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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生前叫小兰花?”钦原觉得比上一个小翠花好听一点,他翻翻册籍,“活了五十四年……这岁数就别叫小兰花了。”他在册子上勾画一笔,摆摆手让小兰花从后面走了。
“下一个。”赫理喊道。
冥魂排着队,一个个地接受钦原的询问。
往来客栈里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
凡音闲看着书卷,被非相左推推胳膊,“你在这儿待着就不觉得毛骨悚然的?”一屋子的孤魂古怪,亏得凡音还静得下心来看书。
“我是不想在这待着,”凡音白他一眼,“不是你自己害怕才硬要将我从拉过来的?”
“谁、谁说我害怕!”
巫荒城有冥界的干预,凡人也清理干净了,语一山众人也没什么需要留下来的了。云息临走的时候将非相左留了下来,美名其曰是要陪同冥界的来客,其实不过是派他来监督冥界的一举一动。
非相左看着那群人,实在不太明白这些人到底有哪里需要担心的。
因为这些人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能作祸的。
御行渠和英招槐正伏在桌案上休息,朱獳擦着店里的小瓷花瓶。
钦原这些天就一心一意地宅在客栈里统计着收回来的凡间冥魂,巫荒城里的冥魂实在多得数不过来,册籍上的名录纵然是钦原也看得眼晕起来。
他捏捏眉间,耳边赫理突然惊呼一声,吓得他手上的笔险些都没拿稳。
“没事瞎喊些什么,吓我一跳!”
“不好了!”赫理捂着小脸蛋,惊恐地看向钦原,“我刚刚好像闻到栗然熏的味道了!”
一听到栗然两个字御行和英招立刻从睡梦中惊醒过来,朱獳将将扶稳了手中的小花瓶。
御行渠捂着自己的太阳穴,“……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做噩梦呢?
“他怎么可能来凡间,”钦原指着面前的笔杆子,颇为有勇气地,“栗然能来凡间来我就立刻吞了它。”
话音一落,门外响起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钦原抬眼看去,他儒雅俊秀,第一眼看上去令人有一种亲切舒适的感觉,可谁能想到,这一副好端端的皮囊之下隐藏着那么龌龊卑鄙的爱好!
斯文败类!
众司平静地看着他,默契地在心中千言万语地骂着。
赫理转头看向钦原手中的笔杆子,“不然我给你换支小的比较方便?”
钦原:“……”
栗然看看排出去一长列的冥魂,再回身看看钦原面前几乎垂落到地上的长长的卷宗,伸手淡声道:“你们不必忙了。”
红光闪现,他抬手唤出传令符。
“冥府十八司接令。”
边边处的凡音和非相左惊讶地看着他们立刻齐齐跪地俯身,就听栗然说道:“传冥界旨意,即日起,停止蓝渊往生轮回。并遣众司使清理凡间所有滞留冥魂,所有冥魂驱散魂魄,凡被冥魂所伤而死之人,亦驱散魂魄,不得往生。”
众司应声接令。
凡音听罢栗然说的许久才回了神。
“我、我没听错?停止往生轮回?”非相左惊得扶不住下巴,“你们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栗然收起传令符,淡道:“我们看着你们凡间受难而不管不顾,才是最过分的。如今这般,是为了冥界,更是为了你们凡间。”
“可是你们这么做的话……”
凡音轻蹙眉头,欲反驳他,却被栗然打断了,“冥府指令已下,此事已经告知蓝渊语一山大长座,你们也不必再多费口舌说些什么。”
他转过目光看向那些冥魂,有些在人间作恶带了浓重的腥煞血气,而更多的,却是清清白白。
“劝你们躲远些,一会伤到可就不好了。”
两人尚未反应过来,就被突如其来的力道逼得连连后退,身子陷在了角落里无法动弹。
凡音刚想出声质问,就看到栗然手中化出一支玉笔,凌空一划,便有一个冥魂烟消云散,其他见状纷纷欲四散逃窜,心中凄凄惶恐,死亡已经经历过一次,更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然而他们未逃得出去,四周全被包围住。
耳边哀嚎之声响彻,凡音颓然无力地靠在墙边,心底发凉。
……
蓝渊发生了怪事情。
原本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家吊着一口气撑过了八十大寿。
上吊自杀的人挂了好几次绳子均从房梁上掉了下来,摔了七八次,最后终于放弃了。
天下第一剑客找仇家持剑寻仇,刺了好几剑竟然都刺歪了,他愤愤地丢下了剑,从此退隐了江湖。
……
凡音和非相左在去往语一山的路上,听着各种传闻杂话,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你说这人不会死是个什么体验?”非相左抱手在头后,有一搭无一搭地与凡音闲话着,他突然又兴奋道,“哎,不然你现在刺我一剑试试,我不躲,看我到底能不能死?”
凡音用关爱智障地眼神看他,“这种要求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四周昏暗下来,他们歇脚在一间小驿站中,凡音拿出火折子燃起灯烛。
非相左抱着手臂打量四周,凑近凡音小声道:“你觉不觉得这里阴嗖嗖的?”
凡音拉远了距离,“你说话离我远一点我就不觉得阴嗖嗖的。”
“干什么总这么嫌我?”非相左横瞪他一眼,“论起年纪来你得管我叫爷爷,臭小子说话还不恭敬着点!”
“止月是我父亲,”凡音比着手指认真给他算,“论年纪论辈分那你得管我叫太爷爷。”
非相左一时噎住了。
他瞟了一眼凡音,小声嘟囔道:“止月长座连徒弟都懒得收一个,怎么就在外面随便认了个儿子,”非相左说着,余光无意间瞥到凡音手上戴的手链,“哎?你这里戴的是什么,怎么之前没见你戴过?”
凡音抬起手腕来,看看那串手链,“从巫荒城出来时朱獳给我的。”
“他为什么给你这个?那大婶子看上你了?”
凡音望天白一眼,解释道:“这并非朱獳送我的,而是受人之托交给我保平安用的。”他问了是受谁之托,朱獳毫不隐瞒,直截了当地告诉他是碧落托自己转交给他的。
凡音惊讶她为什么会送东西给自己,朱獳却没再多解释。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链子,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感觉,类似于他每晚都要抱着那本书去入睡的心安。
“什么人给你这么姑娘家的东西,让我也来瞧瞧!”
非相左说着,一把薅下了凡音的手链。他始料未及,回神就想抢回手链,却被非相左闪身跳开了。
“这做工也太粗糙了吧!怎么好像还有头发丝在上面?”
非相左举着手链对着柴火左看右看,从手链中扯出几根长发示意给凡音看,“你瞧瞧,这送东西的人也太不仔细了吧!”
“你少说废话,快还给我!”
“还你还你。”非相左将发丝随手丢进火堆里,把手链还给了他。
发丝入火,顷刻烧成了灰烬,火焰里漫出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渐渐散去不见了。
“你!”
凡音看着火堆里被烧得无影无踪的发丝,气得郁结。
“几根头发丝看把你心疼的,不然我从头上拔下几根给你?”非相左毫不在意地说道,“肯定是送你东西的人做着手链的时候一点都不用心,缠了几根头发都没注意……哎呀!”
非相左一个踉跄,险些被凡音推倒在地,“你做什么!”
做他一直很想做的事情。
“打你!”
凡音咬牙恨恨说着,撸起袖子就要上去干架。
“你至于不至于!我就烧了几根头发!”凡音的小体格他是知道的,非相左怕自己一个拳头就把他撂趴下,只管躲着凡音愤愤道,“你别动手,我跟你说,吃亏的肯定是你!”
他见凡音丝毫听不进去,正欲给凡音点颜色瞧瞧,忽然听到有什么声响。
“嘘……嘘!”
非相左赶忙钳住了凡音的动作,示意他噤声。
门外,或者是房间中,有什么声响,空气中似乎还飘着一股令人不适的气息。
两人对视一眼,毫不做迟疑地开门向外跑去。
驿站外有些荒僻,但只有这条路能最快赶回语一山。
非相左抬手唤出法器,转身想正面刚那冥魂鬼怪却被凡音一把扯了回来。
“你想什么呢!不知道凡间的法术对他们没用吗!”
“出来的时候拜托了那个御行渠给了点小东西,跑了那么多天,今天也给他们点颜色瞧瞧!也好来告慰沈长座!”
“你……”
凡音劝不动他,眼看着非相左提着法器和那冥魂硬拼起来。
他从来都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思前想后地顾虑,也不会考虑自己的一言一行的后果。
凡音在一边心中着急,忽然看到非相左身后,心下一沉。
“你小心!”
眼前的冥魂受不住非相左手中的法器,见势不妙就跑走了。他正沾沾自喜想与凡音炫耀,就听到身后传来的喊声。身子突然被人猛然推到了一边。
待他回过神看去。
血一滴滴地往下流着,一只青白的手贯入凡音的胸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