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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宁惜在书院见得密报,得知应伊迩受命入湘,滥杀无辜,大师姊对其不加节制,决然南下拦截应伊迩一行。他借了虞墨涵爱驹「玉花骢」,日行千里之余,得以在路途上休养生息。
路上宁惜冷静下来,自知鲁莽,心中便自不安。须知那应伊迩暴虐名声在外,又非大师姊心腹,竟也能被选为一方堂主,修为自是高得难以想象。「三教以外杀力第一」的江湖称誉虽然夸张,有意对杀力强横的兵家一流视而不见,然而应伊迩的火法绝非等闲,单论广域打击之效,还在两位师姊之上。
而且那双手……据闻女子在阴山上因故双手受创,丁萦之师以东洋秘术为其锻造白银双臂。银手材质特异,决非寻常白银制成,混有神秘咒术在内,可以弹指而生花火。从此应伊迩施法再也无须结印。
丁萦之师,也即赠送白霜鸦群之人,数年前曾到西山上与谢青阳吃了一顿饭,是个气质特异的东洋老儿。其时得知宁惜与唐白霜好事将成,老儿遂以霜雪长刀相赠,饭后飘然下山。有人瞧见他在建安码头登上了一艘大船,想来已是渡洋回乡了。
他为何要助应伊迩?莫非丁萦与应伊迩看似不和仅是假像,内里早有牵连?大师姊暗示丁大哥已有反心,那今日应伊迩的残虐,与早已进入湘境的丁萦可有关系?
宁惜叹了口气。与显然非己能及的应伊迩相比,没人知晓丁萦真实修为至何境界。他走的该是东洋武道路数,腰间却时常佩着一双判官笔,可谓疑团重重,不知深浅的人反而最可怕吗?
白衣人轻轻咬了咬唇。哪怕在与得到阳卷的王、谢两人之战当中,已是危在旦夕,雾月似乎还是没法让自己狠下心肠运使秘术。如果自己在瞧见谢文姬的一刻,便即开始结印……其时不知二师姊正在赶来,似乎这才是保全众人的唯一之法。
若然我能再次亲眼见证那些村落的惨状,或许决心会更坚定……如此期望是否不该?而且即便使动「阴阳逆换之术」,是否就能消去两人间判若云泥的差距?
宁惜在马上闭目养神,细想传闻中神火堂主的出手情形,静思破解之法。不知不觉,一人一马来到了一座村庄门前,宁惜恍恍惚惚,任着坐骑自去闲游。忽听哇的一声,一个小女孩从旁边小路上跑出,见了白马惊异,险些儿就被玉花骢撞倒。幸好那马跟随虞墨涵甚久,颇有灵性,自行走避。
这时宁惜才回过神来,跃下白马,俯下身子问小女孩道:「此处是何地?你住在这儿吗?」
小女孩见了宁惜,还以为是个美貌姊姊,很是喜欢,答道:「我和爹娘都住在后头小巷里。不过这儿是哪,姊姊可得问我爹娘啦。」
宁惜一愕,随即哑然失笑,可蓦然间又想起了宁怜。昔日一身白衣游遍江湖,不知是否也是一般景象?自己和白霜的首次游学下场惨淡,换作宁怜却决不至如此。
她素来什么事也能做好,不似自己般天真幼稚,祸及旁人。
「你可以带我到你家吗?」宁惜柔声问道。「我有些事想问问你爹娘。」
他在小女孩家门前安置了白马,引来乡人触目。小女孩的父母都是乡野村人,哪里见过这般玉砌般人儿,总算没把他当成女子,知是外头大家子弟,言语间自是大肆溜须拍马,只是乡人不识文教,言辞反复。
宁惜顿生厌憎之情,直入主题问道:「可知此处南方有一座莲花塔,与此相距多少,取何道路最快?」
言语方出,一家脸色尽变,连那小女孩也敛了笑容。
良久那农妇才道:「公子可是说那座白色塔楼?被人施了邪术,早晚招来乌鸦的那一座玩意儿?」
宁惜点头说道:「你们这处已能瞧到那座塔吗?周遭可有山丘,请领我到高处看去。」
农夫农妇互望一眼,却似不敢说话。宁惜眨了眨眼,忽然朗声说道:「屋外哪位愿意直言相告,酬谢白银百两。」
外头早就堆满了好奇乡邻,听了屋内公子话语,不知是否不信他真能取出一百两银子,仍是无人答话。
忽听那小女孩说道:「大姊姊,你可是要去那座塔子那儿?」
宁惜温柔说道:「我要到那里等一个人。你们若怕,只须点明方向即可。」
小女孩眨了眨灵动眼眸,问道:「前些日子见到的那位红衣姊姊,也是姊姊的朋友?」
她竟已到过此处吗?宁惜心中一紧,问道:「你见到的那位姊姊,是不是一双手都是银子打的?」
小女孩点了点头,说道:「她问过我怎样到那座塔。我见那个姊姊看我的样子,好似我平时看着大白馒头,两眼发光似般,有点害怕,便骗她说我不知道。她便在袖子里取了张羊皮卷子瞧,与后面带着剑的大哥哥说话,好快便出村到山上去啦。」
带着剑的大哥哥?宁惜问道:「她说了什么?」
「她说什么『在名单上』,接着便走啦。」
什么名单?宁惜陷入沉思,只听外头忽有一人喊道:「公子可是自都城来?」
宁惜问道:「何事?」
一名中年男子跑进屋来,不顾小女孩惊异目光,抱了抱拳问宁惜道:「见公子一身白衣,与都城黄庭院中众位君子类似,可曾在都城中见过犬子?」
又是一个分不清都城和黄庭城的家伙。「阁下姓甚名谁?令郎是哪一位?」
那人听宁惜问他的话,当即大喜,一时暄宾夺主起来,挤过农夫,便在边上坐下,说道:「在下姓胡,原在零陵城中教书,犬子单名一个业字,数年前被黄庭一位有德君子收为门生,几年不曾寄信回来,不知公子有否听闻?」
宁惜摇头道:「不曾听过。」
那人似乎有些失望,说道:「那也不打紧。在下读过几年书,不像村中各位般诸多顾忌,大可为公子说说那莲花塔之事。」
宁惜嗯了一声,扬声说道:「屋外各位大可离去。之后再有不明,自会向各位一一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