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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五条悟并不在眼前。
杀死乙骨忧太这项任务，对于奈由多来说就像是碾死路边的蚂蚁一样容易。
不过直接在酒店动手会留下残秽，而且如果咒灵[里香]暴走，闹出了大动静的话也挺麻烦的。
“这些事情你都不必考虑。”面具男人似是早就胜券在握，“我已经着人安排好了一切，你只需要负责...动手。”
奈由多讨厌麻烦，既然有人能帮忙收尾，她自然乐得轻松。
十几秒后，绘就符阵的血迹彻底干涸，简易形成的召唤契约也就因此失效。
奈由多再度消失在了一片红光之中。
......
另一端，京都校的森林内。
“哈？你在说什么啊。”
“真依，我才没有骗你，是真的！”三轮霞欲哭无泪，“刚才东京校的一年级真的坐在那个树枝上，结果我一回头就不见了。”
“那估计是和她的抖s学姐走了吧。”禅院真依摆弄着手里的枪.械，似乎漠不关心。
这时，她的脑袋被人毫不客气地一击。
“一年级，叫谁抖s呢？跟烂桃子学的吧，一点都不尊重前辈。”
假笑着的粉发学姐出现在了她们身后，她的头发乱糟糟的，眼下有着道新鲜的血痕，估计是被扫帚所伤。
“你们的西宫学姐已经被我倒插在地上了，有空的话记得把她拔.出.来。”她说着，左右看了看，“对了，你们两有看到我可爱的学妹吗？”
“就是黑色头发，眼睛大大圆圆的，很可爱的那个。”
果然说的就是奈由多吧...
三轮霞有些心虚地看向禅院真依：「怎么办啊，我们是不是把同学给弄丢了哇」
真依：「别慌，是她自己走丢的，和我们没关系」
在她们进行激烈的眼神交流时，粉发学姐已经找到了目标，舒展眉眼朝不远处招了招手：“奈由多！差不多时间啦，我们走吧。”
重新出现在了树枝上的奈由多于是在另外两个同级女生惊异的目光下悠然跃下，她并没有解释自己的突然消失，冲三轮霞简单地摆了摆手后跟着粉发学姐扬长而去。
自始至终，奈由多的目光都没有转向一旁的禅院真依。但真依却莫名在背后升起了阵恶寒之感。
“...跟真希那家伙一样令人讨厌。”禅院真依冷然。
**
回到酒店后，果然有京都校的辅助监督找到奈由多和乙骨忧太。
“其实...我们附近辖区有一个过特级任务。”这位中年男人额角微微冒汗，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请求过于僭越，“原本是想到等到五条先生回国后再麻烦他的，但那只猖狂的咒灵已经造成了无数伤亡。再等下去恐怕...”
乙骨忧太迟疑了一下：“您的意思是让我们两个今晚就去祓除它吗？”
为了应对明后两天的交流会，他们理应要保存体力好好休息。但站在咒术师角度，大概还是人命关天的任务更为重要。
他看了眼默不作声的奈由多。
“你来决定。我在哪里都可以。”奈由多显得很随和。
“那好吧。”
虽然心里产生了点不对劲的感觉，但乙骨忧太还是点点头。
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
孳生了过特级咒灵的地方是京都某镇的一座洋式公馆。
进出公馆的通道已经被窗口人为隔断，镇警署的危险告知也在反复下达，但迷失于公馆的人数却仍不断增加。
“我们认为这只咒灵或许有某种迷惑人类的能力，类似于幻境或者造梦，这才让受害者们毫无防备地被吸引入公馆。”
“不过你们是特级咒术师，又是五条先生的学生，也不用特别担心啦。”辅助监督的言语中充满了对他们的神秘自信，“我放下帐后就在车里等你们，速战速决，争取早点回去休息！”
“...好吧。”这下轮到乙骨忧太开始冒汗了。
他想起此次京都之行出发前夜，五条老师特意来找过他。
“最强的老师不能陪你们去京都会不会觉得紧张啊？”拎着行李箱的白毛老师笑容轻松，“但是如果任务完成地快，我会加紧赶过去的。”
“以前没怎么让你和奈由多单独相处吧，这次也实在是特殊情况。不过记住一点就好啦。”
“尽量不要放出里香，然后——”
“...！”
突然响起的诡异叮当声打断了乙骨忧太的思绪。
前方的奈由多保持着开门的动作，在与洋馆内某个粉色房间正中央摆放着的几只人偶对视几秒后，她清脆地关上了门。
“这个房间有点问题。”奈由多解释道。
“呃...”乙骨忧太当然也知道。
进入洋馆后，他们无法从笼统的咒力分布中找出咒灵的具体位置，因此只好机械性地一路检查着各个房间。
洋馆采用明治后期的建制，一楼杂物间与佣人房，二楼会客厅、书房和多功能厅，三楼则是明显空间拓宽了很多的长条形走廊。
长廊开出的第一个房间就是这个粉红人偶屋。
“再看看别的吧。”
乙骨忧太走到对面的房门前。
他刚才只是匆匆一瞥，但人偶苍白带笑的瓷面已经在他的脑海里留下了挥之不去的阴影。
他心里默默祈祷着不要开出什么怪玩意，然后推开门。
几秒后，乙骨忧太学着奈由多的样子啪地阖门。
“...还是人偶。”
为了节省时间，奈由多在左侧，乙骨在右侧，两人对照着差不多的进度开门关门。
于是一连开了一路的人偶屋。
毫无咒灵的踪影。
而且...
“它们是不是越来越多了？”
从第一排开始的几只，到现在的数百只，即将抵达走廊尽头的房间内已经挤满了幽幽微笑着的人偶。
奈由多自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但对人偶无效的嗅觉让她无法提前预知最后那排房间内究竟是人偶还是咒灵。
她和乙骨向最后一排走去。
但此时，他们背后的无数扇门突然开始发出躁动的声音，瓷器划过木地板的刺啦、人偶四肢的叮当相击，最后化为统一的撞门声。
它们要出来了。
这难道是陷阱？门后会是咒灵吗？
但事已至此，乙骨忧太也管不了那么多，他的心一横，手已经搭上了黄铜色的门把。
然而，在这样本该双双配合的时机，奈由多却并没有转身开门。
她看向乙骨忧太毫无防备暴露出的后背，金棕色的眼眸渐渐暗沉。
酥麻的指尖翻涌起久违的恶魔之力。
只需轻轻一击，脆弱的人类便会爆为血雾。
奈由多曾经对无数恶魔猎人动用过这样的能力，疏于交涉、懒于支配，于是索性让他们消失。
但是她又想象了一下乙骨忧太消失后的画面，然后有些奇怪地发现自己的眉间正在不由自主地蹙起。
奈由多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
她记得狗卷以前似乎教过她这样的表情。这是...
此时，成千上万只人偶破门而出。
奈由多身后的房间同样不堪重负，满溢出的人偶动作僵硬迟缓，但在数量上却极具优势，带着滔天的杀意汹涌而来。
......
乙骨忧太开到了一间空荡荡的房间。
暖色的壁纸，妥帖的家具，安静又舒适。
在心情即将安定下来的前几秒，他又猛然想起了奈由多。
如果他这边的门是正确的选项，那么她那边——
乙骨忧太回过头，看到了一瞬间无限拉远的走廊，以及被人偶们逼入死角的奈由多。
“奈由多！”他喊她。
奈由多仍无知无察，愣愣地将手贴在自己的额间。
乙骨忧太伸出手，却与奈由多之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知道此时只能向[她]求助。
“...里香！”
“帮帮我——”
乙骨忧太听到一声叹息。
里香不喜欢奈由多，因为咒灵的敏锐度让她早早就察觉了那个女人身上的死亡气息。
里香讨厌奈由多，因为明明能够在阳光下露出如此温柔的笑容，但那双更为灿烂的双眸却永远不带有丝毫的情绪。
“忧太，救了她，你会后悔的。”里香说道。
......
不会的。
不会后悔。
乙骨忧太想起五条老师临行前的忠告。
“尽量不要放出里香，然后——”
“像是对待朋友那样与奈由多相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