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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时间先回到芙莉莲听到爆炸的几分钟之前……
格罗布盆地,一级魔法使考核第一轮考场南边远离湖泊的某片茂密的丛林深处。
此时头上的太阳已经开始偏斜了,从那透过层层叠叠的墨绿色枝叶照射下来的光线...
太阳渐渐西斜,林间的光影被拉得越来越长,斑驳地洒在潮湿的泥土与低矮灌木之间。空气里弥漫着泉水蒸腾出的微凉水汽,夹杂着远处腐叶与草根的气息。四周静得诡异,只有偶尔几声鸟鸣划破寂静,旋即又归于沉寂。
“八个大时……”康涅低声念叨着,蜷缩在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方,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地面松软的泥土,“这时间怎么过得比蜗牛还慢?”
拉比涅趴在他旁边,耳朵微微抖动,像是野兽般警觉地捕捉着风中每一丝异样的声响。“别说话。”他压低嗓音,“你忘了芙莉莲说的?魔力要收束,声音也要控制。陨铁鸟听觉极灵,稍有动静就会惊飞。”
康涅撇了撇嘴,却没再出声。他知道拉比涅说得对??这次考核不是儿戏。他们已经错过了第一轮淘汰赛的最佳时机,若再拿不到陨铁鸟作为凭证,等待他们的只会是被淘汰的命运。
而更让他们心头沉重的是,芙莉莲那句轻描淡写却又意味深长的话:“除了安妮的队伍,抢谁的都不行。”
这句话像一根刺扎在两人心里。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偏偏只能针对安妮?那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出头、穿着破旧布裙的小女孩,真的值得如此重视?
可芙莉莲从不说废话。
“你说……她到底有多强?”康涅终于忍不住,再次开口,声音几乎细如蚊蚋。
拉比涅沉默片刻,眼神凝望着远处那片幽暗的树林边缘。“我不知道。”他缓缓道,“但我记得昨晚。我们靠近她营地的时候,明明感知到了三个人的气息,可她的魔力波动……一点都没有。就像空气一样透明。”
“也许她只是隐藏得好?”
“不。”拉比涅摇头,“不是隐藏。是掌控。完全的掌控。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哪怕是高阶魔法师,在施展魔法时也会有魔力逸散,哪怕只是一丝。可她……她在烤肉、在走动、甚至在笑的时候,都像普通人一样平静。那种程度的控制力……根本不像人类能做到的事。”
康涅咽了口唾沫,忽然觉得脊背发凉。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自东南方向传来。
两人心跳骤然加快,立刻屏住呼吸,将身体紧紧贴在地上。拉比涅悄悄探出半个脑袋,透过枝叶缝隙望去??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正缓缓走近泉边,脚步轻盈得仿佛踩在棉花上。
是安妮。
她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裙子,赤脚踩在湿滑的石板上,手里提着一只用藤条编成的小篮子。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像是来采花的孩子,而不是参加一场残酷考核的竞争者。
但她身后不远处,两名同伴紧随其后??伊蕾娜手持短杖,目光锐利如鹰;菲伦则双手插兜,神情懒散,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
三人停在距离泉水约二十步的位置,伊蕾娜低声说了句什么,安妮点点头,随即蹲下身,轻轻将篮子放在地上。篮子里竟装满了色彩斑斓的小石子,每一颗都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那是……诱饵?”康涅瞪大眼睛。
只见安妮伸出右手,指尖轻轻一点其中一颗石子,刹那间,一股极细微的魔力涟漪扩散开来,如同投入湖面的一粒沙,无声无息地融入空气中。
紧接着,天空中传来一声尖锐的鸣叫。
一只通体漆黑、双翼泛着金属光泽的鸟类从云层中俯冲而下,直扑泉水。它的喙部闪烁着银白色光芒,正是传说中的陨铁鸟!
“她用了共鸣石!”拉比涅瞳孔一缩,“那是能模拟魔力频率的稀有矿石!难怪能引它下来!”
话音未落,那陨铁鸟已临近水面,眼看就要饮下第一口泉水。就在这一瞬,安妮猛地抬头,清澈的眼眸直直望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糟了!”康涅心头一紧。
但安妮并未出声,只是嘴角微微扬起,仿佛早已知道有人窥视。她轻轻挥手,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笼罩整个泉眼区域。陨铁鸟撞入屏障,发出一声凄厉哀鸣,随即翅膀一僵,如断线风筝般坠落,精准落入安妮张开的麻布袋中。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秒。
没有咒语吟唱,没有法阵展开,甚至连一丝魔力波动都未曾外泄。
“这不可能……”康涅喃喃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拉比涅脸色铁青。“这不是技巧的问题……这是境界。她已经超越了‘使用魔法’的层面,进入了‘魔法即本能’的状态。这种人……不该出现在这个级别的考核里。”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康涅咬牙,“难道真要按芙莉莲说的,去抢她们?”
“不然呢?”拉比涅冷笑,“你以为我们还有别的选择?等我们自己抓?八个大时过去,连个影子都没见着。而她们现在已经得手了。”
“可她是孩子啊!而且看起来也没恶意!”
“考核没有仁慈。”拉比涅冷冷打断,“赢的人才有资格谈道德。输了,连呼吸都是错的。”
正当两人争论之际,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另一支队伍闯入视野??五名身穿蓝袍的少年少女,显然是冲着陨铁鸟而来。为首的青年手中握着一把符文长矛,气势汹汹地指向安妮一行。
“交出来!”他喝道,“那只鸟是我们先发现的!”
安妮抬起头,依旧面带微笑。“你们确定?”她声音清脆,像风铃般悦耳。
“少废话!”青年怒吼一声,猛然掷出长矛。符文闪耀,空气撕裂,一道炽烈火光直射安妮胸口!
然而,就在长矛即将命中的一刹那,安妮只是轻轻抬手,一根手指竖在唇前。
“嘘??”
那一声“嘘”,轻柔得如同哄睡婴儿。
可下一刻,整片空间仿佛被冻结。火焰熄灭,长矛悬停半空,连风都停止了流动。五名袭击者齐齐僵住,眼中满是骇然。
然后,他们像是被无形之手拎起,一个个倒飞出去,重重摔进泥地,昏死过去。
全程,安妮连位置都没移动半步。
康涅和拉比涅看得目瞪口呆。
“这才是真正的力量……”拉比涅声音颤抖,“她根本没有认真出手,甚至……都没动用魔法。”
“她改变了规则。”康涅喃喃,“她让现实本身屈服于她的意志。”
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芙莉莲为何会说出“你们加起来都不够她一个人打的”这样的话。
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看来,我们确实没得选。”拉比涅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要么现在动手,要么等她们离开后,我们直接认输。”
“可你怎么打?刚才你也看到了,正面冲突等于送死!”
“那就不能正面。”拉比涅眯起眼睛,“我们不需要打败她,只需要制造混乱,趁机夺走陨铁鸟。只要不在她反应范围内完成夺取,就有机会。”
“可万一失败……”
“失败就认栽。”拉比涅冷笑道,“总比在这里干等八个大时,最后两手空空强。”
康涅盯着他看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泉边的安妮似有所感,转头望来。这一次,她的笑容消失了。
“有人想偷东西。”她轻声道。
伊蕾娜皱眉:“要不要处理?”
“不用。”安妮摆摆手,“让他们试试看吧。说不定……还能学到点什么。”
菲伦嗤笑一声:“又是你那一套‘以战养心’的理论?”
“嗯。”安妮点头,“痛苦是最好的老师。我希望他们记住今天的选择。”
说完,她提起装有陨铁鸟的袋子,转身朝森林深处走去。伊蕾娜和菲伦紧随其后,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树影之间。
直到她们彻底离去,康涅才敢喘口气。
“她……知道我们在那儿?”
“当然知道。”拉比涅苦笑,“从头到尾,她都在等我们行动。可我们连动都不敢动。”
“所以……我们就这样放弃了?”
“不。”拉比涅眼神渐冷,“我们跟上去。她们不会一直保持警惕,只要找到机会??我们就动手。”
“可如果又被她发现了呢?”
“那就认命。”拉比涅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尘土,“但至少,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两人悄然起身,沿着安妮留下的足迹追踪而去。林间光线愈发昏暗,暮色四合,夜风渐起。
而在前方十里之外,一座废弃的石庙静静矗立在山崖边缘。那是通往下一关卡的必经之路,也是所有队伍必须经过的中转点。
安妮站在庙门前,仰望着残破的牌匾,上面依稀可见四个古字:**归墟之门**。
“快到了。”她说。
伊蕾娜问:“你觉得他们会来吗?”
“会的。”安妮微笑,“人都喜欢赌。尤其是当他们觉得自己别无选择的时候。”
菲伦靠在墙边,懒洋洋地说:“那你准备怎么教他们lessontwo?”
“很简单。”安妮轻轻抚摸着怀中的麻布袋,“让他们亲眼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暗影’。”
话音落下,她身后阴影忽然扭曲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但转瞬即逝,如同幻觉。
康涅和拉比涅并不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天才少女。
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深邃的存在。
而此刻,在遥远的位面裂缝之中,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找到了。”低沉的声音回荡在虚空中,“提伯斯,你的宿主……就在那里。”
风,忽然停了。
树叶不再摇曳,虫鸣尽数消逝。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等待一场风暴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