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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知知慢吞吞地吃完那碗云吞面，吴妈倒的那杯温开水已经凉透了，许知知握着这杯水犹如握着褚凌天那双发冷的手。
她把自己的碗收了，去厨房洗。
等她出来时，她才感觉到不对劲。这么久吴妈没送水去，他也没催。
吴妈说他病了，难道？
许知知抬眼看了一下楼梯口，没有动静。她走到餐桌边上，把那杯水拿了倒掉，重新倒了一杯。
到了二楼，褚凌天的房门是虚掩着的，许知知轻轻一推就开了。
她还是敲了敲门，声音不带温度地问：“温开水还要吗？”
“进来吧。”
听到这个声音，她的心跳漏了半拍。她以为经过这么多天的调整，她已经做好了怎么面对他的准备，这一刻，她发现再多的心理建设都没什么用。
许知知端着水进了褚凌天的房间。
大概是因为吴妈说他瘦了一圈，许知知特意看了看他。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套头衫，倚在床头看书，头发自然地垂下来的。特别亲和，让人很想亲近。
许知知收敛所有的情绪走过去，把水放在他那边的床头柜上。
“你要的水。”
“谢谢。”
许知知没理他，要走来着，手却被他拉住了。
“可以拿多一个靠枕过来吗？”
许知知甩开他的手，怒斥道：“不行。你是少了手还是断了脚，让人侍候？”
褚凌天黑幽幽的眸子平静地望着她，他似乎笑了笑：“我不太方便，麻烦你。”
如吴妈所说，他的确瘦了一圈，脸色白得不像话。
许知知一边去拿靠枕，一边嘀咕：“有病去医院看医生，这里没有人是你的佣人。”
他不作声，任由许知知发脾气。
等她拿了一个靠枕来，褚凌天自动自觉地把身体向前倾，示意她把枕头压过来。
“你……”
许知知刚想要发作，褚凌天马上说：“不太方便，麻烦你。”
她就是耳根子太软，而他拿捏得很准。果然，许知知听话地把靠枕垫在他的身后。
靠近他时，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这得病得有多重啊。
等许知知给他垫好靠枕，许知知心想这下没什么事了吧。褚凌天问：“莫昊坤的婚礼怎么样？”
“不知道。”
许知知不想和他多说什么，她的不耐烦已经很明显，只不过褚凌天压根没有接收到。
褚凌天点头表示理解：“看着前男友和别的女人走进结婚的礼堂，你一定想了很多。”
“褚凌天。”
许知知终于按捺不住了：“既然你提起来，我倒是有一件事情和你商量。你现在已经和莫楠城相认了，莫昊坤已经娶了叶美馨，我也就失去作用了吧。找个时间我们把手续办一下。”
他平静地打量着她，房间里一片沉寂，过了一会儿褚凌天平和地说：“这恐怕不行。”
“为什么？你到底要我做什么？你不能耍流氓一直把我吊着吧。”
“过阵子再说吧。”
褚凌天完全就是和她在打太极。
许知知清楚和他纠缠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她已经表明了立场，带着一种不耐烦的情绪离开了褚凌天的房间。
等她睡到半夜的时候，忽然被外面的动静吵醒，她躺在床上凝神了一会儿，这才下床趿了拖鞋去看个究竟。
房外几个医护人员正拿担架抬着褚凌天下去，陈圳南和吴妈站在一块，在听吴妈唠叨：“我们先生这是怎么了嘛？下午他回来的时候，我就发觉他不对劲，上个楼梯歇了两三次，晚饭还是我送上去的。其实也没吃什么。挺壮的一个小伙子，他到底是哪里不舒服呀。”
“老太太，阿天没什么大碍，过阵子就好了，你别担心。”
“吴妈……”
许知知去套了一件外套才出来，听到许知知的声音，陈圳南扭头看了过来，眸光很深地瞧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就转身下去了。
吴妈快步上前说：“知知，你怎么还不去换衣服？快点和医生一块过去，先生那边也需要人打点。”
“这是怎么了？”
“知知，你也是大意，先生生病，你还和他分房睡，他感觉身体不妥，自己打了120。刚才医生进去的时候，他都晕过去了。”
“别说那么多了，你赶紧去换衣服吧。”
许知知被吴妈推进了房间。
她靠在门上想了想，重新钻回被子里。
许知知很想闭上眼睛睡的，可是房外吴妈的拍门声，屋外救护车鸣笛声，一一传入她的耳朵，扰得她睡不着。
救护车开出去很久，她觉得还一直在耳边回响一样。
后半夜再也没有睡着。
医院里，陈圳南在替褚凌天换药时，狠狠地按了一下他的腹部，褚凌天眉头紧拧地闷哼了一声。
陈圳南冷哼：“现在感觉到疼了？强行要搬回去的时候不是很勇猛吗？”
“你也用不着这么用力吧。”
褚凌天气息很短，说话声音不大。
“看到她，满足了？”
“也不是，主要你们医院这味道我受不了，想着换个环境的。”
“你当我三岁小孩呢？”陈圳南“咔擦”把多出的纱布剪掉。“之前许小姐住院时，谁硬挤在病房里睡了几个晚上的?”
褚凌天不作声，陈圳南继续拿他开涮：“我倒是想不到，有一天有人令你褚凌天拿小命去换。”
“你想多了。我留着她还有用。”
陈圳南“嘁”了一声：“这么说你是不喜欢她喽？我今儿个倒是仔细瞧了瞧那姑娘，挺好的。刚好陈然的爷爷让我替陈然务色一个的，不然你放手，成全陈然。”
“滚。”
褚凌天黑了脸下来，不理陈圳南。陈圳南“嘿嘿”的笑了。
“我问陈然了，人家在希腊的时候，压根就没在许知知房间的浴室里洗澡。你看你这心眼小的，为了一个女人伤兄弟感情。”
“不管有没有，提醒他一下，注意一下界线，不会让媒体乱写总归没错。”
“总归没错。”陈圳南学着褚凌天说话：“我看你还要死撑到什么时候。就她那样的条件，惦记的人可多了，你看得过来吗？况且你这忽冷忽热的直男，女孩子有几个受得了的？真要是喜欢人家，就拿出一点真心来，不要像我。”
陈圳南微微叹了一口气，朝病床上的人发着呆，也不知道他的话听进去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