想法。”
“哦？什么想法？”
“我们何不试着把这些画印到最新一季的衣服上，我们可以出一整个系列，起名就叫……哥德巴赫的猜想，如何？”
“哥德巴赫？他是一位数学家。”
“但哥德巴赫猜想是200多年来，让许许多多的数学工作者，殚精竭虑，费尽心机，却仍是不得其解的猜想。就像墙上的这些画。我想，天才与天才之间有一个共性，那便是令常人费解。我觉得令爱这些画很有艺术感，只是它们与传统的绘画艺术作品相比，有些格格不入罢了。但你不觉得这些画的线条其实自有它的逻辑性且用色很漂亮吗？”
裴景琛就笑，“如果一一听到你这样赞许她的画，她一定会非常开心！”
“所以，我刚才的建议……”
“这个由你来决定。”
一周之后，新一季的服装样板寄到了裴宅。
喻意签收的快递，满满一大箱子，沉甸甸的，她以为又是裴景琛从国外捣腾来的原石。打开一看，却是集团旗下的服装公司寄来的样板衣，崭新的，每一件都极具设计感，而且上面的图案，她看着眼熟。
“什么东西？”景琛从书房出来，看到她正对着一个超大的快递箱发呆。
“老公，你看！”
喻意把手里的衣服展示给裴景琛，“这……这不是一一的画嘛。”
景琛不置可否。
“天呐！”喻意盯着衣服，眼睛发亮，“我才发现，我家一一这么有才华。”想到她那些奇奇怪怪的画，没想到印到衣服上竟然出奇的漂亮。
景琛说，“某些人眼中的垃圾，但到了另外一群人眼中就成了最美的艺术品。”
喻意斜了一眼景琛，“你内涵我没眼光。”
“我可不敢。”
“哼。”喻意努了努嘴。
但她不得不承认，她当初的确是看走眼了。一一的艺术天分，就跟她的小脑袋瓜一样，不同凡响。像她这样的孩子，就不能用看常人的眼光看待。想到这儿，喻意有些愧疚。当初，她真不该一杆子打翻小家伙的绘画梦。
“当初服装公司那边拿到一一画的图，一群人都高兴疯了。”景琛不无得意地说。
喻意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这么重要的事，你居然瞒着我。是想着今日看我被打脸是吧。”
景琛紧忙摇头，“不敢不敢。我是忙忘了。而且，我也没想到陈琰他们这次效率这么快。”陈琰便是上次在总裁办向景琛提议把一一的画印到衣服上的服装公司的总监。
从某种层面上讲，陈琰算是一一的伯乐。
“新品发布会定在什么时候？”喻意问。
“下周三。”
“到时候我可以去吗？”
景琛点头，“当然。只要你愿意。别说是一场服装新品发布会，就是整个景盛集团你都畅通无阻。上次跟贾盛铭通电话，他跟我说，某人当年简直无法无天，甚至想烧了我的景盛。”
“呃……”喻意脸红，“好端端的，突然提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干嘛。”顿了顿，又小声嘟囔了句，“贾盛铭可真是个大嘴巴。”
景琛就笑，“看不出你这么刚烈。”
喻意瞥了她一眼，“你猜肛裂。”
有件事蛮有意思的。一一这两天一有时间，就和陈琰通电话。陈琰能get到她画里想表达的东西，她把他当做可以说话的知己。
话题涉及整个人类的绘画史，中途长提到一些很长很拗口的名字，喻意都听着陌生。可小家伙却始终侃侃而谈，收放自如。
不过，也亏得陈琰有耐心，愿意跟她这么一个六岁的小屁孩聊上半天。
周三转眼就到了。
午饭之后，全家收拾齐整，出发去发布会现场。
发布会的选址就在京北市内，江上，游轮内。
来看秀的人很多。其中不乏自掏腰包买票进来的。景盛旗下的服装公司素来以设计感见长，一经问世，便稳居c位。深得有个性的消费者的青睐。
今日大秀的模特亦都是业内名流。沈慧也在其中。
沈慧算是被景琛挖掘出来的，但让她从一个十八线小模特一炮而红的，却是喻意。当初在欧洲走得那场珠宝秀，是她迄今为止最为难忘且宝贵的经历。
“意姐！”沈慧见到喻意，特别亲切地叫了她一声。
喻意看着眼前灼灼如桃的女子，不由得愣了一下，“你是……沈慧？”
能被认出来，沈慧很开心。她点头如小鸡啄米，道，“是啊。您还记着我呢。”
喻意就笑，“怎么可能会忘。她人生第一次赴欧洲参加国际珠宝设计大赛，那样的经历，此生难忘。当初她们都像刚闯入人间的孩子一样，毛手毛脚，畏首畏尾，却互相成就了彼此。这些经历，就像是明珠一样宝贵，缀在记忆的长河里。”
“你现在真的是个超模了。”喻意说。无论是从形象上，还是气质上，沈慧早已摆脱了过去的壳子，成为了全新的自己。
沈慧谦和一笑，“当初多亏了您和裴总愿意拉我一把。”
“但最终成就了现在的你的是你自己。”喻意莞尔一笑。她不愿被别人过分感激。那份殊荣承在肩上会觉得分外沉重。
“您过奖了。”
寒暄过后，沈慧便去了后台。喻意的目光在观众席中搜寻裴景琛和一一的身影。
裴景琛就坐在靠近t台的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人群中宛如星子一般，熠熠生辉，灯光都不及其耀眼。
他一身精致熨帖的浅灰色西装，打着和她连衣裙同色系的领带，端然优雅地坐在那儿，疏离沉默，恍如谪仙。
喻意牵了牵唇角，朝他走过去。她才走了几步，观众席上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了去。
身为景盛集团的总裁夫人，近些年，由于种种原因，她难能露一次面。大家发现，这个女人仿似是被时光遗忘了的人。她的身材纤细玲珑，丝毫不像是孩子已经六岁的妈妈。她的脸蛋，仍旧保持着二十几岁少女的模样，干净清澈的眼神，纯粹天真的笑靥，以及那令人羡慕嫉妒恨的满满的胶原蛋白。
这便是传说中的被宠成了孩子吧！？大家心里忍不住这样想。
喻意坐到了景琛身边，小声在他耳边说，“好紧张。刚才我过来的时候，好多人都在看我。我差点把脚崴了。”
景琛侧头看向她，唇角潋滟生笑。
看到这副画面，大家又在心里忍不住惊叹，裴大佬他居然笑了！
是那个女人让他笑的。
也似乎只有那个女人有能力让他这样笑。
有人不禁摇头啧啧发出喟叹，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好生羡慕！
爱情，才是全球限量的奢侈品。有钱都不一定能得到。
一个人要有多幸运，才能在最恰当的年华里遇到那个最恰当的人，然后彼此不离不弃，始终如一地相守百年？
这个问题，找不到答案。一如哥德巴赫猜想。
“一一呢？”喻意的目光在观众席上搜索了半天，也没看到小家伙的身影。
“刚刚被陈琰带去后台了，一会儿她也要上台。”景琛说。
“哦。”喻意松了口气。顿了顿，接着说，“你有没有发现一一最近很爱粘着陈琰。”
“嗯。”
“不会出事吧？”
“出什么事？”
“早恋！”
身为老母亲，喻意已经开始操心还不完全满六岁的一一的个人感情了。
景琛的俊脸上嘴角抽了抽，“想太多了。她才是个小屁孩。”
“你不要以为小屁孩就什么都不懂。现在五六岁的小孩就都已经开窍了好嘛。何况是咱们家一一，她的心智一直都比同龄人成熟。”
“他不敢。”景琛笃定地说。
“她有什么不敢的？就上个星期，要不是我拦住了，她就要用她自己研制的新型炸药把咱们家房子炸飞了。”
“我是说陈琰不敢。”景琛面无表情。
“呃……”喻意语噎，眨了眨眼，继而说道，“那万一她以死相逼呢？”
“喻意，你这样说自己的女儿，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裴景琛嗓音幽幽道。
“呃……”
后台。
一一坐在陈琰的腿上，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陈叔叔，你有女朋友吗？”
“还没有。”陈琰如实回答。头些年忙于学业，这几年忙于事业，还没有谈恋爱。他一直认为儿女情长神马的，都太妨碍他闯荡江湖。
“陈叔叔，那你觉得一一可爱吗？”
“可爱！”
“那我做你的女朋友好不好？”一一笑着，露着一口缺掉两颗门牙的牙齿。
她现在正换牙呢。
陈琰眯眼笑笑，他只把她刚才的话当成是一个小孩天马行空的戏言，没当真。他说，“好啊。不过，要等一一成年以后哦。”
一一就笑，“那么一言为定哦！”
“一言为定！”
陈琰就没想过，自己当初一句潦草敷衍的话，却在一个小女孩心中落地生根。
彼年，他“芳龄”四十，被一个年龄只有二十岁的女孩堵在墙角，接着又被五花大绑拖进教堂，那时他心中说不出是悔，还是其他，总之堂堂一八尺男儿，竟当场哭成了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