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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素心的身体日益好转,渐渐恢复的和往日没有异常。楚脩知她心意已决,头疼的厉害。他索性禁足了安素心,不允许任何人的传唤。他没法子劝安素心,她的家仇怨恨,他所有的语言都苍白无力。楚脩是皇子,高高在上的贵人。他与安素心说的任何话语对她来说都是居高临下的怜悯罢了。他自知,不做。
自从安素心流着血来找楚脩起,他们在没有见面。楚脩痛得发抖,也气的吐血。他那一腔爱心啊,素心为什么就是不懂。他想冲她大发脾气,但是她柔弱又坚定的仿佛淬了毒的利剑般的样子,让他把所有的话都噎在了喉咙里。
他能说什么呢,和安素心相比,他相形见绌。他顾虑太多心思不纯,如何能和单纯坚定的安素心并肩。
在爱面前,无人不自卑。他一头扎进泥土中,不再抬头。
宁兴来去匆匆,说来京城,十几天的路她飞也似的赶来,几天就赶到了。她就像折磨自己一般,不吃不睡的赶路,没有一刻停歇。她出行是公主的装备,路上却比行军还要快。她一出门就违反了自己的初衷,离开落雪五省,她突然就像是被人追赶着一样,不停的换人换马,就为了早些去京城。
京城的天气热了起来,夏日的景象。宁兴进了京城的城门差点哭出来,她完全想不到自己这般多愁善感。她记起李嘉出征前握着她的手半跪在她的身前,深切的说,“公主殿下,您不适合争斗,我若是一去不复返,您千万要离开京城。远离宫廷,保重。”
李嘉死后,她飞快的逃了。今日,她应阴谋而回来。
回京后,她直奔宫中。皇上卧床不起,他眼前一片昏暗。他真的生病了,他预感命不久矣。
宁兴湿着眼睛,跪在父皇的床前。刺眼的明黄色中,她瘦弱的父皇就躺在其中,层层丝绸包裹下,有一个浅淡的凹陷,她卑微的在柔软的布料中寻找父皇的手。
她好不容易摸到了一只干瘦的手,她的眼泪瞬间掉落。她任性远去,不在乎一向疼惜的父亲变成了什么样子。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不远处的皇后。她抱着这只手,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皇上醒了,他微微握紧宁兴,声音嘶哑而微弱,“是珑儿回来了吗?”皇后蹭上来,想听听皇上说了什么。皇上又说,“都给我下去,魏九留下。”皇后愤愤得走了,气的要杀了宁兴。
魏九把门关严实,候在一旁。皇上的声音突然大了些,关切的问,“珑儿过得还好吗?落雪还好吗?”宁兴仍在流泪,她乖顺道,“一切都好,父皇不用担心。珑儿早就长大了,能照顾好自己。”
皇上污浊的眼睛闪着光亮,“你为何此时回来?你快回去吧。”宁兴摇头,“既然来了,怎么有回去的道理。”
魏九接上话,“公主殿下,陛下也是为了你好。现在太危险,过了这段时间,不迟。”
宁兴闷闷道,“我应阴谋而来,不过是一块肉。”
皇上摸摸抚摸她的头发,女儿长大了,不服管了。他说,“珑儿,不要当将军了,手里的兵权散了吧。你试试别的事情,去享受不同的人生吧。你堂堂长公主,却同武夫们混在一起。”
宁兴别过头,“父皇,珑儿长大了。能处理好谢谢事情的。我与争斗死亡并肩多年,哪一次怕了。我没事的。我不愿看到他们兄弟相争流血,手里总要有筹码去劝一劝他们的。”
魏九眸色一沉,宁兴才是最大的变数。有她在还能牵制各方,弄得不会太难看。
皇上突然要坐起来,“珑儿,你就是太犟了,不信女子不如男。你早晚要吃亏的。”他坐起来,宁兴看的更清楚了。父皇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瘦的皮包骨。他看起来呼吸很困难,胸廓起伏剧烈。
宁兴凄惨一笑,“我走到现在,吃的亏还不少吗。父皇我不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会好的。”
皇上最后又问了最后一句,“你和楚瑕……到底?”虽然都是自己的子女,他偏心宁兴。
宁兴淡然一笑,说,“我必救他,他是个傻子。”
从皇上的寝殿出来,魏九送她很远。她推脱道,“魏公公,不用送了,父皇那里离不开人。”魏九提醒她,“皇上最关心的就是你了,这么多的皇子皇女中,只有殿下没有婚配没有着落。殿下千万不要让陛下伤心。”
宁兴笑着拍拍魏九的肩膀,“放心吧,魏公公。”所有人都怕阴晴不定软硬不吃的魏九,只有她和他处的很好,就像一位和蔼的长辈。
紧接着,就是皇后娘娘的召见。
宁兴忍住厌恶,顶着头皮和皇后寒暄。
皇后说起话来慢悠悠的永远让人找不到他说话的重点,这点让宁兴烦得很。说了一下午都是废话,还得不到半点开心,纯粹就是浪费时间。可是迫于身份,她必须得去。
皇后为她上了一杯苦涩的普洱,不伦不类,存心折辱她。而配的茶点居然是几块干硬的茶饼和一块腐乳。她气不打一处来,硬起心肠把那些东西风卷残云般一口不剩的都给吃了。
皇后和蔼的说,“宁兴今年回京真是勤啊,还没到半年,就已经回了三趟吧。若是想念京城,为何不让本宫给你寻个顺眼的人家,嫁会京城呢。”
宁兴心道,怎么的,我公主回京还需要嫁回来?皇宫是你家,想回来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说什么好人家,不过是想把我的兵权抢了罢了。
她微笑道,“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如果不是娘娘的信,宁兴今年不想回来的。要不这就回去吧,父皇也见了,落雪没有我也不行。”她起身想走,皇后脸色变了。
皇后招手,给宁兴呈上来一杯香甜的果茶。托盘里还有新蒸出来的牛乳核桃红枣糕,各色果干。皇后的态度大变,她热切的说,“说什么要走,京城是你的家。正巧夏天也要来了,这里的景色哪里是光秃秃的落雪可以比的。”如果宁兴这就走了,她可就亏大了。而且得罪了宁兴,那宁兴就很有可能不会帮着楚瑜。
宁兴不领情的说,“正好夏天来了,京城热的很。我这几年在落雪待着,被养的受不得热了。正巧回去落雪避暑。多谢娘娘提醒。”她露出不耐的表情,她说,“我早就觉得京城这几天热,热的我心烦。早知道就应该早走了。”
皇后忙说,“最近京城附近的希拉穆仁围场草长得极好,你和你弟弟去骑骑马,正好也凉快。”她觉得楚瑜的骑术不错,唯一能和人炫耀炫耀。
宁兴犹豫片刻,不好驳了皇后的面子。再者说,她对看楚瑜出丑乐此不疲。她一口答应下来,“那好,正好好久没有骑马了。”她坐着马车来,也算是好几天没有骑马。
皇后叫她答应,放松下来,又说了点有的没的才放她走。
宁兴没有住在宫里,反而是住宫外的公主府。她爱极了市井的聒噪,听着就让人心里欢喜。
宁兴回京以后,就挨着去串门。她第一家去了离她府邸最近的北静王府。
她一进去就看见楚脩愁眉不展。她知道这段时间楚脩身上发生了什么,遇刺下毒,都不是什么好事。她坐下什么都不说,不见总是伴在弟弟身边的安素心,心下便有几分思量。
楚脩也无意说话,他不敢直视宁兴,他心里有愧。宁兴待他不薄,他却待她不义。他不该让宁兴来京城的,但是他不想多个敌人。他亲自为宁兴倒茶,不抬头的又坐了回去。
宁兴一杯接一杯的喝,楚脩一杯接一杯的倒。你来我往,也挺没有意思的。宁兴厌了,她撂下说,“你今日算计我的,我必定加倍奉还。”她不想吓楚脩,只是希望楚脩不要对她心软。
楚脩追出去,“大姐,我不后悔!”如此甚好。这是从他和安素心分离后心情最好的一天。
过了几天,宁兴和胧月在希拉穆仁围场相遇了。她们都是为楚瑜“精湛”的骑术捧场的观众。
楚瑜正在远处选马,两位女子都推脱不骑。宁兴悄悄和胧月说,“你见过三弟骑马吗?如何?”她忍笑,她戎马半生,极其看不上楚瑜的花拳绣腿。
胧月一本正经道,“太子殿下的骑术其实进步很大的,从我一开始到西梁他就给我展示,到如今,已经从我三岁的水平进步到五岁了。”
宁兴爆发一阵大笑,惹的楚瑜侧目,越发的讨厌她们两个。
楚瑜骑了一圈回来,两位女子看他的样子很是奇怪,就像是看自己年幼的孩子。
宁兴评价道,“真怕马被他勒死。”胧月赞同,“真担心马受委屈。”乌云在一边偷笑,碧华捂着嘴开心。
唯独楚瑕宁兴一面也没有见,她有意避着他,而对方也是如此。她们默契的忘了之前的恸哭,闭口不提。
很多事情只有错过了才知道可惜,就像是他们几人兄妹几人之间的感情,唯有真的回不去了才知道有些事情真的是无能为力。
楚脩在得到自己所有的一切之后,回过头再去想这些才发现其实他们几个兄弟姐妹之间其实不必闹成那样子。
只是觉得有些事就像是冥冥之中注定的,谁都无法避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