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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泯灭的那一刻，她布下的阵法，就跟着那些飞舞的光屑慢慢散去，最终化作了红楼一点不起眼的尘埃。
老鸨一直守在门外。
她与紫衣也有几百年的交情了，当年将紫衣收入红楼，她也曾派人打听过紫衣的死因，初听时只觉得这位年轻的姑娘，将自己短暂的一生演绎的太完美了，以她的才能一定能给红楼带来大量的财富，可相处久了，她渐渐的将紫衣当成了自己的女儿，尽红楼一切的资源将她打造成头牌，用此掩饰她巫女的身份。
没曾想，老鸨努力帮她掩藏了那么久，到头来还是由她自己说了出来。
“哎！”
老鸨望着紧闭的房门，哀叹了一声，摇着头离开了此处。
她才离开，一直在楼中辗转寻找的阿湛，就飘了过来。
先前她感应到此处包厢，有强大的术力波动，虽然那些术力都没有杨策的气息，但她想着，这么大的动静，要是杨策在楼中，一定会过来查看情况，所以才兴冲冲的跑了过来。
屋内的言臻，因为意式到自己对杨策的行为捷越了一个熟人该有的态度，所以沉默的偏开了脸，一个劲的喝着闷酒。
搞不清状况的杨策，看她这个喝法，担心她喝醉，正要劝，就听到了咚咚咚的敲门声，到嘴的话便成了:“进来。”
听到杨策的声音，阿湛明显激动了起来，也不管屋里是否存在其他人，就直接推门冲了进来:“将军，你果然在这里。”
“阿湛？”
看到她，杨策本能的想到了言臻先前的机会，下意识的皱起眉头，质问道:“你怎么来这了？”
原本因为紫衣的泯灭，言臻的心情多少有些受影响，阿湛的到来，正好起到开心果的作用，让言臻瞬间提起了精神，饶有兴趣的打量着杨策和阿湛的表情变化。
“这地方将军来的，阿湛为什么来不得？”阿湛不高兴的反问。
她信任杨策的品格，却不相信他身边的那些朋友，在她的潜意识里，无论是柳二少爷，还是血河军的几位统领，都是会将她家将军带跑偏的混账东西。
“你是个姑娘！”杨策严肃的提醒。
每次他露出将军威仪的时候，言臻总会发现，他那些隐藏起来的灼烧伤痕，又会重新出现在他的脸上。
言臻庆幸，自己进城的时候，就仔细看过那张惨不忍睹的鬼脸，不然这会肯定被杨策惊的三魂丢了一魂。
“姑娘怎么了？若是那位言姑娘陪着将军来，将军是不是就不会生气了？”
在对情敌的感应上，阿湛的确很聪明，她一句话就将言臻拖到了刀口上，若是杨策同样会生气，那就证明杨策同样在乎言臻，若是杨策不生气，那她也可以借口留下来。
她这个问题，问的极好，言臻都忍不住想替她鼓掌。
至于杨策，他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里的埋伏，只是觉得自己拗不过言臻，言臻女扮男装来红楼，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自然没有什么值得他生气的地方:“你和言姑娘不同，现在立刻马上离开红楼。”
“我不走。”
阿湛跺了跺脚，跑到杨策旁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以前杨策也总喜欢让她离开危险的位置，她每次都是想留便留，这才自然也要使点小性子留下来，所以不等杨策再开口赶她，她笑眯眯的看着言臻问道:“这位公子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
“哦，在下刚来夜城。”
演戏嘛，言臻拿手的很。
“公子是将军的朋友？”阿湛又问。
言臻怔了怔，抬头看了眼有些无奈的杨策，笑道:“算是……故人。”
“故人？”
“生前熟识。”
“那公子现在是做什么的？既然生前同将军熟识，怎么将军在夜城守了七百年，公子现在才来？”
“世间百态，也不是只有夜城一座死城，三百六十行，在下也不是非得做其中一行，所以姑娘这个问题，在下没办法回答。”
“是我唐突了。”阿湛弯腰道歉，随即像是想到了身体，又道:“公子同我聊了这么久，还没告诉阿湛，公子的姓名。”
“在下姓言。”
言臻心道，自己疏忽了，之前杨策和柳少爷很自然的看着她男装的扮相叫“言兄”，她就理所当然的觉得自己的名字可以继续使用，这会阿湛问起来她才懊恼，自己应该早些想个备用名。
“哪个言？”阿湛觉得自己抓到了什么重点，可要说，又说不上来。七号 .7hxsxs.
“刚才姑娘说的那位言姑娘，应该是在下的妹妹。”言臻嘴角笑的有些抽搐，不过演戏嘛，瞎编乱造也没关系，反正杨策是她这边的人，阿湛就算有心去查实，有血河军从中作梗，她也没办法得知真相。
只是杨策没料到言臻眼都不眨，就将谎话编好了，看着阿湛的时候，他本能的有些心虚，以免阿湛看出异样，他只好坐下来，假装要喝酒，用于掩饰。
“言公子可是来接令妹离开的？”阿湛没察觉到杨策的异样，已经对言臻的身份信了七八分。
“算是吧。”言臻点头，反正等圆饼脸融合那部分遗失的执念，她就会离开夜城，算起来也不会太久。
“那言公子当真是位好哥哥。”
阿湛突然的夸赞，让言臻很是难受，忍不住问道:“姑娘，此话何意？”
“你那位妹妹娇柔的很，将军看她受了伤就带回了将军府亲自照看，这知道的只当将军替你这位故人照看妹妹，不知道的可就胡乱猜测了。”
“胡乱猜测？夜城的居民都这么闲的嘛。”听到了阿湛话中的酸味，言臻正想当场哈哈大笑，不过她想她最好忍住，毕竟好戏才刚刚开始:“在下有些好奇，不知道的那些人都瞎猜了些什么。”
“公子还是不知道为好。”阿湛露出为难的表情。
言臻赶紧摆手道:“不不不，在下作为一个好哥哥，自然得知道一切，也好替自己的妹妹证明，对不对。”
“这……我说了公子可别生气。”
“当然，姑娘好心告知，在下怎么会生姑娘的气。”言臻微微一笑，拍着胸膛保证道:“姑娘只管说，在下绝不会对姑娘失礼。”
“那我可说了。”阿湛偷偷瞄了眼杨策，发现他只顾着倒酒喝，这才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理解全说了出来:“自从阿蓝嫁给了柳二少爷，将军府已经没有待嫁的丫鬟了，令妹一个姑娘家和将军一起，孤男寡女的，又不是夫妻，外面的人啊鬼啊，当然会想歪。”
“噗——”
将军没忍住，刚进嘴的美酒全给喷了出来，惹得阿湛和言臻同时侧目。
阿湛体贴的给他递了块手帕，言臻则替他重新倒上了美酒。
阿湛本以为言臻会生气，没想到的是，言臻不仅没生气，还哈哈大笑了起来，她不由奇怪道:“公子笑什么？公子是不信我说的话？”
“不不不，我只是笑你们夜城居民，胡乱猜测的真有趣。”
“有趣？”阿湛不理解，这事明明是影响姑娘家名声的事情，就连杨策都忍不住替言臻开脱，怎么到了他这位好哥哥面前，就成了有趣。
“可不就是有趣嘛。”言臻朝阿湛招了招手，两人靠近了些，言臻开始引导阿湛思考:“你看啊，将军不喜欢言臻对不对。”
“这……应该……”阿湛又瞄了眼杨策，见他还是比较在乎杯子里的酒，这才点了点头。
早料到她会这么回答，言臻又问:“那姑娘觉得，将军有喜欢城里其他的姑娘吗？”
这次，阿湛仔细想了想，才镇重的摇头:“没有。”
言臻继续问:“那姑娘觉得，将军喜欢谁？”
“将军有一块血玉，据说血玉的主人是未过门的将军夫人。”阿湛留了一手，并没有直接将自己说出来。
早料到她不会这么快上钩，言臻耸了耸肩，提醒道:“谁知道那块玉的主人是谁，指不定什么年代灰飞烟灭了呢，时间是味良药，将军不会一颗心吊死在一棵树上的。”
“言兄……”
杨策想解释，自己还真想一颗心吊死在她这棵树上，可言臻却不给他这个机会，直接将酒杯塞进他手里，示意他乖乖保持沉默，别误了她的计划:“你闭嘴，我在同这位姑娘聊天。”
言臻说中了阿湛的心思，一想到那个未曾出现的将军夫人，七百年都没有找来，以后也肯定不会来了，她就兴奋的脸红:“那公子觉得，将军喜欢的人是谁？”
“姑娘觉得呢？”言臻将问题抛了回去。
“这……”阿湛羞涩的望向杨策，杨策下意识的偏头躲避，阿湛想知道他的态度，他却一心害怕，自己的心虚会破坏言臻的计划，还好阿湛并没有一直看他，很快她就转向言臻，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觉得，我如何？”
“你？”言臻上下打量了一下阿湛，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猜不透他大笑的原因，阿湛僵着脸，质问道:“公子为何发笑？”
“我笑……姑娘没有自知之明。”
“公子这话什么意思？”
“姑娘纵使千般好，可姑娘始终是姑娘，姑娘认识将军这么多年，知道将军未曾对城中任何女子动过心，也知道将军没有要下聘娶姑娘回将军府的意思，怎么就没想过，将军喜欢的，其实不是姑娘？”
“将军喜欢的，其实不是姑娘？”阿湛喃喃低语。
一旁的杨策，又是一口美酒生生喷了出来，只是这一次没人给他递手帕，也没人替他续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