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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临水而筑的巷楼，零族休憩的客栈就要普通许多。
杨策带着言臻轻巧的踏着房顶，找到了零族长老所在的房间，轻轻掀开屋顶瓦片朝屋内看时，小狐狸又被铁链锁了起来，被吊在角落的房梁上，痛苦的呻吟着。
屋子里还有三个人，一个是零族的三长老唐腥，还有两个都是孩子，其中一个正在练拳，唐腥叫他昊儿。另一个孩子老老实实的站在旁边，似乎在等唐昊练习结束，可他偶尔，会用余光去偷看角落里的小狐狸，脸上挂着不属于他这个年龄还有的沉重。
唐昊一套拳法打完，唐腥点了点头，刚要夸赞，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他只好改口：“进来。”
“三长老。”
进来的是一位巡逻的弟子，恭恭敬敬的朝唐腥行过礼之后，才提及正事：“无垢城的殷素殷姑娘求见。”
“她一个人？”
“是的，一个人。”
“带她过来。”
“是。”弟子弯腰又行了一礼，在退出去之前，询问到：“长老，需要我安排弟子包围这里吗？”
“不用了。”
“可是大长老交代过，凡我零族弟子遇见殷素，必定击而杀之。”弟子做了个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唐腥冷笑了一声，训斥道：“倾全族之力都杀不死的人，就凭你们的身手，能应付她？别痴心妄想了。”
“是。”
听出了唐腥的温怒，弟子赶紧应了一声，匆匆退了出去。
没多久，殷素抱着往生剑走了进来，那位领她过来的弟子，大概是害怕长老责备，所以并没有跟着进来，只是老老实实的守在了门外。
“唐腥长老。”
“殷姑娘，请坐。”
唐腥笑起来的时候，非常古怪，言臻觉得，自己或许是偷看的角度不对，竟然会觉得，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笑起来的时候竟然会像尸体。
看到殷素坐下，先前练拳的唐昊机灵的跑出去端了杯茶过来。
接过他的茶，殷素并没有立即喝，先是看了眼角落里的小狐狸，又看了眼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的孩子，这才转向同样坐下的唐腥，开门见山的问道：“零族来边城做什么？”
“这个时候来边城，自然是参加极渊盛会。”
“只有术士，才能参加极渊盛会。”
殷素的提醒，让唐腥哈哈大笑了起来，待他止住笑，唐昊立即朝前走了一步，朝殷素抱拳行了一礼，单手一伸，轻松的施展了一个不算简单的术技。
那术技的威力不小，只是碰到往生剑后，立即变成了这把魔剑的养分。看到自己的术技并没有对殷素造成影响，唐昊的脸色变了变，感应到殷素突然绽放的杀气后，本能的往后退了几步，最后被突然靠过来的另一个孩子伸手接住。
看到那个孩子行动，殷素挑了挑眉，扬声问道：“你是唐九川？”
那孩子点了点头，扶着唐昊往旁边移动了几步。
“殷姑娘认识九川？”
“阿律提过他，据说他生下来的时候就被长老们联手封进了冰川，我想知道，零族到底是遇上了什么，竟然会不顾一个孩子的性命，强行将他从封印中带出来。”
“一个永远沉睡在冰里的生命，是没有生存价值的。九川应该感谢我们，给了他一次真正活过来的机会。”
“这事若是阿律知道……”
“殷姑娘应该比我清楚，族长已经死了，据我得到的消息，他的躯体最近一直跟着殷姑娘。”
唐腥打断了殷素的话，见她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唐腥长叹了一口气，神情沧桑了许多：“有时候我特别佩服殷姑娘，从始至终都喜欢着族长，无条件的信任他。最开始我也这样信任族长，认为他会是零族永远的支柱，可有一天，他招呼都没有打一声，就离开了零族，那之后，零族表面上还是风风光光的，背地里却被不同的势力威胁，长老们这才不得不考虑重选族长。”
“大长老还一直追查着阿律的下落。”殷素僵着脸提醒唐腥。
唐腥冷笑了几声，解释道：“对零族所有人来说，最优秀的族长永远只有一个，大长老怀念那段跟着族长身后奔走的日子，所以憎恨一切令族长改变的人，殷姑娘就是其中之最。”
“长老们选择的继承人，是谁？”
“殷姑娘在乎？”
“唐腥长老可以不用回答。”
“这事告诉你也无妨。”唐腥看向那两个孩子，丝毫没有保留的说道：“零族新一代弟子，就属他们两个最优秀，大长老的意思是，由昊儿继承族长，九川继任大长老之位，辅助昊儿。”
“唐腥长老也支持大长老的决定？”
“不，我的意思是，由昊儿和九川自己决定，由谁来继承族长的位置。”
“结果呢？”
“当然是我。”唐昊毫不犹豫的喊出了声。
殷素朝他看去，只停留了一瞬，便将目光转向了他身边的唐九川，见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很快又缩了回去，连目光都转向了地面，她
不由皱起了眉头：“唐腥长老，零族没有告诉这孩子，他是谁的儿子吗？”
“他不开口，自然没有人会告诉他。”
唐腥冷漠的话，让唐九川下意识的抬起了头，挣扎了许久后，他才鼓起勇气，看向殷素问道：“我……我爹是谁？”
“唐霖。”
“唐霖？那是谁？”唐昊比唐九川活泼许多，遇到不懂得问题时，一定会问出来。
其实像他们这个年纪的零族弟子，的确很难听到唐霖的名字，毕竟这位是高了他们好几个辈分的长老，又因为平生没做过什么令人震惊的大事，所以后来的长老很少提及他。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言臻，她在唐霖活着的那个年代去过幻城，知道这位长老和零族族长的关系，很快就联想到了唐九川的身份。
这小子，算起来应该是唐律的侄儿。
“昊儿，不可对先辈无礼。唐霖伯父是族长的结拜兄弟，按照辈分，九川应是族长唯一的侄儿。”
“那又如何？”唐昊不服气的反问，神情充满了对唐律不屑：“族长自己扔下族人跑了，凭什么九川现在要靠他的名声，继承这个位置？”
“昊儿！”
“唐腥长老，我知道长老们都很敬重族长，但在我的眼里，他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懦夫！”
他就是个不负责任的懦夫！
唐昊口直心快的评价，像一颗惊雷在殷素心中炸开，对她来说，从未见过唐律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去评价这个完美的族长。
往生剑瞬间出鞘，就连偷看的言臻都觉得头皮发麻，可唐九川这孩子，却有勇气在一瞬间做出决定，挡在唐昊跟前，直视近在咫尺的往生剑尖。
“殷姑娘，手下留情。”
“为什么救他？”没有理会唐腥的话，殷素之所以会停手，完全是因为不想伤着唐九川。
“我想靠自己。”
“好。”
挥手一招，往生剑回转入鞘，变得十分平静。
并不领情的唐昊，从后面踢了唐九川一脚，愤愤不平的跑了出去，唐九川注视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跑的不见影子了，才低着头退回一旁。
确定殷素不会再出手，唐腥这才松了一口气。
“零族练习术技，是想把祖传的技能丢掉吗？”
“殷姑娘管的太多了。”
“这次，参加极渊盛会的除了你，零族还来了几位长老？”
“没了，族中就派了我带两个孩子参加。”
“他们倒是放心你。”
“唐腥不才，从小就对术技天赋极高。”大长老会放心让唐腥来参加极渊盛会，实在是零族再也找不到，比他还要厉害的术士。
像是想到了什么，殷素偏头，压低了声音问道：“追杀我的那两位长老，没有来找你？”
“来了，不过又走了。”
“走了？”
“大概，是怕你回头追杀吧。”唐腥别有用意的看着殷素手里的往生剑，似乎在提示殷素，这把剑比她本身的实力还要令人畏惧。
“这只小狐狸，是你抓起来的？”
“族长不在，他养的畜生不听话，我这个做长老的，自然得多费点心思。”
“你不该这样对待它。”
“殷姑娘可曾想过，炎城的百姓也认为，罗刹鬼剑不该拼死护城。”唐腥单手拍在椅子扶手上，紧紧握住，神情沉着的像个高高在上的王者，明知道殷素手里的剑随时会取人性命，他还是一点畏惧之心都没有：“他们，更希望罗刹鬼剑从一开始就打开城门投降。”
“你……和上次不一样。”
“殷姑娘和上次也不一样，至少以前的你，绝对不会让我们的人，伤成这个样子。”
“阿策！”
唐腥不对劲，在他说出最后一句话后，整个身体都变成了腐朽的模样，隐约间还能看到森森白骨，言臻拉着杨策，猛地一跺脚，直接从屋顶掉了下去，诡鉴瞬间祭出，正好迎面撞上唐腥那只暴涨的鬼爪。
诡鉴祭出的同时，杨策的黄金长枪也脱手而出。
先前他们蹲在房顶偷看时，唐腥其实有所察觉，只不过他才练就这等神功，涉及玄道不久，潜意识里觉得自己的敌人只可能是活人，自然没料到，同来的还有一只武力值爆表的灵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