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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司空闭了闭眼睛,手紧紧攥成一个拳这才压住了厌恶之色。
他垂眸盯着王二问道:“那你又为什么杀了你父亲之后,还要分尸,把尸体分别藏在井里和你家荒地里头。”
王二这下却不肯说了,憋了很久,他这才颇为不情愿的说着:“当然是为了保全自己,我还想喝酒,才不想因为那老不死的蹲大牢。”
“尸体分开之后,找人就困难了不少,再加上我自己去报的案,又有多少能怀疑到我头上?你们一开始不也没想到我吗。”
易司空被他说的心头一梗,的确,因为是王二报的案,所以最开始的时候,没有任何一个人想到他头上。
在这件事情上,这个看似憨厚老实的农家汉子所表现出来的缜密心思,简直是让人吃惊。
事情到这里基本就拍砖定论了,易司空也不想和这个疯子多说什么,只道:“既然你对你的罪行供认不讳,此事便定了,王二弑父分尸,罪无可赦,秋后处斩,退堂。”
几个衙役压着王二入了大牢,百姓们也议论纷纷的四散开来。
此案落下帷幕,不管怎么说,都不会再看到清徐县万人空巷,人心惶惶的模样了,易司空紧绷了足足半个月的心思也终于可以放松一下。
他放松的伸了一个懒腰,回到了县衙门内宅。
一进了内宅,易司空就看到了步依瑶闷闷不乐的坐在离门口不远的小亭当中。
“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开心的吗,一个人坐在这里。”易司空瞧着她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三两步转着轮椅到了她面前,轻声问道。
步依瑶显然正在想着事情,瞧见易司空过来,她摇了摇头:“我并不是不开心,只是有些感慨,刚才王二的案子,我也混在人群当中听完了……”
“那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感想?”
步依瑶咬了咬嘴唇:“我觉得王二十分可恨,但也觉着他……很是可怜。”
她回忆起方才那人歇斯底里的模样,还有初见时的憨厚,愈发难过起来:“他出生在一个不幸福的家庭,若不是父亲嗜酒,母亲改嫁,说不定他现在会有一个不错的人生,而不是成为一个别人口中的杀人魔。”
这两天易司空已经听惯了别人对王二厌恶的评价,猛然听到了步依瑶这样评价,一时呆住了。
过了一会儿,易司空才失笑道:“瑶儿果真是善良的很,不管怎么说,王二犯了死罪是不争的事实,至于他的家庭……只能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怪不得旁人。”
“若换做我的话,可能不会染上酒瘾,也不会如此偏激,但这也都是设想罢了,我没有经历过,如他一般的人生,自然也无法感同身受。”
易司空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步依瑶的肩:“别想这件事情呢,给自己徒增心结,还不如去想想今天中午吃什么,早晨还没用饭就跑去升堂,我可饿的紧了。”
“做个鱼香肉丝吧,再做个水煮肉片,葱爆羊肉,最后清炒两个蔬菜再做个汤就差不多了。”被易司空这么一说,步依瑶又将一颗心围在他身上了。
她温婉的对易司空道:“今天案子结束,夫君终于可以好好吃顿饭,休息休息。”
因为易司空最近没怎么吃饭,所以她准备的就丰盛了一些。
易司空笑着点头,眸间满是温润情意。
两人相携向着府内而去,虽一个坐着一个站着,背影也十分契合。
至于那无头藏尸案,也就至此告一段落,成为街头巷尾的传说了。
还是熟悉的荒山,熟悉的墓碑前,有两个人一坐一站,都沉默着,谁也没有先开口说话。
过了许久,坐着的那个才开口道:“父皇,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谈天说地吗?”
原来,坐在这里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办完无头藏尸案不久的易司空。
他解决掉这桩大麻烦后,本想要安安心心的休息几天,谁知皇上一纸飞鸽传书,将他叫到了李氏埋骨之地。
易司空本不想来,只是皇命难违,这才不大情愿的过来。
“没什么事情,朕就不能叫你了吗?”皇上的神色瞧着竟然有些凄楚,“朕就是瞧你许久没来宫中,想看看你,这才过来的。”
易司空好似是没有看到他面上的伤心一般,仍旧是神色淡淡:“父皇若是留心打听的话,定然知道最近清徐县出了一桩大案子,下官最近正在忙这个事情,这才没时间来见您。”
“我知道,案子办完了朕才来的。”
说到这儿,皇上眼底闪过欣慰之色:“封儿,虽然你自小不在朕身边长大,可是你的才能品性皆是出众,朕……欣慰的很。”
他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什么,瞧见易司空不愉的神色,没往下说。
两人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当中。
“封儿,你当真是不愿意回皇宫吗?”
过了一会儿,皇上主动打破了眼前这片沉默:“回宫吧,朕会尽力保你平安,许你荣华富贵,衣食无忧。”
“多谢父皇好意,只是下官心意已决,况且下官不愿意违背母亲遗愿,只想要平淡安稳度日,这皇宫还是不回了。”
任凭皇上说出了花儿来,易司空的态度也还是很坚决。
或许是受李氏的影响,他对那深宫有一种天然的厌恶。
“封儿,你……罢了,你若不想朕也就不劝了。”皇上瞧着易司空态度坚决,只好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句话都不说。
他知易司空现在还对他心存芥蒂,甚至于不怎么愿意承认他这个父皇,但好歹肯和他说上几句话,这也就够了。
皇上抬头望望天色:“朕此次出宫瞒着宫里的人,并不能在外头久待,下次再来看你。”
“你不是皇上吗,怎么也要受这么多束缚?”
易司空不答反问。
听着这话,皇上笑道:“你不懂,这皇宫当中权利倾轧,互相牵制,就算是朕,也需要小心行事。”
皇上忽然又想到了李氏心中交代了一桩事情,眼神倏忽凌厉起来,但旋即又化作苦笑,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叮嘱了一句。
“封儿,你往后要万事小心,不可大意。”
那家势力之大,纵使他是一国之君也对其诸多忌惮,需要小心提防。
这种事情他都做不到,告诉易司空一个小小的县令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烦忧罢了。
想必李氏当时也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一层,这才不肯告诉易司空真相,而是在书信里叮嘱他吧。
“我知道了,多谢父皇关心。”虽不明白皇上为何忽然如此叮嘱,但易司空还是应下了。
时间紧急,两人并没有多待,简短说了几句作别。
易司空走的干脆,却不知皇上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色复杂。
“云儿,当年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对你不起,如今这是咱俩这唯一的孩子,我就算拼尽全力也要护他周全,你且等着吧,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皇上低声喃喃着,风中吹过一声叹息,在这苍茫的大山当中,不一会儿就吹散了。
之后皇上趁着有时间,又陆陆续续见了易司空几面,就是出宫之后悄悄见的,本以为这般隐蔽,应当不会有人发觉,没想到还是有人注意到了。
皇宫之中。
绕过层层叠叠的宫幔,走到尽头,是一贵妃椅,旁边还有张小几,上放一香炉,正悠悠的散发着香气,正所谓“瑞脑消金兽”。
一旁的摆设无一不精致奢华。
“皇上近日常常出宫,是去干嘛了?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当心自己的脑袋。”
有一曼妙身影斜斜倚靠着贵妃椅,漫不经心的看着手上红色蔻丹,问着跪在地上的人。
虽然她的语气听着十分柔和,甚至称得上是温柔,但跪着的人还是情不自禁瑟瑟发抖起来,一副十分畏惧的模样。
“娘娘,小的只知道皇上最近出宫是跟人见面去了,但具体何人小的也不大清楚,小的……小的这就去查!娘娘息怒。”
那人跪在地上,就算是隔着层层宫幔,都能感觉到他在觳觫,显然是怕极了。
“你怕什么?本宫又不吃人。”贵妃椅上的人似乎是被这探子瑟瑟发抖的模样取悦到了,甚至都轻笑出声。
平心而论,她的声音并不难听,甚至还可称得上是清脆悦耳。
“还不滚出去做事。”贵妃椅上的人虽然一副轻描淡写的语气,但其中威胁的意思却很明显。
“小的这就去。”
说罢,那探子连滚带爬的离开了。
“一个个的瞧见本宫都好像是见了洪水猛兽一样,有这么害怕吗?”帘中人轻描淡写的说着,呵呵笑了起来。
一阵清风吹来,露出了帘中人的面容。
那是一张极致美丽的面容,红唇乌发雪肤,那种美是带有侵略性的,甚至叫人第一眼瞧见她之后,并不是经验,而是畏惧。
“你们怕本宫也好,本宫就是要站在权利的顶端,受千人景仰万人畏惧,这才不辜负本宫贵妃之名。”她轻启薄唇,慢条斯理的说着。
自从皇后和小皇子葬身火海后,皇上没有再立新的皇后,荣贵妃就是这宫中最为尊贵的女人,再加上她娘家的势力,在这里几乎可称得上是一手遮天。
“去给本宫倒杯茶去。”
摆弄好手上蔻丹后,荣贵妃闲闲的吩咐身旁宫女,宫女连忙去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