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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许知知哭得有些凶猛，小林不时地抬眼从镜子里瞧车后座的情形。褚太太伏在他们家先生怀里，而他们家先生拍着她的后背，像极了在哄——女儿。
小林无声地咧嘴笑了笑。
快到教授所住的小区时，褚凌天双手扶住许知知的肩，把她拉了起来。眼睛哭得红肿，满脸鼻涕眼泪一堆的，褚凌天皱了皱眉：“赶紧整理整理，一会儿被你妈和教授看见你这副样子，还以为我欺负你。”
“难道和你没关吗？褚凌天，你让我和他们一块走，好不好？”
许知知晃着他的手臂，一双黑瞳泪光盈盈，看起来真是怪可怜的。褚凌天丝毫不为所动，扯了几张纸巾递给她：“我以为你通情达理，权衡利弊，怎么和个孩子一样？”
坐在前面的小林心里暗笑：先生，还不是因为你看起来像你老婆她爸？
这个男人决定的事情，只有通知她接受的份，不会留你反抗的机会。许知知心里仍是不爽的，可是箭都在弦上了，妈妈和外公马上就要飞走，她在他面前说这些有什么用？
许知知收起了情绪，从包包里拿出湿纸巾擦了把脸，稍稍补了一点粉，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褚凌天姜太公稳坐钓鱼台一般，长腿交叠，那只打火机在他手心里翻来覆去的打着滚，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到了外公家楼下，许知知比褚凌天先下车，疾步地往外公家里走，可惜电梯迟迟不来。等电梯来了，褚凌天也过来了。
许知知注意到他换了一件白色的t恤，刚在车里趴在他怀里哭时，他衣服上蹭了不少鼻涕眼泪，令知知惊讶的是他车里还随时备着衣服。不过他穿着白t，顿时看起来阳光了不少。
同时进电梯的还有别的人，许知知和褚凌天像两个陌生人，一前一后进电梯，一左一右站着。
这样的姿势一直保持到外公那层楼，这会儿只余下她和褚凌天了。电梯门打开的时候，他忽然过来攥住许知知的手，意思要牵着她走。许知知了然：“褚先生又要开始做戏了？”
褚凌天坦然地笑了笑：“我就是太善良，心想不能让你妈和外公在异国他乡还担心你。难道我的初衷有问题？”
“不会，褚先生思虑太周到。”
许知知咬了咬牙，明明心里不情愿配合他做假，还偏偏无法驳回他。
“笑一个看看。”
许知知紧绷的面部皮肤扯了扯，那笑竟是比哭还难看。褚凌天就喜欢她丑的表情似的，他倒是乐得轻笑出来，那笑容犹如冰山雪莲，真是一道风景。
听到许知知冷哼表示对他的不满，褚凌天说：“许知知，你们读理科的女人再淑女，一想问题就会暴露自己的身份，你看你露出的这大额头，cpu高速运作正在散热吧。”褚凌天点了点头：“读理科的女人挺好，就是cpu散热的时候有点丑。所以以后少把我想歪。”
许知知反应过来，仰头恰好迎上褚凌天平静如湖水的目光，她白了他一眼：“你这冷笑话也太冷了。不是猴子还老想学爬树，智商让人着急。”
褚凌天揽住她的肩，两个人由拉拉手，变成了勾肩搭背的亲昵：“许知知，贬低我你心里特舒服吧。你知道你伶牙利齿的样子像什么吗？”许知知懒得理他，他自顾自说：“像土拔鼠。”
许知知最讨厌的物种就是老鼠，他竟然把她比喻成老鼠，她顿觉恶心。掐了他垂在她身侧的手：“我是老鼠，我咬死你。”
在红姐打开门的时候，褚凌天故意“嗷嗷”夸张地嚷了两声。红姐看到他们这样子，满脸堆笑：“姑爷，知知，你们来啦。大家等你们呢。”
经过刚才和褚凌天的打闹，许知知刚放松的心情又绷紧。褚凌天牵着她的手两个人一同进去。
客厅里何芷曼和何功学同时看向门口的一对年轻人。
“妈……”
许知知挣脱褚凌天的手，快步奔向何芷曼，扑到她的怀里。
与许知知的热烈相比，何芷曼的反应有些冷。她甚至都没有伸手抱知知。
知知沉浸在重逢的喜悦里，哪里会在意这些？
她伸手摸了摸何芷曼的脸，心疼地说：“妈妈，你瘦了，在里面受了很多的苦吧。现在好了，你没事了，你没事了。”
何芷曼这才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外公旁边的褚凌天身上：“知知，他是谁？”
许知知刚想介绍，褚凌天向来是主动出击的人，他已进前走了两步恭敬地向何芷曼鞠躬：“妈妈，你好。我和知知不久前结婚。”
“妈，褚凌天是陈然的朋友。”
爸爸和妈妈提过陈然，妈妈还夸陈然一表人才。为了掩饰他们闪婚的事实，这关系扯得有点远，不过总算是找了一个还过得去的解释。
何芷曼只是“哦”了一声，再没问其他的细节。对于妈妈的反应，知知还是蛮失落的。
何功学问：“知知，等会吃完饭，我和你妈就要走，这事儿小褚和你说了吧？”
知知鼻子一酸，她的失落不仅仅感觉妈妈顾不上关心她，还在于外公明明参与整个计划，却瞒得死死的，她像一个局外人！
何功学向知知招了招手：“知知，来，跟外公来书房，外公有话对你说。”
许知知扶着外公进了书房，他的书桌上放着一个新相框，里面放着的正是那天在弘法寺他、知知和褚凌天三个人的合影。外公偏偏选了一张知知侧头望着褚凌天的那张。
知知心里五味杂陈。她憋在心里的话就忍不住竹筒倒豆子一般问出来：“外公，您为什么同意褚凌天马上离开青城？您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现在要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去，没有朋友没有熟人，你会不习惯的。您为我妈考虑，我们可以去老家住。那里还有亲戚什么的。外公，是不是褚凌天逼你？”
何功学摇了摇头，他拍了拍知知的手以示安慰：“知知，你妈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她的精神状态到了崩溃的边沿，我不想她再受任何的刺激。我年事已高，再也承受不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带你妈离开是我的决定。”
“那我呢？”
为什么她不在他的决定里？
“知知，你有小褚。你还年轻，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知知就猜到外公会这么说。褚凌天这些天的假戏真没白做。许知知很想说出事情的真相，可是她不能。
外公把一个盒子递给知知：“孩子，这个你拿着。房子我已经让小褚找人过户到你的名下，那张银行卡里有一些现金，不多，算外公的一点儿心意。这些都留给你傍身。我知道你和小褚结婚是情非得已，不过我看小褚人还挺靠谱，你试着和他处处看。如果和小褚过不下去，也不要勉强自己，小褚答应过我不会为难你。到时你离开他还有一些保障。”
“外公……”
许知知已听不下去，心里暖融融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