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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放心古藤呢?”
自碧落走后,少晚一直等在原地,却还不见她回来。钦原闲来无事,也陪她在这里等着,实际上却只是想从她这里听到点碧落的杂谈八卦。
钦原拉着她在一处小亭里坐了下来,劝她宽心,“你也知晓北司君多宠她,就算古藤要和他拧着来,想必君上也不会将她如何的。”
少晚心不在意地应了两声。
碧落不愿再承北司君的情去请罪受罚,君上再如何护她恐怕也只会适得其反。愿只愿碧落自己斟酌着点,可别一个冲动把自己卖得太惨。
她站起身来,对钦原道:“我到中宫去看一看,先告辞了。”
钦原见她起身要走,连忙放下手中的瓜子,“哎,少晚你等等我,我和你一起去瞧瞧热闹,不是,瞧瞧古藤!”
……
少晚满腹心事,都未曾留意到迎面走来的人,直到对面人唤她一声,这才抬眼注意到了他。
“道行司?你可是来找古藤的?”
栗然出了中宫宫门就看到一副忧心忡忡的少晚,不知想着什么这么入神,连自己迎面走来都没看见。也很少见少晚天涯这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少晚回了神,见眼前这人忽地想起他应该才去神殿告了碧落的状,扯扯嘴角,“碧落刚刚去了神殿,你可曾见过她?”
后面钦原追着少晚一路小跑,探头见了栗然,笑道:“言谏司好啊,刚刚从中宫神殿出来是找南司君说完正经事了?”
栗然俯身施了个礼,“南司君上并不在神殿,说是闭关修炼去了,三百年后才归。”
少晚听了松了口气。
“不过我去的时候西司君与北司君同在。”
祈行和慎夜……
听着碧落好像不太会有事的样子。
钦原长哦一声,貌似颇为遗憾地替栗然说道:“那太可惜了,看样子你这状是没告成吧?”
本来他自己都以为会告不成的。
栗然笑笑,“多年未见,想不到忘念司懂事明理了不少,她已经向北司君自请了责罚,早些时候被北司君带走了。”
少晚眉头一皱,“什么?”
栗然整理了一番手中的笔卷,缓缓道:“忘念司私逃人间,我本向君上提议禁闭五十年,但见忘念司主动跑来认了错,心生感慨,想着责打个十鞭再关个二十年禁闭也就罢了。”
二十年……
少晚略放心下来,虽然时间不短,但是也还算好了……
栗然背着手,又感慨道:“只是没想到多年不见,忘念司洗心革面,痛改前非,自觉的二十年太少,自请禁闭五十年。”
少晚噎了一噎,五十年……
“但是后来吧,不知是北司君心疼那十鞭子打在古藤身上,还是因着其他什么缘故,又判了忘念司禁闭百年。”
一百年。
青筋暗暗跳动,少晚按着额头说不出话来了。
“……栗然啊,你下次能不能直接告诉我们结果,中间过程可以说得不用那么详细的。”钦原有些无奈,从二十年到一百年,这跨度大了点。
少晚忍下想揪住他衣领打一顿的冲动,强作出一副平心静气地,“那请问碧落现下被北司君带去了何处?”
“这我倒不知晓,”栗然凑近了少晚,小声提醒道,“不过看北司君将古藤带走时候的样子,大概是动怒了,劝你还是不要这个时候去招惹他的好。”
少晚后撤一步离他远了点,扯扯嘴角敷衍应了两声。
“栗然啊,有些时候我到还真佩服你,”钦原在一旁对他露出赞许而不可理解的目光,“敢在北司君面前参奏古藤的,你还真是独一份。”
“哪里哪里,”栗然谦虚笑笑,摸了摸手中的笔卷,“身为言谏司,总是要对得起这个称呼的。”
“……其实我也没有真的在夸你,你也不必这么谦虚。”
正说话着,不远处传来一个嘶哑的声音。
“你们几人怎么在这里?北司君正在北玄宫中要责打古藤呢!”
少晚心下一惊,还不及问,一旁钦原对着刚刚走来的英招嘲笑道:“你是不是搞错了,北司君会责打古藤?你没睡醒呢?”
栗然看着正嘲笑英招的钦原,幽幽开口道:“其实……他可能也没搞错。”
“啊?”
“……我方才忘记说了,北司君上不仅仅罚了古藤百年禁闭,还要亲自责打古藤三鞭,以儆效尤。”
少晚气急道:“你怎么现在才说!”她一挥袖摆,转身连忙往北玄宫走去。
宫门前忽然一阵口哨声,钦原拍着英招的肩膀,“走罢,我们也去看看,古藤被北司君当众责罚,错过这次机会兴许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两人抬步走着,忽然感觉到身边一直跟着的人。
“栗然你这是要去哪里?”
“与二位一样,到北玄宫。”
“哎呀呵?”钦原惊讶道,“今天冥界也没有太阳啊,你怎么也凑上这种热闹了。”
栗然摸摸鼻子,“以儆效尤,若我们不去看看,何来以儆效尤。”
他和别人可不一样,别人那是凑热闹,他栗然完全就是出于对君上每一句话的尊敬。
……
北玄宫中,碧落跪立在正殿前的玉阶之上,慎夜垂眸凝着她,面色发沉。
少晚连忙赶来时就看到这幅场景。
“碧落……”
她想上前替碧落求情,却被身后匆匆赶到的钦原拉住了。
“你也别太忧心啦,”钦原扯着她,小声说着,“北司君自己下手责打古藤,肯定不忍心打得太重的,也就是意思意思两下给我们看罢了,说不定最后鞭子都落不到古藤身上。”
“我觉得也是,”英招向玉阶上望去,颇为淡定,“与其担心古藤被打,还不如担心一下明天早饭吃什么。”
“少晚?”
周围步履声渐重,各路闲着没事的纷纷闻讯赶来。
婴如许看这场景讶异了一下,她本在与蛮蛮交接事务,听了小厮传报的消息就被蛮蛮两个拉着跑来看热闹。
她拉着少晚小声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我听说古藤被北司君罚了?”
少晚扯了扯嘴角,“说来话长,说来话长……”
一旁朱獳掩嘴偷笑道:“还不是因为古藤私逃人间这茬子事儿。想必那北司君啊,也不舍得别人来打她,就只好自己动手了,说是打,也就是给我们瞧瞧罢了,做不得真的。”
话虽如此……
少晚回身望着跪立在玉阶上的碧落,她面向正殿背对着自己看不到神色。不知怎的,看着慎夜的神情,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慎夜负手立在她面前,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人。
“只要你认错,我便不再罚你。”
她的腰杆笔直,“若是问我私逃凡间之错,小司认;问我窃取蔽明斗篷之错,小司也认。其他的,小司一概不知。”
负在身后的手悄悄攥紧了,慎夜眯了眯眼,朝旁边伸出手去,一边的小厮忙将准备好的四方鞭交到他手上。
“再问你一遍,包庇凡尘之人私闯冥界之事,认不认错!”
他的声音严厉,带着明晃晃的怒意。
少晚心中一惊,寒意遍体,忙抬眸向上看去。
她怎么能忘了,自己曾经把这件事情告诉了慎夜。
“包庇凡尘之人私闯冥界?”钦原震惊道,“这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朱獳和蛮蛮对了个眼神,向少晚问道:“花止月与古藤相遇之时,还是个凡人?不是正要往生转世的孤魂?”
当时少晚为了拖住慎夜而透露时未曾说清,只说碧落到人间只为再找花止月,并没有提及其他任何事情,现在想来,慎夜这人,怎么可能会不多心。
碧落垂着首,毫不作犹豫,“我不认。”
一节长鞭落下,随着一道清清彻彻的鞭笞声,背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碧落忍不住叫出声来。
四方鞭下,任凭再如何修为厉害的冥司鬼吏,也受不住。
底下传来吸冷气的声音,婴如许扯扯钦原的衣角,“这可不像是随便意思意思的啊……”
钦原自己也是瞠目结舌,然而不等他们缓过神来,听慎夜带着怒意,“花止月何时何地与你相识,说!”
冷汗顺着脸颊滑下,碧落咬着唇瓣,“凡尘五年前,在人间相遇,”她抬起头,看着慎夜,一字一句,“花止月从未私闯冥界!”
又是一道长鞭落下,她叫出声来,双腿已然跪立不住,侧身倒在了一边。
血渍一点点透过衣衫渗透开来,她伏在地上,面色苍白。
“碧落!”
栗然见少晚欲上前去,忙拉着她,却被少晚一把推开。
她跪在玉阶前,向慎夜求情道:“君上,碧落她才刚回冥界,本体尚未休养恢复,以四方鞭责打她,碧落未必能受得住的!”
手中的四方鞭握紧了,慎夜紧凝着伏在地上的人,“我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去凡间,是否为了花止月!”
她紧咬着牙,手臂颤抖着将身子撑了起来重新跪好,声音虚弱着,却拼力把话说完,“我去人间,是因为贪玩,但是因为遇到止月,让我不悔凡尘一遭。”
她的声音细小,却让底下的人听得清楚,众人心里咯噔一下,心照不宣地低下了头,不敢去看慎夜此刻的脸色。
耳边再落下一道清脆的鞭笞声,让人无不冷汗直流。
有点后悔来看热闹了是怎么回事?
碧落倒在殿前玉阶上,再没有力气跪起身来。少晚顾不得许多,匆忙登到玉阶上将她扶到自己怀里。
“这三鞭,你好生记住了,日后再想起花止月,也会记起你今日受的苦。”
眼前的人气若游丝,衣衫破损处渗出了血迹,她靠在少晚怀里面色苍白。
手在背后握紧了,指甲嵌到了皮肉里,慎夜却不觉得疼。
碧落抬眼看向他,却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不然真想当场反驳他这句话。
在记忆里一遍遍地回想止月,这件事情,是吃了多少苦头都不会停下来的。
少晚将她搭在自己的肩上站起身来,向慎夜欠身行礼,“小司带碧落回忘川亭修养,先行告退。”
“站住,”慎夜伸手将四方鞭交给一旁小厮,“将忘念司安置到北玄宫昔香殿,待伤好之后,再囚于忘川亭禁闭百年。”
凤眸向下扫视一番,声音微冷,“禁闭期间,皆不准前去探望。”
底下人齐齐打了个寒噤,纷纷垂首,恭敬称是。
目光转向少晚天涯,“道行司。”
“在。”
“带碧落到昔香殿。”
少晚斜看了眼碧落,毫不意外地见她轻皱着眉头,少晚抿抿唇,终是颔首,“尊令”
……
“钦原……这和你们说的随便打打好像不是一回事吧?”
婴如许往回走着,想着方才一幕,仍是心有余悸。
“这……”钦原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转头看向朱獳,“君上这是什么意思?当真有凡间人到冥界来过?”
“这我也不清楚啊。”
朱獳摊开手,当时少晚也未曾言明,只说是碧落为了花止月才去的人间。
现在想想,大约是那时候起,慎夜就记住了这事,一直憋着火没发呢。
她叹了一声气,“不过今儿个才算是看清楚了古藤对那花止月的心意,之前在人间还以为她只是在胡闹呢。”
可那又如何?用情再深也终究是一场空,还不如当作是胡闹的游戏一场。
婴如许一脸茫然,“花止月是谁啊,怎么感觉君上提他起来这么生气的样子?”
朱獳:“古藤在人间认识的小郎君,两个人还过家家似的拜了场天地呢。”
婴如许捂着脸惊得瞪大了眼睛,“那、那、那君上这是吃醋了?”
冥府的人都知道,有北司君在的地方,就不准别的人和碧落多亲近,尽管当着碧落面前从未言明,但已经是冥府里众人达成的心照不宣的共识。
虽然私底下大家嘻嘻哈哈地玩闹,但只要一听到北司君来找碧落,立马就正经了起来。
这也是亏得碧落性子比较好,喜欢和大家在一起热闹,不然就因为着北司君,众人都要对她退避三舍。
婴如许回想着那三鞭子,啧啧叹道:“北司君吃醋也太可怕了,难怪……”她止了声,但其余人都已然了解她的意思。
难怪碧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