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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那日京城里传出北静王伤好的消息起,楚瑜就如同绷紧了的弓弦,每日紧张的很。他一面安慰自己不要在气势上怕了楚脩,一面暗示他人北静王现在什么都没有,不成气候。他还是慌乱,要进宫去找皇后娘娘商议。
皇后娘娘恨铁不成钢,这才是多大的事,就让自己这个从小娇生惯养从没见过真正风雨的儿子六神无主。她气的摔了手上的白玉镯,跺跺脚还是走出去见了太子。
楚瑜站起来,讨好的笑。皇后娘娘不理睬他,尽管让他站着。楚瑜不敢动,他从小就怕这位姨母,严厉又苛刻,对他从不留情。但也是关键时刻只能够帮助他的,他不得不低头。
皇后悠悠的饮了一杯茶,又吃了两块杏仁牛乳饼,才开口道,“有什么事啊?给本宫说说。”楚瑜不敢坐下,讷讷道,“北静王的病好了,儿臣有些担心。不知母后怎么看。”
“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吧。你的腰不好,就不要久站了。”皇后身后的宫女马上拿出一个圆凳,让楚瑜坐下。
皇后叹了一口气,她太过失望了。瑜儿她从小看着长大,视若己出,对他知根知底。期待这孩子可以成为一国之君,就现在来看,还是差的远了。说良心话,大皇子楚瑕的才能比起瑜儿不知道好了多少倍,在民间的威望也是很高,唉,他的瑜儿啊。更不用提北静王,前西梁第一高手,武艺高强。带兵打仗也是好手,有勇有谋,深得将士的爱戴。这下可好,瑜儿犹豫不决的,一直不肯动手,北静王都把病给养好了。
皇后脑袋转的飞快,觉得这事也简单。北静王伤好了,造成威胁了,那除掉就好了。有人碍了路,踢开就好了。这些个事情有什么好纠结的,还说来问问她的看法,当真是幼稚!
长此以往,他要如何当一个明君?瑜儿的性子绵软,做事优柔寡断。做帝王的,有哪个是没有决断力的,瑜儿还差的远啊。
楚瑜心里打鼓,皇后喝茶半天不说话,他越发的忐忑。难不成此事棘手,连皇后娘娘嗯没有办法吗?他抿了抿嘴唇,干巴巴的说,“母后,此事难道很是棘手?”他手指绞在一起,不停的动着,看的皇后心烦。
皇后重重放下茶杯,横眉冷竖。“太子殿下想如何?母后且听听你的看法。”她气的咬牙,面上还要维持温婉。如果不是她当面被妃子下毒失去了生育能力,她怎么看得上楚瑜!姐姐啊姐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一世英名就败在了楚瑜手里。她恨不能把茶杯捏碎,一解她心头的愤恨。
楚瑜支支吾吾,“儿臣认为,北静王是个大麻烦,父皇还是十分喜欢他的。万一他病算好了,父皇再把兵权交给他……哦,对了,还有宁兴,宁兴和六弟交往甚密,再加上她的兵力,儿臣的太子之位堪忧。”他说些说些悲从中来,他果然不适合当皇帝,上天都不给他这个机会。“可能儿臣不是上天注定的帝王,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的。”他垂头丧气,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丧家犬。
皇后握紧了手,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怒火压下去,她整个人像是在怒火中燃烧。楚瑜不懂皇后为什么要狠狠呼吸很多次,有些担心皇后的身体。皇后灌了一口冷气,好不容易让自己平静下来。她幽幽开口,“太子可有赏识的朝臣?可跟随太子左右为你分忧的。”
楚瑜不懂她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楚脩的事情如此难办?他摇头,“儿臣没有特别赏识的,忠心不明,心里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与其在身边养一匹白眼狼,不如儿臣自己一个。”他不需要幕僚,别人都是不可信任的。只要有人愿意听他的吩咐就好。
皇后终于动怒,“瑜儿,你还不知错吗!多简单的事被你搞得一团糟。明明有大好的机会除掉北静王,你非要蹉跎时光,直到楚脩把病都给养好了,你才慌慌张张往本宫这里跑。让你选几个得力的人培养成心腹,你倒好,居然和本宫大言不惭的说没有什么人看得上。呵。你要让本宫如何说,本宫失望透顶,后悔对你给予厚望!”
楚瑜冷不丁被皇后重骂,一时间像是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一动不动。半晌才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身子抖如筛糠。“求母后息怒,母后息怒啊。不要不管儿臣,儿臣还需要母后的教导啊。”他膝行至皇后脚下,拽住她华贵但是表面扎手的外袍,比起外面的乞丐还有狼狈几分。皇后娘娘静默的任由他丑态百出,心里冷的厉害。她当初用尽心血爱护教导出来的孩子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变成现在这幅模样。
她自诩教导有方,可是这孩子越长大越发现他偏离了原来她所规划好的轨道。优柔寡断犹豫不决,一切她看不上的鄙视的性格都可以在他身上找到影子,他也越来越不招皇上喜欢。一直有一股恐惧笼罩在她的头顶,像是一柄悬空的利剑,剑尖就停在她的百会穴,她甚至能感受到钢铁的寒冷。现在那柄剑落下来了,贯穿她的头颅。
太子仍在她脚下哭喊,涕泪横流。她动了动,把衣袍下摆从楚瑜手中抽了出来。楚瑜哭的更凶,令皇后不忍直视。她想开了,反正她只有这一个指望了,现在再去转移希望早就晚了。没办法,还是得卷起袖子安抚不成器的傻儿子。“别哭了,堂堂西梁太子跪在地上哭成这幅样子,传出去成何体统!快给我起来,把眼泪擦干!”
楚瑜听话的起来,乖乖的坐了回去。皇后身边的宫女呈上来一块湿润的帕子,让他擦干眼泪。楚瑜哽咽道,“母后不生气了吗?”他小心翼翼的偷看皇后的面色,像只鬼鬼祟祟的耗子。皇后怒极反笑,强忍着说,“不气不气,母后从一开始就没有生气。你莫要对母后产生怨气。”
楚瑜头摇得像破浪鼓,“怎么会呢,爱戴母亲还来不及。”
皇后一阵难受,“北静王上次受伤,全不是因为他自己的原因。有一大半是因为他人故意而为之。这次他伤好了,谁能说得准他会不会第二次受伤呢?母后和你说过多次,成大事者切不可刚愎自用,要博采众长。你父皇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你要提前做好准备啊。本宫看户部尚书家的儿子就不错,可以选他。”
楚瑜明白皇后在说什么,这时候要下定决心了。不过选幕僚之事,还有从长计议才好。他问,“景严大人的儿子?景逸确实有才华,得过状元来着。不过他和北静王来往过密,怕不安全啊。”
皇后娘娘握紧种种茶盏,压下心头火气。“对,是景严大人的儿子。比起他的次子景逸,长子景洪更为优秀。朝中年轻一辈中,才能无人能出其右。景逸算什么,还没有他哥哥一般。”
楚瑜恍然大悟,“多谢母后提醒,儿臣改日便到府上亲自拜访。”
皇后已经不想提醒他了,她太累了。就让孩子自己摸索吧,有些路总得他一个人走。
北静王拜访太子府后隔天,太子主动登门看望北静王。彼时北静王正好在小憩,楚瑜摆摆手,善解人意的说不要紧,他可以等等。凤溪带着太子参观王府,想通过在太子面前表现给皇后留个好印象。楚瑜提出想去看看为楚脩治好了病的医女是何许人也,凤溪欣然带他前往。
凤溪推门进来,然后停下了。用身子挡住太子殿下,然后用眼神呵斥安素心赶快把那些祭拜用的东西收一收!安素心不为所动,她才不管来者是何人,王妈妈的头七绝不能忽视过去。她继续被打断的动作,为王妈妈磕头烧纸。凤溪急得冒火。她又用眼神命令佳和,佳和胆子小,赶紧拎了一只兔子过来,用菜刀摸了脖子放血。
楚瑜不解,“发生了何事?”凤溪转过身陪笑,“回殿下,王爷的医女正在为死去的兔子超度,殿下还是别进去了,免得污了殿下的眼。”楚瑜惊讶,“给兔子超度?”
凤溪苦笑着解释,“殿下有所不知,大夫们为了调配出合适的药方都要用兔子试试,往兔子身上扎针拔罐也是常有的事。殿下改日再见吧,这医女浑身是血的见了不好。”楚瑜无奈只得走了。
凤溪吩咐黛云,“传我的话同时给王爷和素心,安素心在府内公然祭拜,给王府里带了晦气,重则二十个板子!”
楚脩醒来后,漱石告诉他太子殿下来看他了。楚脩对楚瑜还有气,不急着见他。倒是很想去素心哪里,好好赔礼道歉。素心的院子离他很近,片刻就到了。
他推门而入,安素心听见响声很是不耐,“出去!”
楚脩没想到,一个黑衣人那些刀从天而降,在素心的院子里,要取他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