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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那年的花儿吗?开的灿烂,开的夺人心魄。可是,这一生,我再也没有见过那样的花儿。真的。一次都没有。
“二丫,快上来,山上的风景真是别样的好啊!”
我一阵气结。瞬间觉得周围的风景也随着这个名字变得土气了。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可是这厮从来不喊。我纠正过好多次。结果都是令人气恼。
在他一声声的催命连环叫下。我总算是爬上了我们村儿的最高峰。可是。我也累趴了。也顾不得欣赏他所说的别致的风景。不知道是不是梅花的花粉太香。导致这厮中毒头脑发热,我听见他说:
“二丫,我以这百里梅林为聘娶你为妻,你可愿嫁我?”
你不知,我听了这话,有多高兴。说了不怕别人笑话。我二丫,呸,我浅暮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嫁得一良人,然后相夫教子,暮雪白头。而他。恰好是我内定的良人而已。
当我正想着怎样才能既回答了他的问题又不失面子时,我突然发现桃林里躺着一个人。一个冻的几乎透明的人。我们救了他。
不得不说,我们这个与外界隔绝的小村子里出了件百年不遇,千年不遇,甚至万年不遇的大事儿。传说出了一个拒绝当皇后的皇妃和一个风华绝代的将军。很不巧。那个不识好歹的皇妃是我。风华绝代的将军是说过要娶我的少年,段清。
我不知道那个透明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反正我不开心。不喜欢这里的一切。
我唯一喜欢的,就是寝宫旁的那株梅树,每到晚上,我自己一个人,提着阿妈教我做的花灯,站在树下,静静的思念那个少年。他说,待他平安归来后带我回到那片百里梅林,要我好认认真真回答他一次。
是的。那个透明人说,只要段清将匈奴赶出边界,他凯旋之日,便是我们自由之时。我信了。
那晚。黑云压城,看看天色,我想是快要下雪了。不知段清穿的暖不暖。
我日日等,等着我的少年来接我回家。可是等来的却是噩耗。段清被围困在沙漠,要想派援兵,便是我心甘情愿的做他的皇后。
对不起。我的少年。我想,二丫不能跟你回家了。
那晚。援兵和封后圣旨一同去了那大漠。
一个月后,大军班师回朝,可唯独少了我那风华绝代的少年。
后来听人说,那将军看到援兵后,大有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气势,最终。遂了他的意。
又有人说,那将军不受束缚,从此身骑白马走三关。
你信哪一个?
我一念成执,固执的相信后一个。
此后一生的漫长岁月中,我每晚都梦见,我站在梅林中,笑靥如花,用全世界都能听见的声音对他说,我愿意嫁给你。
有人问,为什么不去殉情。
因为他说,要我好好活下去。
敦亲王因为谋逆被捕入狱的时候,霁雅是在最后才得到的消息。
彼时她正在赏梅,兴致很好地在雪融了大半的地上小跳,踢起细小的水花。清脆的“吧嗒”声遮盖住了来报信的亲信小太监的嗓音。翠昽打点了小太监回头,却发现霁雅完全没有听到似的,自顾自抱起大捧梅花往回走。
竟是毫不在意一般。
回宫后,她才说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这年的梅花开得极好。”
翠昽有些明白主子的意思,又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想起当年还是大家小姐的霁雅踏雪寻梅,走到深巷尽头只有一所宅子,宅子门口一株老梅树散发着幽香,令人如坠梦中。
霁雅不自觉地轻吟出声,“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下句却被一个陌生的男声接了过去,“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我本是循着梅香而来,却不料是美人香。”
霁雅悚然抬头,只见着一个远去的背影。倒是没来得及离开的男子冲着她点了一点头,说了一句,“这年的梅花开得极好。”
霁雅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呆呆重复了一句,这年的梅花开得极好。
男子笑了笑没再说话,跟着那背影离开了。
翠昽想,那大概是敦亲王和主子最早有了瓜葛的一句话。可主子在这当口提这做什么?
但那句话就此没了下文,敦亲王仍在受牢狱之苦,霁雅仍是倍受圣宠的贵妃娘娘。而过去因为那一句话所引发的旖旎情事,也如同初春被消融的冰雪,再无人知悉。
直到一日贵妃霁雅自皇帝枕边窃取虎符被抓,才抖出这一段重重宫闱中藏了好久的私情。
皇帝大怒,本来对敦亲王心存不忍的他,因了这事,雷厉风行地把两人问斩,挫骨扬灰。
他们的骨灰一个被撒在泰山顶上,一个被撒在黄河水中,永世不得相见。
这事也就算结束了。
又一年初春,御书房的窗外伸进来一枝梅花。梅枝上的水滴在奏折上,才引得政务繁忙的皇帝抬头看了一眼。
他突然想起那年还是皇子时,与玄哲一同赏梅,一直走到深巷中。
那站着个姑娘,不知道是谁家的小姐,低声吟了两句古人写下的诗句。
他不由出声逗她,“我本是循梅香而来,却不料是美人香。”
话刚出口便后了悔,怕那姑娘觉着他轻浮,便仓惶转身离去。
没走几步又想偷偷看一眼那姑娘的容颜,恰听到她有些呆的声音,“这年的梅花开得极好。”
他的心一动。
梅花再好,怎抵得人比花俏。
后来他成了皇帝,第一年的选秀,第一眼就看到了她,仍是那羞羞涩涩的样子,惹人怜惜。
她当即被封为贵妃,圣宠不衰。
不想竟出了这样的事情。
小太监的声音唤回他神思,几滴墨落在了刚批的奏折上。奇书网 .logos444.
“皇上,可是哪儿不舒服?”
他望着伸进来的梅花,赞一句,“这年的梅花开得极好。”
暗香浮动,孤月入夜。
未央向来少眠,自侍寝以来,半夜头总是隐隐作痛,她也不在意。只要伴她入怀的男子,能给她这天底下最好的,头痛又算什么。
刚刚皇上的贴身内侍来报,称皇上将留宿坤宁宫,最后还不忘补上句,这是老祖宗定的规矩。语气虽恭敬,却隐隐地透露着对眼前佳人的不满。未央只顾对着铜镜描眉,眉心的那点朱砂似乎更艳了,许久,才遣退了内侍。
月色薄凉,透过窗棂倾斜而下。未央望了眼夜色,便着了一袭狐裘,提着一记花灯,信步而去。
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御花园,那绽放的朵朵新梅,微风拂过,落英缤纷,清新雅韵扑面而来。她拾起一片新梅,拈花一笑。恍惚间,她记起皇后似乎最爱梅花。不由地,便嫌弃地离开御花园,她心想,等见到皇上,一定得和他说说,自己偏不喜欢梅花,把那梅树全挖了,种桃树。
在她的记忆中,皇上一直很宠她,她要什么,他都应下。她说她不喜欢那些妃子,他便悉数将妃子打入冷宫。只是皇后有恩于他,他的旨意是不得动她。她为此也和他闹过,最后,她选择了妥协,可却越发的难伺候。
宫人都道:皇上被妖妃迷了心智。
她也不介意,似乎只有这样她才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爱的热烈。
几日后,她再次来到御花园时,入眼间,皆是光秃秃的桃树枝。她不由的粲然一笑,自己只是随口提了一下,他还真是上心。
只是这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吗?自己明明深爱着他,为何还会提这些无理的要求?她只觉得脑袋像要炸开般,最终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却没想到这些桃树,彻底了惹怒了皇后,破釜沉舟,这是皇后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未央睁开惺忪的睡眼,却瞧见他宽大的龙袍紧紧地护着她,她连忙起身,入眼的便是,皇后领着众将士侍卫逼宫。皇上见她醒来,便将她护在身后,轻声说,不要怕,大不了,朕不要这江山了。
众人皆跪下,皇后道,陛下定是被这妖妃迷了心智,眼下只能杀了这妖妃,陛下才能清醒。说罢,便拿出藏在袖间的匕首,朝未央刺了去,却不料被皇上一把握住刀锋,鲜血滴滴溅散开来,刺得未央眼睛深深的疼,她眉间的一点朱砂此刻却开出惊艳的花,未央抢过匕首,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只是上扬嘴角,来生,还让我来爱你。
恍惚间,记忆如潮水般袭来。
他与她,本是仙界情深的青梅竹马,却不料半路杀出个凌云上仙,硬生生的插了一脚,从此,仙界便被闹得鸡犬不宁。
天帝长袖一挥,三人被押至落仙台,而凌天上仙穷尽元神凝成一点朱砂落在她的眉间。他说,爱本就是自私的。
这便是他们孽缘的开始。
未央眼泪簌簌而下,她轻轻呢喃着,若是真爱,才应成全。蓦地,迎上了侍卫手中的佩剑,凋零在他的身旁,她抚着他的眉眼道,来生,再与你长爱未央。
我眯着眼望天,懒洋洋地听着阿厘与宋琉对话,时不时地瞟宋琉一眼。
此刻的阿厘一身华服,手提宫灯站在廊下,仰脸看着满树的梅花,唇角轻扬:“死了?”
“当然。”宋琉答道,语调中带着几分得意。
阿厘笑了笑:“想不到他会沦落到如此的下场吧?”
宋琉神色微变。
我还以为他要说出实情,他却仅仅是换了个较为舒适的姿势:“呵呵,当初还不是你执意要救他。”
我拧眉看着宋琉,估摸着阿厘会发火。
然而阿厘却是毫不在意:“嘁,那时我可是算准了自己会嫁给他皇兄才做的善事,难不成你以为我是善人么?”
宋琉低低地笑了笑,我不由得替夏将军不值起来。
此时宋琉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阿厘:“上等桃花酿,夏陶送给你的。”
阿厘看着酒,敛起了笑意。
她微微用力拔出瓶塞,就见得瓶中的酒清澈透明,微微起着波浪。
我使劲嗅着桃花酿的清香味,只想去那酒中洗个澡……可是作为一根簪子上的琉璃珠,我实在是脱不开身……
此时宋琉看着阿厘笑着:“大仇已报,往后你难不成还想继续在这深宫中待下去?”
阿厘没有答话,看着那瓶酒怔了半晌,突然将我所在的簪子自头上拔下来,插进了瓶中,递还给了宋琉。
见宋琉一脸的不解,阿厘缓缓舒口气道:“拿去还给他吧,我们怕是无缘再会了。”
随后就急急慌慌地离开了。
接下来宋琉就一把将我揣入袖中,偷偷跟上阿厘,眼睁睁地看着阿厘在一口井边哭泣半晌,跃入井中。
我无奈地一扯宋琉的袖子:“我说师兄你别演了成么?接下来就发现那口井很浅,然后阿厘醒来后就失忆了……很无聊啊。”
宋琉却是微微蹙了眉,叹道:“宋璃,你分明就知道,可为何还是不懂啊……”
我不懂?
我自然懂得这剧情是夏陶作为夏国大将军患恶疾而逝,为了避免他的青梅竹马阿厘一生无依,故而逼着她嫁给了他的皇兄。随后为了掩盖自己的死讯,不让阿厘过分的思念他,夏陶在过世前几日让自己的好友宋琉告诉阿厘自己是她的杀父仇人,随后阿厘就雇宋琉去杀了夏陶,再然后就发生了今日所见的一幕。
这幕戏近日来宋琉日日在我眼前演,我都看了近乎二十来遍了,还能不懂么……
我虽说是一颗未成人形的琉璃珠,可也不至于那样傻吧……
我撇撇嘴以示我什么都知道,缩在他袖中打瞌睡,却是不经意地听到了扮演阿厘的女子与宋琉的对话。
“宋公子,接近二十日了,阿厘姑娘还是未能清醒,这可怎么好?”
“……”
“早知如此当初你扮作夏将军的时候就不应送阿厘姑娘那根带琉璃珠的簪子做信物,那样她也不会认为自己是琉璃珠了。”
“我替夏陶那混账爱了她那么久,她会醒过来的,一定会。”
我听着这话,在床上翻了个身,朦朦胧胧地记起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