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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有时候,冷落比处罚更加令人煎熬,处罚惩罚得是身,而冷落惩罚的是心啊!
殿下向来待下人极好,这样的惩罚手段,着实让松语日不思食,夜不能寐。
何庸派人来请自己,刚好又是在殿下的门口,所有的言语怕是都沿着门缝进了殿下的耳朵里了。
就在松语以为屋漏偏逢连夜雨,自己本就做错了事儿,如今又来人让殿下误以为自己同这些人有交往,恐怕要数罪并罚再无翻身余地的时候,他那金尊玉贵的好殿下终于开口同自己说话了。
松语觉得,自己活了小半辈子,戏文书本的看了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形容他终于面见殿下的时候的那种感激涕零的情绪的。
虽然没有在殿下面前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可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以至于他完全失了智,殿下说了什么他都“哎”、“哎”的应了下来。
可是当他真的坐在了何庸屋子里,听着比自己之前状态还要饱满的苦苦哀求的时候,他木然了。
他究竟是什么时候被殿下摆了这一道啊,怎么就趟了东阳镇的这趟浑水,被搅进了最前线的位置了?
事情很简单,何庸是病急乱投医,本来对能不能请到松语过来这件事还有些迟疑,在看到了松语本人以后,便认定了自己之前用银子收买了对方,是个可以交心的大人物了。所以,他毫无保留的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包括他办接风宴、包括他买卖官盐,甚至包括了他新娶的小妾有多么娇艳温柔……
松语是越听越头大,越听越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贼窝,真成了买卖官盐一事的同党了。
“小哥啊,你看,下官之前也是听了你的建议,才想到了在饮食上令郡王殿下满意这一事的。咱们之前也算是表过'心意'的关系,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我好了,自然不会忘记大人您的恩典。您看,是不是给下官出出主意,这殿下究竟有什么打算啊?”
买卖官盐的事情确实是郡王误打误撞碰到了,可是说误打误撞,也实在是那周仁做事放肆,太过于招摇。因为得了何庸的亲笔书信,他这官盐的生意进展得十分顺利,又为了多招揽些买主,他是不遗余力的宣传。这可好了,整条街的人都知道周仁背后有人撑腰,能卖别人卖不得的东西。
这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佟攸又本就无事在街上闲逛,自然要去见识一下,周仁究竟卖得是什么“被人卖不得的好东西”。
自幼便在官场上打交道,又是锦衣玉食长大的佟攸,哪里又看不出刚攀上官家亲戚的周仁的名堂?更不用说佟攸这刁钻的口味的形成,都是因为他那对味道敏感的舌头,是官盐还是私盐,一试便知。
此事若是坐实了同官家有关系,别管多大的官,那乌纱帽都别想保住,只是松语也不明白,为何当日郡王没有仔细追究,只是略作警告便离开了。
但是不清楚殿下的意思,不代表就可以同这些人狼狈为奸,混成一团,这一点上,松语还是拎得清的。
可是想到出门前殿下的嘱咐,他这会儿还真不能挥袖走人,只能老僧入定般坐在这里,听着何庸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抱怨着。
眼看着何庸的鼻涕眼泪就要甩到自己的身上,松语这才开口,打断了何庸的抱怨。
“何大人这些事儿,小人都清楚了,想必殿下也都是清楚的。不知大人召小的来此,又有什么指示?”
“不敢,不敢,小哥折煞下官了,哪敢提‘指示’二字?下官是向小哥请教,这殿下此来所谓何事?
说实话,殿下来了咱东阳也几日的功夫了,下官却还未接到一条命令,实在是摸不着头脑啊。”
“事关殿下安全,请恕小人无可奉告。”松语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将殿下的目的随便告诉他人?只是看着何庸的表情又开始委屈,为了安抚住人,还是补充了一句。
“不过有句话小人不妨提醒大人。殿下此来最初的目的并不是审查大人的政绩,可是前几日在街上行走着实看到些不合时宜的场景,这心里必然也是有些介意的。”
何庸早就打算装傻到底,撇清同周仁的关系,故而故作疑惑得问道,“哦?不知是什么样不合时宜的场景?下官倒是不知,真是失职啊。”
松语看何庸这样不开窍,反而不知道要不要直说周仁的事情。想起来之前殿下的嘱咐,松语放下茶盏,整理衣衫站起身,
“罢了,不过小事,大人若是没有别的事,小人就先告辞了。”
“哎,小哥莫急,莫急。来人呐,上好茶!”何庸拖着松语不肯让他离开,松语便知何庸还有事未说完,也就顺势坐回位置上。
“茶就不必了,大人究竟有何事,不妨直说。”
听了这话,何庸这才自袖中掏出一块绸布,布内填的鼓鼓的,瞧着分量不轻。
松语只看了一眼这东西,便继续品起茶来。
郡王门下,看不起他这点东西委实正常。何庸依旧堆着笑,
“小哥常年跟着郡王殿下,各种大场面都见过,自然看不上下官这小地方的东西。可是下官为官年岁虽多,但是去的地方、遇到的场面都有限,若有照顾不周,没有伺候好郡王殿下的地方,还请小哥多多指教。下官实话实说,这会儿着实是摸不清殿下的态度了,还请小哥赐教。究竟下官要怎么做,才能让殿下稍微展颜?”
松语的表情埋在杯子后面,心中感叹殿下所猜丝毫不错。
为了防止自己在东阳镇的日子不天天被何庸派人盯着,佟攸已经嘱咐了松语,让他务必让何庸“忙”起来,安安心。
松语掩饰住上扬的嘴角,看着面前“真诚”的上钩了的“大鱼”,面露为难。
“唉,何大人,小人只是个简单的郡王长随,哪敢随便猜测殿下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