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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脩思前想后,听了何家俊的调查结果更觉得应该给安素心一个交代。
她患的是心病,所有能帮助她得知真相的东西都应该告诉她。
楚脩回了房间又提了一盏灯出来,想了一想,他又去厨房绕了一圈,带了一个食盒出来。安素心醒来以后除了药汤还没有吃过别的东西,现在肯定饿极了。
他刚走进去,迎面看见杨荣新出来。他躬身行礼,“安姑娘已无大碍了,王爷莫要担心。”
楚脩点头,杨荣新却不让开。
楚脩知道他有话要说。杨荣新下定决心般开口,“不瞒王爷,我和安素心的祖父安明徽是老相识了,我是看着素心长大的。安家落难,而我也……唉,这个姑且不提。素心一个姑娘家只身来到王爷,希望王爷能好好对待她。如若不然,不如让老朽接走,回去也能许个好人家。”
楚脩明了杨荣新的意思,他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因为安素心有这样一位关心她的老人家而高兴。
他一直担心素心孤苦无依,这下他还稍许宽慰。
他认真的说,“您老放心,本王定不会让素心受委屈。她对本王有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本王会好好保护她。”
杨荣新没有舒展眉头,“那素心此次就当给王爷提个醒吧。危险无处不在,老朽在宫里见得多了。虽然老朽与王爷云泥之别,但是爱护孙女的心意并不比别人少。反正已是垂死之人,老朽没什么可怕的了。”
楚脩低头,“请您老放心。若是此事再发生,本王将亲自把素心送回去。”
杨荣新感慨说,“让老朽说句逾距的话,年轻人总是欢喜的,让人看着羡慕。可是他们身边的长辈所不这样想。王爷还要多看看周围,别被欢喜一时蒙蔽了眼睛。”
楚脩抱拳,“多谢先生的教诲。”
杨荣新摆摆手,“不敢当,不敢当,都已经是一只脚迈进棺材板的人了。”
楚脩把杨荣新送到门口,心中思绪万千。他贵为王爷,可是没没有大架子。认真对待他人,尤其是老者。老者活的时间比他久的多,见识经历也是他不可及的。
杨荣新虽然只是太医府最末等的太医,可是之前是什么职位尚未可知,他医术精湛,想来不可能一辈子都是末等。他在宫里摸爬滚打多年,说出来的话也是经得起反复推敲,没有半点多余。
楚脩把他的话认真想了一遍,眼前欢喜的人是他,这段时间他也确实只看得见安素心忽略了两位侧妃。她们是否是因为嫉妒而针对安素心呢。
外面瘟疫横行,陈思悦此举未免太过冒险,难道是凤溪指使?可是凤溪与素心往日亲密,还是凤溪把安素心送到自己面前,不至于如此。
楚脩反过来想,找人放火又能巧妙掩饰痕迹的人,谁能做到?说起来,楚脩根本就不相信安素心为了息事宁人而找出来的说辞。他知道安素心不愿挑起事端故意找了诸多借口,很多人“无心”之中促成了此次事件。
会不会是有人要找景逸的麻烦,他是户部尚书之子,又是万众瞩目的状元郎。可是景家最得力的儿子可不是他,而且他的大哥景笃。
景逸充其量就是腹有才华的贵公子。户部尚书景严是坚定的太子一党,可以说是中流砥柱了,再这个时候拿他开刀,实在是下下之策。楚瑕不会这么傻,那么就这就要府上的两位妃子搞的鬼。
那么陈思悦和凤溪哪个有能力制造这样的事故呢。陈思悦怀着身孕,而且家中礼部尚书基本已经放弃了她。她没有能力也没有精力制造这样的事,除非有人帮她。
那只能是凤溪了,她是凤家备受宠爱的嫡女,在自己最风光的时候嫁进府中,不久以后自己就重伤沉寂。凤家肯定对女儿含有重望,当初对自己也是有诸多期待的。重伤未愈,精明算计的凤家还把留在这里,代表着自己在他们眼里还有用处。
凤家夫人很有手段,摆平小小的纵火不费吹灰之力。她若是有心,直接带走安素心也不是不可能。此事还要从全局考虑,难道凤家打算了利用自己在二王斗争激烈的情况下自保吗?
凤家是太后的势力,太后的动向不明,他们也不能随意行动。与其掺和到二王斗争之中,不去选一个无关紧要的安全地方静待机会。
楚脩的身份特殊且尴尬,也是最好的保全之处。凤家有女儿嫁给了他,那么他们跟着楚脩无可厚非。凤家之所以不直接带走安素心替凤溪出气而是遮掩痕迹,就是因为不想直接得罪楚脩,也是给他一个警告。
楚脩想通了事情的原委, 越发觉得对不起素心。他只是单纯的喜欢素心,却被欢喜蒙蔽了眼睛看不到周围潜在的危险。正如杨荣新所说的一样,多看着周围总归会发现些其他的。
他生出一股对凤溪的气,他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威胁于他,对他高高在上,好像没了那些个东西他就不行了一样。他天生傲气,怎么会容许别人看轻。凤溪这次真是触到他的底线了。凤家也是一样,他不要他们的怜悯,自己的东西他会凭自己的手得到。
可怜素心这段时间要受些委屈了,他也要尽力保护她。
他转身敲响安素心的房门。佳和在门口打瞌睡,一激灵就醒了。她掀开厚实的门帘,露出一张困倦的脸。楚脩问,“安姑娘睡了吗?”佳和恭敬道,“姑娘还没有呢,王爷请进。”
安素心倚在一叠软枕上,睁着眼睛楞楞的看着锦被。她也在想,相国寺之事是何人为之。同时她担心景逸,楚脩那日严厉的样子还留在她心里挥之不去。
楚脩安静的进来,把食盒放在桌子上。安素心回头,虚弱道,“王爷怎么来了?佳和怎么也不通报一声,真是该死。”
楚脩笑道,“是本王让她下去休息了。本王想着你刚醒,什么东西都没吃呢。放心不下,就带着东西来了。”
安素心披上棉衣下床,“多谢王爷体恤。”
食盒上下三层,最上层是几小碟酱菜和一块腐乳,酱菜是用宁兴公主带来的大酱腌制的,味道纯净十分的爽口开胃。中层是几道热菜,清炒莴苣,蒜蓉茼蒿,还有两个乳酪酥皮包子。下层是一盅鸡子面,用鸡肉磨成粉做成了面。清香四溢,鲜美无比。用紫砂盅盛着,上面还盖着盖子。一打开热气腾腾,吃着还烫嘴。
楚脩一样样把东西摆出来,天底下能享受他布菜的人还有多么荣幸。可惜安素心一直垂着头,看不到她的表情。
“这些都是厨房现做的,尤其是知道鸡子面,更是花了心思做的。杨太医说了你身子虚要好好补补身体,但是又不能吃油腻的东西。本王就想到了这个。你快尝尝,好不好吃。”楚脩手忙脚乱,安素心的碗里都被他堆成了小山。
安素心慢慢的吃着,她不想吃东西,可是楚脩情绪高涨,不吃又不行。鸡子面确实鲜美好吃,晶莹的面条浸在黄澄澄的汤水里,看着就让人有食欲。楚脩不停的和安素心说话,说些无关紧要的花花草草,哄着安素心吃了大半的东西。
楚脩亲自把食盒收拾好,坐下来准备和安素心促膝长谈。安素心却时不时的看一眼床铺,明显想要休息了。
“素心,本王已经把相国寺的事情调查清楚了。有一个僧人承认自己没有看清楚里面有没有人就把禅房的门给锁住了。还有两个地痞无赖,蓄意放火。但是……但是本王是不信的。这都是他们的片面之词,是有人刻意对你,本王还要……”
“王爷,素心了解到这里就可以了。得饶人处且饶人,没必要追的那么紧。下回素心会小心的,不给王爷添麻烦。”
安素心家道中落,落难以后更是看尽世态炎凉。她不言不语也不是一无所知。她幸得楚脩的爱护,却不能恃宠而骄,那样她和那些趋炎附势的女子有何区别,更是愧对了楚脩的心意。
楚脩带着怜爱,“素心啊,你真是。本王知道此事对不住你,日后可能还有委屈要受着。本王在这方面护……”
安素心急急打断他,她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王爷身不由己让她心疼,她不愿楚脩为她冒险出头。“请王爷放心,素心可以照顾好自己。王爷安心养病就是,素心会尽我所能帮您的。”
楚脩心里流过阵阵暖流,素心知他懂他,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知心人千金难求,可遇不可求的东西近在眼前,此刻他是最得意欢喜的人。
安素心眼波流转,楚脩知她有话要说。他点头,“素心有什么想说的?”
安素心斟酌片刻,“王爷,素心想去看望景逸表哥。他为了我而受伤,还不知道他的状况。”
楚脩压下自己的不满,“你因为担忧他才病的厉害,不如你先好好休息,待你恢复一些,本王派人送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