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震天响地的唢呐声穿透了洛城每一个巷子,孟家两位小姐同时出嫁的喜事,也成了城中百姓昂首盼望的好戏。
然而,尹家少主尹拓成功接走莲步轻移的新娘后,另一位男主角,洛城的城主独孤珏,却始终没有露脸,就连平日里时常跟着他的亲卫小四,都不曾出现在城中街道上。
“莫非,城主反悔了?”
候在孟府前,犹豫着要去哪家吃喜酒的百姓中,也有不少期盼着这场亲事是个坏结果。
“可惜了孟逸歌,要是嫁与尹家少主,该是多么美好的一对。”
“去去去,你懂什么,那尹拓虽然喜欢二小姐,可他那个爹……咳,失言失言,尹老板自然是个英明神武的爹。”
“你哦,就是嘴快。”
“额哈哈哈,城主还没过来,要不我们去城主府看看吧。”
……
洛城之中,不乏敬重尹君洛的,言臻还在扮演自己父母那一辈的时候,还是赌坊少主人的尹君洛,就曾因为茶馆有人碎嘴说他心狠手辣,硬生生的毒哑了那人,所以不甚说了句快嘴话的人,为了逃避,拉着自己的好友朝城主府走了。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跟随。
从府中走出的言臻,看到人群散的差不多了,笑吟吟的靠近杨策,轻声道:“将军准备好了吗?”
“刚才管家已经带我在孟府转了一圈,臻儿是想,从哪里安排悔青和孟小姐见面?”
“不止悔青,还有白止。”
“我竟不知,臻儿也有一颗月老的心。”杨策难得逗弄言臻,却只换来言臻哀怨的一瞪。
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杨策估摸着,自己大概是尴尬了,只是执念化形了这么久,竟然不记得这种感觉是不是自己喜欢的。
言臻和杨策出了孟府,立即被人当街拦了下来,拦住他们的是一位右手挂着竹篮的阿婆,言臻见她有些眼熟,便反手抓住杨策的手,示意他冷静,不要和这些普通的百姓计较。
“言姑娘,你刚才在府上可曾见到二小姐了?”
“见到了。”
阿婆诚心询问,街道两边看热闹的人们,则拉长了耳朵等言臻回答,言臻自然不能让他们失望。
得到肯定的回答,阿婆扯着嘴笑了笑,虽然有些牵强,但好歹让杨策确定了她不是敌人:“那二小姐可曾着急?”
“为什么要着急?”言臻笑着反问。
心里却想着,自己买通的那位媒婆,还有孟府里的小丫头,早就让孟逸歌替了孟诗儿,坐上了尹府的花轿,再等个一柱香的时间,她和尹拓就该拜过堂,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这城主一看就是不靠谱的少爷,见一个爱一个也很正常,大家伙是担心,他要是临时悔婚,二小姐的名声可就糟了。”
“是啊是啊,二小姐平日里特别照顾我们,我们可是真心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
孟府前突然涌现了一批老人,言臻对他们很是眼熟,仔细想了半天,才记起三年前洛城城外闹瘟疫,她和杨开去寻找瘟疫的起因时,曾见过这些人。
说起来,前任城主铁石心肠,将这些人拒之城外,还是孟府开仓放粮,将他们活生生从饿死的绝路上救了回来。
“放心吧,逸歌会嫁个好人家的。”
后尘曾教导过言臻,知恩图报者,是有一颗善心的,他们作为修行者,哪怕性格乖张些,对待善良的人,也应该存着一丝尊敬的心思。
言臻小的时候,嫌弃这位师父唠叨,可失去了这位师父的庇护后,她才觉得,他说的每句话都暗含着某些大道,只要她按照他的意思去做,那颗被业障之火灼烧的心,总能得到一些舒缓。所以,她难得出现了耐心的一面,微笑着告诉那些老人:“城主虽说是秦王世子,可他本性不坏,以前在皇城做的荒唐事都是年少无知惹得祸,如今他作为一城之主,又亲自下了聘,等娶了妻成了家,未来他必定会是一位好夫君,好城主。”
“言姑娘对那位城主很了解?”
“不是我了解,是我家将军了解。”当年言臻探寻瘟疫起因的事情,是避开城中百姓进行的,他们不相信言臻说的,理所当然,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言臻不过是长驻往来居的商人。
不想在替独孤珏正名的时候,还要为自己辩解,言臻本能的将身边的杨策推了出去。
听到言臻的话,周围百姓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杨策身上。
幸亏杨策从小就生活在万众瞩目下,这番被言臻推出来,他仅仅愣了一下,就拱手道:“请诸位乡亲放心,在下同独孤城主私交不错,他的人品,在下可用项上人头担保,他绝不会是个负心人。”
“既然将军这么说,我等也就信了,只是这吉时快到了,城主他怎么还不来……”
杨策身上有种特别的魅力,只要他站在那,说了一些话,哪怕那些话没有任何根据,听的人也会毫不犹豫的相信。
见那些百姓不再为难言臻,左右议论着,要不要去几个人到城主府问问,杨策便自然的退了一步,和言臻并肩而立。
“走吧。”
“好。”
杨策微微点头,理所当然的搂住言臻的肩膀,护着她穿过拥挤的人群。
待他们走远了,坐在孟府对面酒楼的贵客扬声唤来了小二,豪迈的递了一锭金子,问道:“刚才下面被拦住的那两个人,是什么身份?”
孟府两位小姐同时出嫁,本就是洛城最大的热闹,今日酒楼的客人,都是占着位置看热闹的,小二为了手中的金子,时刻关注着孟府的动向,言臻和杨策被拦,也是他亲眼见到的,收好了金子,他立即答道:“客官问的,当是往来居的老板言臻言姑娘。”
“她身边的那位公子……”
看在金子的份上,不等贵客将话说完,小二就热情的奉上了详细的情报:“那位公子姓杨名策,是前不久才随言姑娘来洛城,据言姑娘自己说,那位杨公子是往来居的男主人,所以城中皆传他们两位是相互爱慕之人。”
“相互爱慕之人?不是夫妻?”
“这……往来居的人总是神神秘秘的,言姑娘为人处世也多是狡诈之道,她说杨公子是往来居的男主人,我们大伙便只能当他是男主人,谁也没那个胆子去问言姑娘,是否已经同杨公子成亲。”
小二的神情有些为难,知道这事他不好再往下说,贵客挥了挥手,道:“最后一个问题。”
“客官请说。”听到贵客的话,小二明显松了一口气。
言臻虽然不会同尹君洛一样,将街上乱碎嘴的人逐一报复,可洛城百姓都清楚她的性子,与其碎嘴得罪她,不如替她保留一份神秘。
“刚才听闻那位言姑娘称杨公子为将军,可曾知道他是哪里任职的将军?”
“这……杨公子的身份小的着实不清楚,若是客官好奇,不如去尹家讨杯喜酒喝,整个洛城同往来居最亲密的,也只有尹家赌坊了。”
“知道了。”贵客站起身,理了理衣襟,冲小二道了声谢,便迈着大步离开了。
随行的两名侍卫结了帐,匆匆追出酒楼,跟在主子身后,异口同声的询问道:“王爷要去尹家赌坊,还是先去城主府?”
“珏儿要娶妻,这是天大的喜事,我这个做爹的,自然要先喝他的喜酒。”
这名探听杨策身份的贵客,自然就是便装巡视的秦王,原本他还要过两天才进洛城,只是左香芸连夜传了信,称儿子要成亲,为了搞清楚这个孽子是不是真的改邪归正,想要成家立业,他这个做爹的,自然连夜赶进了城。
如他最初所料,他在孟府前等了大半天,他那个儿子,始终没有现身。
听那些百姓对孟府二小姐的评价,皆是上品,难得独孤珏亲自挖坑,秦王自然不能放过这个绝佳的机会,打算亲自去城主府压人,就算自己儿子反悔了,不想娶妻,他今天也得将人绑着拜完堂。
秦王主意打定,便领着侍卫朝城主府行去。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才有,便有乞丐将他的行踪告知言臻,并言明了他对杨策的兴趣,介于还得帮悔青见到娘亲,让白止履行当初的承诺,言臻没有直接去查他的身份,只是让白止多等了些时刻,待他走远了,才领着迎亲的队伍朝孟府走去。
白止和独孤珏的体型本就差不多,为了让孟县令相信他就是独孤珏,言臻不仅亲自替他化了妆扮成独孤珏的样子,还事先将独孤珏的亲卫小四借了过来。
在众人的注视下成功迎到新娘,白止老老实实的按照言臻告知的剧本,带着迎亲队伍朝城主府走,只是他这速度,就像乌龟在爬。
避开那些真心对待孟逸歌的,没多久,看热闹的人群就散了开去,这时跟在暗处的杨策和悔青同时散发灵体鬼怪的寒意,白雾骤起,阴风阵阵,沙子迷了不少亲朋好友的眼睛。
等风吹过,众人回神时,走在最前头的新郎早就冲进轿子,将新娘趁乱带走了。
看着慌乱的迎亲队伍,言臻满意的冲杨策点了点头,揉了揉悔青的头,问道:“你爹告诉同你接头的位置了?”
“嗯。”
马上就能见到心心念念的娘亲了,悔青的小脸出现了一丝红晕。
看到他因心愿达成,差点涣散的身影,言臻皱了下眉头,想要将诡鉴递给他,好多护他一刻,却在行动之前,被不知何时过来的殷素按住了手臂。
“无论是永生,还是执念化形,终归会付出一些代价,诡鉴主阴,业障之火难保不会烧及旁人,若你真的为他好,就让他就此散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