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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凌天在阳台上抽烟。外公家的这个阳台正对着一个人工湖，晚上黑乎乎的，也看不清什么。许知知盯着他手中忽明忽暗的烟头看了好一阵，这才推开阳台的门走了过去。
感觉到有人站到他旁边，褚凌天扭头看了她一下，继续吸了一口烟：“和教授谈完了？”
“你到底打算把我妈和外公藏到哪里去？”
刚才许知知问了外公，他们此行目的地是哪里，外公只说去澳大利亚，阳光充沛，对妈妈的身体康复比较有利，具体地方外公也不清楚。
最可怕的是一向精明的外公，对于褚凌天的安排深信不疑，甚至没搞懂去哪儿，他就同意了他的方案。
“我没有藏他们，当然具体的地址我也不会告诉你。”
褚凌天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目光仍落在不远处根本就看不清的人工湖上。许知知猛地拽了一下他的手臂，声音的分贝提高了几分，情绪也有点崩：“褚凌天，你是想软禁他们，好用他们来控制我是不是？”
她眼睛的闸门被冲毁了，眼泪止也止不住地往下流，但是她并没有哭出声，用仅有的冷静和他谈判：“我向你保证，一定配合你达成你的目的。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立字据。但是你别对我的家人用这样的手段啊。他们都是无辜的。而且即便我外公和我妈妈在青城，我们三个人的脑袋加起来也斗不过你。你不要多此一举了行吗？”
“我再说一次，我没有要藏他们！”
褚凌天生气地把手里没有抽完的烟扔地上，抬脚用力地踩灭。他想要离开阳台，许知知拉住他的手臂不让他走：“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们要去哪儿？这不是藏是什么？褚凌天，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松手！”
褚凌天用力握住她的手，想要把她推开，许知知索幸抱住他的手臂，俩个人不友好地纠缠在一起。
正当褚凌天生气得脾气要发作的时候，许知知忽然松开了她，只见她抬起手背快速地擦了擦脸上的泪，笑容满面地问站在门口的何芷曼：“妈，是不是要开饭了？我们马上就来。”
她的笑十分自然，一点儿也不牵强。就像她的表情有一个按钮控制着，只要启动这个按钮就可以随意流畅的切换。
褚凌天玩味地打量着身边的许知知。
何芷曼目光落在褚凌天身上，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褚凌天感觉很不自在，反手圈住许知知的腰身说：“进屋吃饭。”
何芷曼这才慢条斯理地问：“知知，你看到妈妈的那个大肚佛了吗？我找不到了。”
“是爸爸送你那个带大肚佛的项链吗？你不是一直带在身边，怎么会不见？我帮你一起找找。”
说着许知知上前挽住了何芷曼，母女两个转身离开了阳台。
褚凌天倚在阳台上，凝神了片刻，打了两个电话，才进到客厅，刚好红姐招呼要开饭了。
他在客厅没看到教授，便走到书房敲响了教授的门。
何功学叹了一口气说：“我没有告诉知知我们要去哪儿。”
“嗯，我知道。”
何功学拉住褚凌天的手臂，恳求道：“知知是个很乖的小孩，从小到大都没让大人怎么操心过。她也是个善良的孩子，小褚，如果你不爱她请一定给她自由，答应我别伤害她。”
褚凌天气抿了抿薄唇，很郑重地说了一声：“好！”
饭桌上的人都有平时吃饭不说话的习惯，气氛就有些沉闷。褚凌天不时地给知知布菜，量也控制得很好，刚好够她吃完碗里的那点米饭。
等大家用完餐，红姐还在收拾厨房，家里的门铃就响起来了。知知忙去看门，是陈然和小林。饭桌上谁也没有再提外公和妈妈要走的事，看到陈然和小林过来，知知的心吊到了嗓子眼。
陈然和外公主动去握了握手，恭敬地喊了一声：“何教授！”
这是外公和陈然第二次见面，上次在凤凰山他们远远地打了一下招呼。外公见陈然气宇不凡，又彬彬有礼，客气地回应了一声：“要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那我和小林先把几位的行李办拖运，教授你们慢慢来。”
褚凌天已经在指挥小林搬行李。
许知知倚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到小林从外公家拖了四个超大的行李箱出去。看来他们为了这一天准备充分，丝毫没有无措。
从褚凌天第一次踏进外公家，到现在也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一个多月里在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办好了签证，找到了安置外公的地方，如今看来上次去弘法寺也是了却外公心愿的行程。
这样的处心积虑令许知知不寒而栗。
褚凌天扶着外公出门，两个人在门口停下来，外公回头朝屋子里最后看了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用苍老的声音说：“走吧。”
褚凌天亲自开车送外公和妈妈去机场。他弄了一辆黑色的加长版林肯车，饶是何芷曼过惯了骄奢的生活，对这辆车子也很满意，她坐好后，头倚在车后背上，对知知说了一声：“这车子不错。”
红姐更是难抑兴奋，摸了摸车座椅，感觉不是坐在一辆车上，而是坐在一堆金子上，她问知知：“这车子得花姑爷多少钱哦。托知知的福，让红姐我有生之年能坐上这么好的车。你看看，还有冰箱、酒柜的，啧啧啧。”
知知没心思理会，只是糊乱地应声。
一行人到了机场，红姐问褚凌天：“姑爷，我们坐得是国际航班，是不是要转机什么的？要注意什么？我一句外国话都不会讲，我怕我到时候要上个厕所都会迷路。”
“不用担心，可以直达目的地。”
褚凌天语气淡淡地回应，小林附加说明道：“是湾流g650，我们先生的私人飞机。”
红姐伸手拍了拍脑门：“我的天！姑爷，你还有私人飞机哦。那不是和青城首富莫家一样有钱。我听说莫老爷子有一辆私人飞机，很阔气的。没想到，我们姑爷富得流油。”
红姐难以置信的神情把大家逗乐了，沉重的气氛化开了一些。
许知知和褚凌天把外公他们三人送到飞机下。巨大的机器轰轰地响着，离别在即，知知上前抱住何芷曼，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何芷曼拍了拍她的后背，嘱咐道：“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少熬夜。”
知知哽咽着嗯了两声。
和外公告别时，他说了一句：“好孩子”就没了下文。
大风吹起，许知知站在偌大的飞机场，看着她的至亲越来越高，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她感觉整个人都像是被掏空了。
一只手搭在许知知的肩膀上，她扭头看了他一眼。褚凌天的视线落在天空中的某一处，面无表情地问：“许知知，你不会不知道，现在视频电话可以让亲人朋友感觉就像在身边一样的吧。”
“你是说……”
许知知跟在已转身向前走的某人屁股后面追问：“我可以随时和他们视频聊天？”
“没有说不可以。”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许知知悲喜交加。这么说他不是挟持外公和妈妈，而是出于保护他们的原因不告诉她具体的地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