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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热的泪珠恰如断线珠串,一颗一颗地砸向萧瑾承,被泪珠浸透晕开的衣裳贴着徐徐鼓起的背脊,他垂下眼睑,神色晦暗不明地凝着她白皙修长的脖颈,似有什么欲要奔涌而出。
萧瑾承指腹一寸一寸地靠近,抵住了她微微露出的脖颈,擒着她腰身的掌心松开的瞬间,准确无误地扣住她的手心,指节不由分说地挤入她的指缝,十指相扣。
傅羡好抬起头。
她泪眼朦胧,氤氲眸前的雾气一阵接着一阵,叫她看不清萧瑾承的神色,只是隐隐地察觉到一股浅浅的,难以言喻的危险弥漫四下。
傅羡好不知道,此时此刻的她,哭得梨花带雨,皎瑕如白玉的容颜上被泪珠浸透,我见犹怜,只稍一眼,就已经勾起了尘封于萧瑾承心底的蹂躏之意。
他呼吸沉了沉。
抵着她下颌的指节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抬起,顷刻之间,欺身而下。
傅羡好抬起头,沉沉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思绪浮沉间,微抿的唇瓣被抵开,侵入,含弄。
这一刻,傅好放任了自己。
放任自己跟着心走,随性恣意地展露自己的难过与尘封心底的微妙情愫,但也仅仅是半柱香的时辰,她眸中的水光淡去,难言的神色也恢复如常。
傅羡好抬手,稍稍抵着男子的胸膛,轻轻地推了一下,拉开与萧瑾承之间的距离。
微阖着眼眸的萧瑾承被推开的?那眼眸掀起,萦绕眸中的情欲与欲求不满之色不做半分遮掩地露出。
他凝着傅羡好的眼神,就好像即将拆吞入腹的猎物骤然逃脱,心底的欲望奔涌叫嚣着,势要上前将她叼回窝中,薄唇落在她的身上,一点一点地摩挲,细细地品尝着,不让他人看见,也叫她再难以逃离。
汹涌的情愫在男子深邃清湛的眼眸中变了好几变,最终慢慢地趋于平静,垂落的眼睑再抬起时,又是他人口中光风霁月的太子殿下。
傅羡好垂眸微喘着,强压下弥漫心中的情愫,直到呼吸逐渐平缓,她才抬起眸,“殿下,他是我的父亲。”
陡然响起的谈论正事之言带着往日才会有的疏离,适才的嘤咛声仿佛不过是错觉罢了,不知为何,萧瑾承蓦然觉得,眼前的她有点儿像是披着狼皮伪装的羊羔。
须臾片刻后,他嘴角扬起一道弧度,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示意她继续。
他的目光过于灼热,萦绕四下的檀木香与清甜的桂花香交织缠绕,无端落成一道暧昧不明的气息,傅羡好不由得微微侧开眸,佯装镇定,道:“父亲教育女儿,世间比比皆是。”
她没有期望过峋赞许自己的想法,是以也不会在与他想法相悖的事情上多费心神,这一掌在她意料之外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傅羡好是难过,却不会因为这一巴掌而记恨傅峋,只是叫她更为深刻地明白,自己与傅峋是不同路的,仅此而已。
被推开的萧瑾承指节抵着桌沿,清晰明亮的话语恰似无形的丝线牵引着男子的神思,思忖良久,他喉骨微动:“嗯,听你的。”
闻言,傅羡好提起的心落到实处,彻底地放心下来。
萧瑾承答应她的事情,还从未食言过。
书房内静了一会儿,傅羡好微微歪头,视线越过遮挡住所有光影的萧瑾承,看向紧闭的门扉,不禁疑惑:“六叔为何还不回来?”
“陈炳找他,不会太快。”萧瑾承侧开身,拎起茶壶给她倒了盏茶水,瞥见她眸中的深思,挑眉:“你想今日就找他?“
“除了今日,往后再难寻到机会。”傅羡好颔首,而且今日提出,距离她回宫还有十多日,就算恺今日没有应下,日后想法要是有变,也能轻而易举地前往傅家找自己,“我不确定他的想法,是否和我父亲一样。“
傅峋的想法,她一贯清楚,但傅恺不同。
萧瑾承抬眼,眸光在她身上流转须臾,问:“需要我在场吗?”
话音落下的刹那,傅羡好摇了摇头,就好似这个回答已经在她的心中停伫多日,“你在场,不好。
傅恺和张思邈不同。
张思邈本就是萧瑾承的人,有他在事半功倍,但恺不是,免不得会多想其他的事情,甚至有可能会认为自己是受了他的胁迫,到时候事情只会愈发的棘手难办。
萧瑾承颔首,没有多问。
傅羡好微眨眼眸,轻笑出声来。
就如同他所言那般,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他所给予自己的信任,向来是全心全意的。
“我不会??”
“叩叩叩。”
敲响的门扉利落地打断了傅羡好的话,她微张的唇瓣霎时间抿住,视线定定地凝着门扉,不多时,门扇被人从外推开,影诀的身影映入眼帘,她稍稍松了口气。
影诀道:“主子,姑娘,傅大人回来了。”
他话语将将落下,傅恺就出现在院子中。
傅羡好敛下眸中淡淡的笑意,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三四步,退到了合适的位置上,方才垂眸伫立。
萧瑾承斜斜睨了眼,目光掠过她端庄有礼的身影,幽邃瞳孔中的笑深了几分,余光瞥见恺即将走到檐下的身影,他漫不经心地起身,道:“孤还有事在身,先走了。”
前来的傅恺闻言,步伐微微停滞,刹那间又恢复如常,侧身恭送萧瑾承,离开书房院落时,他侧眸看了眼似乎要离去的傅羡好,指节抬起,示意她留在院中,而后才跟在太子的身后离去。
傅好本就无意离去,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
目送着萧瑾承挺拔如竹的颀长身影,她端起茶盏慢慢地呷了口茶水,灼热的茶水滑过脸颊内侧伤口时,突如其来的痛意叫她微微蹙眉。
傅羡好舌尖轻轻地扫过伤口,绵密的疼痛徐徐袭来,蓦然的,她忽而想起半刻钟前,抵着她舌尖缠绵的气息,似有似无地掠着伤口,似安抚又似不忍。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什么,傅羡好骤然醒过神来,低低地骂了声自己,她站起身,走到了院中。
院中的清风拂过,不疾不徐地荡去了心中的躁动。
傅恺还未回来,傅羡好站在院落树影下,静静地听着微风吹荡八角灯笼漾起的声响,思忖着该如何与傅恺言说,贸然开口定是不可取的,但若是从其他地方作为切入口,也就只有她的婚事,或是萧清歌一事。
想着想着,她眉梢不由自主地皱起。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耳畔响起男子沉稳有力的脚步声,傅羡好回过神,循声望去。
送走萧瑾承的傅恺踏入院中,就看到稍稍倚着树梢的身影,他微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眸光对上时,他嗓音淡淡地道:“进去说吧。”
傅羡好颔首,跟在他的身后,再次踏进书房。
书房桌案正上方摆放着的卷宗仍旧是离去时的模样,除了案上的茶盏外,其他的物件都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傅恺指节扫过卷宗,最终落在贺知临摹的宣纸上,他掀起眼眸看了眼傅羡好,“不看看?“
傅羡好浅笑,不答反问:“总会有真相大白的那日,不是吗?”
傅恺颔首,“是。”
“那我就不用看了。”傅羡好说道,停顿少顷,搬出了皇后,“皇后娘娘与我说过,六叔能力上佳,是备受今上喜爱的朝臣,任何事情交到六叔的手中,六叔皆会处理得极其完美。”
她眸光停留在卷宗上,道:“我相信郑翊一事,亦是如此。”
空荡荡的书房内,傅羡好的嗓音尤为清晰。
傅恺若有所思地皱了下眉头,幽深的眼眸目不转睛地锁住她,清冽眼眸前氤氲着摸不清看不穿的云霭。
良久,他问:“你觉得结局应该如何。”
“自是真相大白。”傅羡好慢条斯理地回答,“一份对郑翊,对公主,乃至是对百姓不偏不倚的真相。”
这份真相足以让郑翊所求浮出水面,也能够让朝臣百姓们信服的。
“事到如今,六叔应该比我清楚,郑翊身亡是他以身作局,将自己当成击打登闻鼓的鼓槌,他所求的,一则是他的祖母枉死的冤魂得以安息。”
傅羡好说得很慢,道出口的每个字都斟酌权衡利弊得失,她垂下的眼睑掠过卷宗,喉骨微微动了下,换了道温缓的说法:“二则,是叫那群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恶人自食恶果。”
清润如泠泠作响泉水的嗓音缓缓萦绕四下,随着话语的溢出,傅恺眸中的温和一点一点地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愈发郑重的认真。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记忆中那个跌倒后要全家都来哄的小姑娘,已然长大了,也有了自己追求的憧憬。
他眸底翻涌着的惊涛骇浪逐渐恢复了平静,宛似漫不经心地问:“依你之见,我该如何做。”
傅恺问得随意,傅羡好心如擂鼓。
她很确定,他听明了自己话中的意思,问出口的话看似问询实则为试探,试探自己到底站在哪一边。
但也就是这个试探,傅羡好紧绷的神思稍稍松落了下来。
沉默须臾,她道:“随心。
傅恺叩着桌案的指节落下,静静地抵着边缘,耳畔回响着她看似回答实则半点儿破绽都不露的话语,笑了笑,道:“你入宫为官多年,虽身处高墙横立的宫院,但所见所闻不比我在朝中少,开门见山来说,你是在为世家说话,还是为寒门打抱不
平呢。”
他眸中的笑淡淡,看不穿内心的想法。
但言尽至此,傅羡好也没有再做保留,直视着对面冷静淡漠的目光,“我为的是自己,以及傅家,还有??”她抿唇停顿少顷,道:“还有人微言轻,被随意欺凌践踏的人,仅此而已。
不叫这些人求助无门。
某个瞬间,傅恺想起四年前傅羡好于宫中被欺凌的事情,他神色微?,静默须臾,他问:“既然如此,你想如何做。”
傅羡好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问:“六叔可知,父亲为何对我动手?”
其实无须她言说,恺也能从家中众人的只言片语中看出,对傅好动手的人,只会是自己的兄长傅峋,不过若是问原因,他自是不知晓,“为什么。”
“嗯……………”傅羡好沉咛了下,轻轻地笑了下,“用父亲的话来说,应该是我胆大包天,意图对皇位指手画脚。”
闻言,傅恺神色微变。
望着她苍然泛白的笑容,他眉梢紧紧地皱在一起,忽而神思灵光一闪,陡然明白了她所问的原因。
兄长的想法恺很清楚,能够叫他因此事而对傅羡好动手,莫过于他们俩之间的想法是相悖的,傅羡好口中的对皇位指手画脚,指的也只会是在太子与三皇子之间二选一的抉择。
要是真到了逼不得已之际,傅峋选择的只会是萧澈,而想法与他相反的傅羡好…………………
傅恺看着她,“你选了太子。”
傅好不置可否地挑眉。
她就没想着要瞒他很久,他猜出来了,也就不必做隐瞒。
傅恺凝着她的视线中闪过微妙的情绪,“你来找我,是想替太子拉找我?”
“不止如此。”傅羡好没有否认。
不止?
傅恺拧眉:“你想做什么。”
傅羡好迎上他的视线,不紧不慢地道:“傅家的话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