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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里香化为狰狞的恶兽，尖锐的利爪划破群群人偶，终于来到奈由多的面前。
她沉默地扯过奈由多的手臂，须臾之间便越过破碎滚落的残肢来到走廊另一端。
肌肤相触间，迅速联结起了咒力汇通的金线。
奈由多在吸收着[里香]。
特级咒灵的咒力被漆黑的恐惧所包裹。
回过神的奈由多迅速甩开了里香的束缚，脚尖轻点地面，在人偶们涌上来前险险进入了安全间。
大门合上，将一切七零八碎的碰撞声堵在了门外。
“你还好吗？”乙骨忧太有些担忧地蹙眉。
奈由多看向他。
但还不等她作出回应，半显现的里香就已经用她粗粝的巨掌挡住了乙骨忧太的视线。
「忧太...」她委委屈屈地将被奈由多吸收走的半只爪子展现给乙骨忧太看。
乙骨忧太果然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对着他的里香开始小声地嘘寒问暖。
“会疼吗？”
「有点痛痛的...也不知道过几天能不能长回来，忧太会给我吹吹吗qaq」
她一边这么说着，一边在乙骨的视线死角甩给奈由多一个胜者的蔑视眼神。
奈由多：......
她索性绕开他们两，走到房内唯一的大床边沿。
安全屋内是正常客房的布局，除了床，还有沙发和书桌。
床头柜上摆着一朵蕉黄色的多瓣花，花瓣鲜活，像是刚从园间采摘来的一般。
奈由多被鲜花所提醒，摸了摸床单和书桌。
洁净如新，一尘不染。
随后，她拉开厚重的窗帘。
“乙骨，我们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奈由多突然问。
“晚上九点左右吧。怎么了吗？”乙骨忧太回过身。
但在他顺着奈由多的视线往窗外看去的那一瞬，乙骨忧太便明白了奈由多的意思。
他们明明才进公馆没几个小时，但是...
窗外已经天亮了。
透过清晨的蒙蒙雾气，可以看到公馆之前枯朽的老树、围墙，还有停在外围的高专轿车。
“连帐也消失了？”
轿车的驾驶位上隐隐还能辅助监督的身影，他侧头靠在窗边，似乎陷入了沉睡。
大概是和时间流速有关的幻境咒术。
除此之外还有个让人无法忽视的疑点。
...为什么盘踞着咒灵的老巢里会贴心地设计一间安全屋呢？
或许只是用假意的平静去消磨猎物的警惕，最终在无知无觉中被烹煮为咒灵的佳肴。
奈由多穿过房间，在乙骨忧太出声阻止她之前就极其果断地拉开了房门。
正如她所料，门外几分钟前还气势汹汹的人偶们已经化为了一摊又一摊的白骨，像是森白的浪花，堆叠交错。
开门间，有几架白骨失去平衡，摇摇晃晃地倒入安全屋内，于是即刻在让人齿冷的滋滋声中被烧化成了一缕青烟。
奈由多顿了顿，真心实意地回身夸赞乙骨忧太。
“你的身体素质还挺不错。”
“...谢谢。”
和普通人类不同，咒术师可以用咒力来保护他们的身体，因此“安全屋”内的溶解性咒术对他们似乎暂时还起不到致命伤害。
“不过能施展出这样强力的术式，咒灵应该就在不远处。”乙骨忧太思考着，突然间有一个诡异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
“奈由多，”他的脸色有点发灰，“我们不会在咒灵的...胃里吧。”
“因为你看，这个房间融化尸骨时就像、胃酸。”
奈由多和乙骨忧太对视几秒，同步露出了被恶心到的表情。
“...那就来试试看吧。”
奈由多冲乙骨忧太摊开手，对方立刻很自觉地把腰间的佩刀呈上。
奈由多不常用冷.兵.器，握住刀柄略微活动了下手腕后反手将长.刀恶狠狠地插.进一旁的墙壁。
果然，并不是正常混凝土墙体的坚硬触感。
暖色调的墙皮被戳出洞来后，整个房间就像是胀破的气球开始漏气。一时间，客房陈列也化为烧熔了的背景布黏液，从墙面流淌而下，最终暴露出咒灵内部本真的模样。
奈由多自然不想去吸收这么庞大而黏糊糊的咒灵，于是安静地等在一边让乙骨忧太和里香自由发挥。
即使不久前被奈由多吸收走了大量咒力，里香仍然轻松地劈裂开它的腹腔，以极其强势的姿态撕扯着咒灵的身躯。
奈由多趁机跃出咒灵体内，于洋馆边沿的围墙上借力，率先落到了高专的黑色轿车旁。
送他们来到此地的辅助监督歪头倚在车窗旁，面容平静。但喉颈间横贯着、深可见骨的刀伤，以及早已干涸的喷溅状血渍都证明着，他注定无法陷入安眠。
「我已经着人安排好了一切。」
奈由多想起面具男人的话。
...原来是这样的意思。
当奈由多杀死乙骨忧太，从这个公馆独自出来时，最后一个目击证人也已瞑目。她大可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回到酒店。
纵使有人怀疑，但任何证据都无法将她与乙骨忧太的失踪联系在一起。
奈由多依旧是立于光明之下的咒术高专学生。依旧是一条为人所用又拴上口枷的恶犬。
原来是这样啊。
人类的智慧总会带给奈由多全新的惊喜。
“那就...稍微学以致用一下好了。”
**
姐妹校交流会通常为期两天，第一天是雷打不动的团体战，第二天的赛目则需要抽签决定，但通常为个人赛。
比赛当日。
两校[姐妹]面面相觑。
本该互喷垃圾话、剑拔弩张的见面环节此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啧。”连粗线条的东堂葵都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他皱着眉侧过身和京都校这边的队友说道，“秤那家伙是不是遭遇了什么人生变故？”
“为什么我刚才当着他的面说小高田比黑木酱可爱一万倍，他一点反应都没有啊。”东堂葵皱眉，“他不会终于认识到了这个事实，改粉小高田了吧？或许是时候邀请找他一起去握手会了...”
禅院真依：“...不是很懂你们偶像宅。”
“听说是东京校那边走丢了两个学生，现在人数凑不齐。”高年级中相对靠谱的加茂宪纪说。
“这还能丢？”西宫桃捏着扫帚柄探头去看，“喔，确实没看到昨天那个一年级小鬼头。那要去找人？比赛还比不比了？”
“人数不平不符合竞技公平规则...”机械丸说。
此时，三轮霞弱弱地举起了手：“这件事我今天早上在校长室值班的时候听到了一点点——”
“好像是从昨天晚上起就没看到一年级的两位同学。相关的辅助监督也找过了但得不到消息。”她说，“刚才我出来的时候，夜蛾先生正在和乐岩寺校长谈这件事呢，据说已经通知出差的五条先生了，似乎挺严肃的。”
三轮霞想起可爱又亲切的奈由多，衷心希望她和她的另一个同学能够平安归来。
出了这样的事情，交流会被延期或者取消也完全可以理解。到时候大家就一起去找奈由多他们吧。她天真地想。
与此同时，京都校校长室内。
“不必延期比赛——”
禅院家家主禅院直毘人冷冷道：“不过是两个一年级，派人同时去找就是了。人数问题，京都校也完全可以删去两人。”
他语气中的傲慢并没有因为面对两校校长而减弱半分，威严陈腐早已刻进了他布满沟壑的苍老面庞。
“乐岩寺，你此前邀请我来观赛时我就说过了的吧。御三家的事务繁多，不要因为临时的变动破坏我的日程。”
乐岩寺沉默不语。
一旁的夜蛾正道则是皱眉：“禅院家主，你若是真的繁于事务，那就不必什么都往御三家的名下揽。这是我们高专的处理方式，你没空观赛，那么请便。”
“夜蛾校长别这么急着赶客。”是立于禅院直毘人身后的禅院和哉插话，“历届交流会都是人才辈出的时候，我们禅院家自然不能错过这广纳贤才的机会。我们也只是提出了一个更有效率的解决方法，还请您见谅。”
这次来京都校观赛，禅院和哉自荐随侍父亲，处处自诩为禅院家小辈的代表，说话时气定神闲，颇有嫡子风采。
夜蛾正道最是讨厌和这种语调的人说话，他以手扶额，迫切希望能说会道（气死人）的五条悟赶紧跨国闪现。
如果五条悟在这里，大概会说...
“如果你们真的求贤若渴的话，为什么一拖再拖，迟迟不让真希同学升上二级呢？”
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轻柔地从门侧响起。
奈由多轻垫脚步，似乎心情不错。
“奈由多？你不是...”夜蛾正道略显吃惊，但又悄悄地松了口气。
“嗯，遇到了点麻烦。”
奈由多说着，目不斜视地走过禅院和哉身边。
他们的衣袖轻轻一擦，若有若无的香气自奈由多的发间萦绕；禅院和哉不动声色地挲磨掌心，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痒意。
至少现在...还不可以。
她还不完全属于他。
等杀死那个磨磨唧唧的加茂后。禅院和哉想到。那个时候奈由多的一切都将会由他掌控，现在不被加茂允许的触碰、相视、召唤，都不会再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
奈由多并不能探知禅院和哉的想法。
她笔直地走到乐岩寺校长的跟前，然后摊开了手掌。
她白皙的手心里有一根暗色的手指状咒物。
即使分割成了这样的小块，但仍贴着强力的重重咒缚。
“这是...两面宿傩的手指？”
“奈由多你从哪里...？”
奈由多并没有理会脸色骤然变差的夜蛾正道。她螺旋纹的金色眼睛仍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乐岩寺嘉伸。
“乐岩寺校长为什么这个表情？”她轻笑起来，“不是您让我和乙骨同学去祓除吞噬了这种级别咒物的过特级咒灵的吗？”
“...什！”乐岩寺嘉伸沉下脸，“你在说什么胡话？”
“啊，看来校长先生记性不是很好。”奈由多侧过脸，望向门口的方向。
“那就需要辅助监督先生来提醒一下了。”
门外静候着的中年男子应声转入校长室，他的脸上依旧挂着腼腆的陪笑。
不再失去焦距的双眼。闭合的喉间伤口。活人的气息。
辅助监督盯着他：“确实是校长您派下的命令。”
“他们...出色地完成了特级任务。并收获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一枚。”男人报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