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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牢里关了这么久，沈如画怀疑自己再不沐浴就要变臭了。
大理寺的地牢不仅阴冷，而且臭虫横生，沈如画被咬了好几个口子。
知夏一边给她舀水，看见她背上的伤口，泪如雨下。
“小姐，你真是吃太多苦了。”
热水浇在身上舒服极了，沈如画笑笑说，“傻丫头，没听过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吗？”
“可是……可是您身为一个女子，被关在地牢里那么久，得多难受啊。”知夏吸吸鼻子，“奴婢再没见过比您更惨了的大户人家小姐了，您不知道，圣旨下来的时候，夫人求着老夫人进宫为您求情，都跪下了，老夫人还不为所动。”
尽管已经想到了，但是听知夏这么说，沈如画难免还是会伤心。
“知夏，这府里有几个待我是真心的？见我落难。他们怕是高兴得不得了。”
沈如画捧起一抔水，看着水流顺着她的手臂流下，眼里满是疲倦。
“如今除了娘亲，这沈府是再无值得我留恋的人了。”沈如画看着水面，盘算起把沈吕氏一起带到王府生活的可能性有多少。
知夏在心里掂量了许久，还是打算告诉沈如画。
“小姐，这回您能成功得从大理寺出来，可一定要谢谢诸葛公子。”
“嗯？”沈如画抬眸，“为何？”
知夏便把诸葛敬轩是如何向皇上求情的过程给说了一遍，说到动情，还落下了几滴眼泪。
沈如画有些惊愕，她自认和诸葛敬轩不过泛泛之交，他怎么会为了她做到这个地步？
知夏抹去脸上的泪，“小姐，奴婢自知身份卑微，但是奴婢还是要说，这回您能出来，诸葛公子帮了大忙的。”
在知夏心里，她固执得认为，是诸葛敬轩在皇上面前放下了尊严恳求才让沈如画能够被放出来。
沈如画无奈得看着知夏，“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哭什么，我会好好谢谢诸葛公子的。”
知夏这才破涕为笑。
“不过，”沈如画又问，“我被关进去的这段时间，王爷有没有做什么？”
知夏一愣，摇摇头，语气里还有些愤愤不平。
“不知道王爷在做什么，竟然忙得连关心您一下的时间都没有！真是的。”
沈如画蹙着眉头纠正她，“别胡说八道，王爷怎么没关心我了。要不是王爷特意吩咐，我现在早就渴死在狱中了。”
“……哦。”知夏摸摸鼻子，“原来王爷还是有关心您的。”
“嗯。”沈如画记在心里，回头她得为诸葛敬轩和东方墨各准备一份谢礼才行。
……
沈如画在家养了一段时间伤，年关将近，沈家多得是人情要打理，沈刘氏和沈紫涵虽然想再找个机会对沈如画下手，但是迫于形势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
沈老夫人突然提出让沈吕氏和沈刘氏一起打点沈家的人情往来，沈刘氏当场笑容一僵。
“这，姐姐要是愿意当然好了。不过姐姐这么多年都没管过，我怕姐姐一时上不了手。”沈刘氏笑里藏刀，沈吕氏因着之前的事情对她心怀芥蒂，难得得呛了回去。
“我本来就是当家主母，劳累些也是应该的。你这话倒让我过意不去了，之前让你辛苦了那么久，我也该自己承担了。”
沈刘氏脸色一红，攥紧了手指好半天没说话。
沈如画差点憋不住笑容，她真没想到，一向温柔娴静的母亲竟然也有这样咄咄逼人的时候。
沈老夫人却难得地赞赏地看向沈吕氏，“好，既然你也这么想，那就交给你主理。二房那边跟着提点就行了。”
沈老夫人都这么说了，沈刘氏哪还敢再说什么，委屈地点点头。
“是。”
沈老夫人又关心了一下沈如画的身体，自从她从大理寺回来，沈老夫人对她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
该有的关心一句没少，但是前段时间她们拉近的距离好像又回到了原点。
不过沈如画并不在意，现在她已经不在乎沈老夫人看不看得起她了。
任谁经过这一回，都得寒心。
天已经大冷了，沈老夫人抱着个手炉，还是冷得直哆嗦。
沈吕氏便劝她回去休息，沈老夫人见事情都已经安排好，索性回去了。
沈老夫人一走，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尴尬。
“如画，今早的药还没喝吧？”沈吕氏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带着沈如画走了。
她们走远，沈如画才打趣道，“娘亲，您以前不是一直都很让着二姨娘么？今天怎么跟二姨娘呛上了。”
沈吕氏温柔的眼眸里有了几分坚定，“哼，快别跟我提她了。上次你被关进去，你是不知道她多么无情。真是……”
沈如画忽然停下脚步，握住沈吕氏的手。
“娘，您能决定不再忍让我很高兴。从今以后，您一定要挺直了腰板，叫那些人瞧瞧，沈家的当家主母是您不是别人！”
沈吕氏有些语塞，“女儿，你以前不是也说，忍一时风平浪静么？”
沈如画后悔不已，正是因为她以前那样懦弱的性格，才害了自己和娘亲。
“娘，现在的情况跟以前不一样了。沈府看似很大，却只有我们娘俩相依为命了。你以为将来有一日，我们出了什么事情，二房、三房会帮我们么？”
“不、不会。”沈吕氏很清楚这一点，恐怕真有这一天，她们要放鞭炮庆祝的。
“所以啊娘，我们不能再任人鱼肉了。”沈如画脸色凝重，“我们必须要改变目前的局面，只有把权力和局势都掌握在自己手里，她们才不敢再欺负我们。”
沈吕氏深以为然，欣慰地看着女儿，“如画，娘还当你是那个小女孩，不知不觉，你竟然这么有计谋了。”
这是好事，将来沈如画嫁进王府，璟亲王若是多娶几个偏房，那又是一番腥风血雨。
她早点学会自保，自己也能放心些。
沈如画笑起来，只是笑容有些苦涩。
“娘，我早就长大了。”
她的痴情和天真、对东方恒毫无保留的信任，都随着那场大火烧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