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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伤势痊愈的消息不胫而走,京城议论纷纷。其中最慌张的要数太子楚瑜。他一直忌惮楚脩,只因为他病了才稍稍放下心,没想到楚脩的病竟然好了。
而同时的消息,镇守东南和西南的两位将军一前一后都到达了京城。皇上召见了四位将军进宫,谈了什么谁也不知道。
宁兴一从坤宁殿出来,就看见楚瑕守在哪里,一副等了许久的样子。他轻佻的张口,“妹妹近来可好啊?”宁兴不愿理他,假装没看见走过。楚脩的脸皮城墙厚,亦步亦趋的跟着。宁兴被他缠得烦了,干脆停下脚步,“妹妹近来就忙着长途跋涉,累的很。皇兄才是,想必是忙得脚不沾地,不用在妹妹身上耽误时间了。”
楚瑕不以为意,“不忙不忙,不知有没有荣幸请宁兴公主喝一杯?”宁兴狐疑的看着他,这只老狐狸又有了什么打算?“好啊,好久没有喝哥哥那里的美酒了。”
到了楚瑕的府邸,宁兴还有些怀念。他们经常在这里喝酒,不过自从她去了边疆,他们二人单独喝酒就再也没有过了。往事不堪回首,就让它过去吧。
楚瑕准备了去年冬天酿的雪酒,里面泡了几颗青梅,酒气中藏着缕缕梅子的清香。下人端上来新鲜的松子乳酪卷,还要炼乳核桃包。
宁兴感动,楚瑕从来在这些方面做的无懈可击。她仰头一饮而尽,豪气的放下酒杯,“你想问什么?”
楚瑕直白道,“父皇和你们说了什么?可有与我有关的事?在我们兄弟中,你要支持哪个?”他玩味的看着宁兴。
宁兴皱眉,“真是不留情啊,问的这么多。”她吃了一个核桃包,慢条斯理的说,“你们兄弟里面我哪个也不支持,就此打住。我的原则是你们的争斗与我无关,但是兄弟之间见了血,我就要插手了。”楚瑕不屑,冷哼一声。
“父皇不过是关心四方安宁,也没有什么。你不要动歪心思,以免惹火上身。”宁兴的眼眸中一片寒光,“现在的形势你看不出来吗?父皇还是要把皇位传给太子殿下的,你快快收手吧,还能活着。”
楚瑕气极,“就那个废物?父皇怎么会把皇位传给他!宁兴,你不是不知道楚瑜是个什么人,是什么资质,你也希望他继承吗?”他气的猛灌酒,把酒杯狠狠摔在桌子上。
宁兴摇头,“按资质说,楚瑜是最差的,被惯坏的废物点心。他任何实绩都没有,全凭皇后娘娘长袖善舞,娘家的势力支持。他报出来的事迹,到底是谁做的,大家心里有数的。而你呢,百姓的眼睛能看到,父皇肯定也看得到。”她认真的说,“大哥,你身在其中,看不清的。父皇对敦容皇后情深义重,三弟会登上皇位的。今天叫我们来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父皇的身体不行了,要做些打算。”
楚瑕死死盯住酒杯,双目赤红。宁兴急切的握住他,“大哥,求求你听我一句劝,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啊。我会帮你的,大哥,别冒险啊!”
楚瑕缓缓道,“我哪里不如那个废物?我为什么就要被他们踩在脚下!就因为他有个好母亲?就因为他是皇后的儿子?死人永远比不过活人,所以他就会当皇帝?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啊!宁兴啊,你生来什么都有,不知道我的不甘和痛苦,你要什么有什么,和楚脩一样,你们是天之骄子!我呢?可我呢?我生来有瑕,就永远比不上你们了。我不服,我一定要掀了这天!”
“我的母妃从来不喜欢我,只知道拿我和别人去比。我样样都要第一,样样都要好。我真正喜欢什么,真正想要什么,没有人关心。我羡慕你,我嫉妒你,我恨楚脩,我恨我活在这个世上!”他愤怒的大喊,可是却没有一丝轻松。
楚瑕平静下来,悲伤的望着宁兴,“珑儿,我的好妹妹。宫里只有你关心我,虽然我有时也会恨你!出使东郦两年,唯一惦念我的只有你,其他人呢?避之不及。我孑然一身,此时不放手一搏,更待何时!”
宁兴低头不语。楚瑕说的她都知道,可是她体会不到他的苦。
楚瑕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宁兴,有时我就想,你小时候总是和我争高低,我打架从来没有打赢过你。我不服气,我又想了,等你嫁人以后,就再也不会跟我争。会在家里相夫教子,被管的严严实实,被孩子绊住脚步。我没等到那一天,你的未婚夫就没了。我想咱们总算可以平起平坐了,你又去边疆江。咱们每次见面都会吵架,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呢。后来我就明白了,宁兴啊,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到了不一起去。”
他目光一凛,“到时候我失败了,你就给我收尸。我不要暴尸荒野,把我好好的埋起来,然后在上面种点丁香花。”宁兴落下一滴泪,“明知会失败,为什么还要做?生死不过一瞬,痛苦的是活着的人。”
楚瑕笑了,真诚的眼睛里都带着笑。“珑儿,不用为我流泪。我让你烦心几十年,终于可以摆脱我了难道不高兴吗?”他抹去宁兴的泪,力道比棉花还要轻。“为了我不值得,我自知做了不少坏事,楚脩的伤也是我弄得。你的宝贝弟弟就是被我给弄伤的,不能为我这样的人流泪。”
宁兴哽咽,“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该说你什么好?我什么都不要了,你和我走吧。”楚瑕为人奸诈狡猾,行事阴险,被正派人士所不耻。在官场上也有部分人发誓一定要打倒麻木不仁的大皇子。可是对宁兴,他是称职的大哥。
楚瑕在东郦只当了两年的贵使,时间较他人都是短的。然而其中原因,只有他们二人知道。
当年宁兴出使东郦邻国达拉特旗,他们要暗算宁兴。而楚瑕在东郦宫廷听到这个消息,千里去告知宁兴。随后楚瑕就被东郦送回西梁。楚瑕对别人的好都是偷偷摸摸,不敢声张。他身上有大片冻伤,至今都会痛。仍恶狠狠的警告宁兴,“不许说出去,否则打断你的腿!”
“大哥啊,不管你对我有多少恨意,但是你那年风雪跋涉,单骑千里救我,我就记着一辈子。大哥,楚瑕!跟我走吧,求求你不要争了。争了一口气然后遗臭万年,有什么,有什么……”她一拳打在桌子上,桌子裂开了一道缝。
楚瑕自嘲的笑,“我这辈子就做了那么一件好事,你就记下了。我要争!争得头破血流,争得遗臭万年。都是好的,我得让别人看看,我楚瑕行,不低人一等,也能碰到那金灿灿的皇位!”
宁兴痛哭,他们身处在洪流之中,每个都身不由己。她想兄弟们都能好好的,兄友弟恭。可是他们的身份不允许他们亲近,她置身事外,只能看着他们走向灭亡。她知道此次进京,以后就是诀别了。楚瑕的大手轻轻抚上她的脑袋,“别哭了,这是必然的。你是武将,连生死都看不开吗?真是别让我笑话。记着,如果我死,给我收尸。别为我求情,别为我流泪。我仍然讨厌你,你什么都有,却不知道珍惜。从今以后,咱们就是敌人了。”
宁兴眼泪收不住,“大哥,你向来说得简单。我今天话就放在这,你若是出事,我必定大军压境!不管你是做了什么事,我救你!我宁兴公主凤北将军从来不欠他人人情。”她想说的掷地有声,因为还哭着,一点气势全失。
楚瑕摇头,“死丫头。从今天起,就是你死我活。你最喜欢的六弟被我杀了,你就不担心吗?”
宁兴目光坚定,“不会的,六弟不会那么容易就死。”
“那咱们拭目以待。”
北静王府往日门可罗雀,自从他病好了,这几日各方宾客纷至沓来。他们都在暗暗试探北静王的虚实。楚脩知道这事瞒不住,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他一日之内见了宁兴公主和胧月郡主,晚上又见了两位皇兄。
他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他既然站出来了,就做好了准备。唯一一件烦心事,就是明贵妃把他传到宫里,问他怎么看胧月郡主。
他不喜,“孩儿认为胧月郡主心智不成熟。应该送回东郦再历练上几年。”明贵妃笑道,“你在为娘看来也是个孩子,倒嫌弃别人不成熟了。”随即正色道,“你现在身子好了,明日我求了皇上,给你们赐婚吧。胧月等了你很多年,别辜负人家。”
楚脩的脸瞬间青了,“孩儿不从,其他的人谁都好,只有胧月不行。”他实在是讨厌那娇纵跋扈的郡主。明贵妃拉下脸来,“为什么不从,她是东郦的皇族,代表着什么你心里清楚。现在你身体好了,多少人暗地里虎视眈眈的看着你,你就是明天出门倒在街上也不奇怪!不要任性!”
楚脩只得应承下来,“待孩儿考虑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