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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了殷素和帝允的无垢城，比往日要沉寂许多，就连杨策带着血河军将拦路的猎灵师杀了个片甲不留，城中也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只不过，让熟悉无垢城的术士来，肯定能发现，那些守城的兵将，都由活生生的人变成了只剩执念的灵体鬼怪。
“大长老，您回来了。”
封闭的城门突然被人打开，沉寂的灵体鬼怪中走出了一个活人，恭恭敬敬的将立于城门前的无天迎进了城。
“城主人呢？”
“在城中城里钓鱼，钓了一天半点收获都没有，所以……心情不大好。”
“无痕！”
“大长老有何吩咐？”
“我让你盯着城主，不是让你来警告我的。”无天看向无痕的眼神尽是杀气，要是换了别人过来，肯定早就吓得跪地求饶了，可无痕不一样。
他从小就不知道害怕为何物，几次三番的顶撞无天，将他气的七窍生烟，帝允刚到无垢城的时候，就曾猜测过，无痕是不是和无天有什么特殊的关系，才会让无天这个严厉的老头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容忍。
“大长老让我跟着城主，说是要保护城主的安全，可事实，反倒相悖。若是我真的能学会城主操纵傀儡的精髓，大长老恐怕会马上叫我杀了他吧！”无痕的嘴角始终挂着笑容，早在无天从乱葬岗将他拧出来，费尽心思救活开始，他就知道，自己往后要走的路都被这个老人控制的死死地，就是不知道，以他的天赋，是否能够撑到终点，始终拥有老人的宠爱。
“往后不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
“是，大长老。”
听到无天的冷哼后，无痕立即弯腰，接受了他的训斥。
两人一前一后的从在城走到内城，从奔走在街上的灵体鬼怪嘴里知道，风冰已经结束了没有收获的钓鱼活动，无天皱了皱眉，朝他歇息的凉亭走去。
“城主。”
“哦，是大长老回来了。”拿来盖在脸上的书卷，随手丢到了一边，风冰别有用意的看了眼无天身后的无痕，笑问道：“怎么样，诡鉴可曾到手？”
“城主请。”
大长老伸出右手，一座黝黑的宝塔从他的掌心慢慢冒了出来，那是诡鉴最开始的模样，比起言臻拿在手里时的花里胡哨，这法器如今的样子才像真正的神器。
言臻的武力值在玄道上并不出众，风冰早就知道，无天亲自出手肯定能躲得诡鉴，只是近距离的观察这件神器，看着它不断散发出的幽暗煞气，风冰立即看出了不对劲：“你强行切断了它和掌控者的联系？”
“一开始我并不想这样，但它似乎对那个丫头很亲近，若是让它接受那丫头的召唤，一切就都前功尽弃了。”
大长老并不觉得，自己切断诡鉴和言臻的联系有什么不对。
按照他对诡鉴的了解，一旦失去了和掌控者的联系，就会自动寻找下一位掌控者，皆时前任掌控者身上的业障之火移除，永生之力便可以加注在新的掌控者身上，言臻的生命，自然也该顺应规则，走向死亡。
“你就不怕，这宝贝不肯认你做新的掌控者？”
“老朽知道，城主对控制这种神器，有很特殊的办法，所以特来请教。”无天嘴上说着请教，事实上早就用藏在衣袖底下的手结了诀印，一旦风冰拒绝，他就先发制人。
无痕显然是明白他的意思。聪明的往后退了几步，避开了这个危险的范围，用行动表明，眼下的自己，既不会帮无天，也不会帮风冰。
“本来你将诡鉴带回来，我就有办法让你控制它，但是你切断了它和掌控者的联系，这宝贝就成了无主之物，想要选谁做新的掌控者，只能看它自己的意愿。”
风冰摊了摊手。
在他看来，这是个吃人的世界，他很清楚自己是个侧头侧尾的坏蛋，既然如此，他自然不会指望有谁能够真的衷心于自己，再说了，无天想杀了也不是第一次，所以他并不在乎无天暗中的动作。
风冰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不喜欢说谎。
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他连开玩笑的意思都没有，无天这才确定，他的确没有办法控制如今的诡鉴。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那就毁了吧。”随手将诡鉴推出，大长老的手里出现了一样古怪的兵器，初看时像一支笔，被术力包裹劈向诡鉴的时候，又像是一把短刀。
砰！砰！砰！
兵器碰撞的声音持续了好几声，无天才收回手，脸色阴沉的看着不断旋转的诡鉴，领悟到，这件神器并不是自己想毁就能毁掉的。
“传闻诡鉴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引诱执念强烈的目标献祭，之前言臻净化死地的时候，就因为式神杨开献祭，才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我瞧着这宝贝外面还裹着一层封印，看样子储存了不少祭品，若是长老没办法解决那些祭品，就算是同为神器的判官笔，也伤不了它分毫。”
“无痕。”
“在，大长老请吩咐。”
“带城主回府休息，近日的无垢城如同众矢之的，千万要小心城主的安全。”
“无痕领命。”
无痕应完，看向风冰。
风冰望着他始终不曾收敛的笑容，不爽的翻了翻白眼，之所以回无垢城做这个城主，是因为他想用最佳的状态和帝允打一架，可不是自投罗网让大长老利用的。
只是每次大长老和无痕像刚才一样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时候，他又觉得特别有趣，很想看一看，这两个人最后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乖乖的跟着无痕回到城中城里的风家府邸，照例听完无天授意给无痕要说的叮嘱后，在他踏出屋子的那一刻，风冰终于挑破了那层窗户纸：“我查过你的过去，被人刻意抹掉了，但那人明显不了解帝允，她在乎的事情，总有办法查个水落石出。”
“城主想说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告诉你，大长老之所以对你跟对别人不一样，那是因为……你，是他的儿子。”
“无垢城的人都知道，护城长老是没有家世的。”
“没有家世，不代表没有曾经。”
“请城主说的明白些。”
“木涌之村，你听说过吧。”
“略有耳闻。”
“它从前叫泳村，是个灵气充足的宝地，后来因为一场星陨变成了死地，你要是喜欢话本子或者坊间传闻，就会知道，那场毁了泳村的星陨，是因为一条龙。”
九天星子，能修成正果的并不多，他们个个惜命，星陨千百年都难见一回，更何况阿星降下的那场星陨并非战时，又加上其中缠绕的感情，自然很受说书人追捧。
无痕虽然觉得话本子无聊，可有的时候，他也会听着打发时间，所以对阿星和恶龙沃玄的故事并不陌生。
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风冰会突然提及这事，就算大长老是从泳村出来的，那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坊间传闻有个很有意思的说法，阿星之所以降下那场星陨，是因为泳村有个少年拥有神力，和恶龙沃玄约定了生死决斗，声称赢了的人便能拥有阿星。”
“风冰不会想说，那个和沃玄争斗的少年，就是大长老吧！”无痕觉得可笑。
风冰陪着他笑了笑，摊开双手道：“传闻不可尽信，也不可不信，帝允利用无垢城的情报网查到的信息并没有销毁，你要是不信，大可自己去求证。”
“城主还是早些歇着吧。”
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对话，无痕收起笑容，头也不回的踏出了屋子。
他走后，立即有灵体鬼怪跑来关了门，原本隐藏在地基里的封印，在大门关闭的同时，形成了完整的阵法，将风冰困在了府内。
无痕此前提醒无天的并没有错，风冰的心情不大好，但他没料到的是，风冰并没有针对大长老，而是将他设计了一番。
通过之前的对话，他嘴上虽然说着没有意义，心里却早就充满了好奇，想要去翻翻帝允留下的记录，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和大长老是父子。
似乎早料到无痕会忍不住，风冰早就打理好了一切，等到他去库房翻阅资料的时候，不仅没有遇到阻拦，还很顺利的一眼就找到了他要的资料。
阿星降下星陨之后，泳村变成了死地，挣扎在死亡边缘的无天离开了那个村子，重伤倒在了路边，被一位无名的姑娘搭救，为了报恩，便娶了那位姑娘。
按照帝允查到的信息来看，无天谈不上对那个姑娘好，但也绝对没有轻视，只不过没了族人依靠的修术之人，总会无意间引来一些猎杀，为了活命，在敌人挟持那位姑娘想要逼他就范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放弃，连同那位姑娘的性命一起，彻底抹杀。
帝允之所以断定，无天和那位姑娘有一个儿子的原因是，解决那些敌人之后，无天开始游历这个大陆，当时和他交过手的老人都表示，见着他的时候，他怀里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切，不过是一些老眼昏花的朽木，又怎能断言我和那人的关系。”看完了资料，无痕冷哼着下了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