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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掌柜睡到半夜，右眼皮忽然狂跳不止，心里也一阵阵的恍惚心悸，说不清楚哪里很难受，但就是浑身都不对劲，硬生生的被难受醒。
“唔……额……”他起身，揉着头，疼的厉害，尤其是醒了之后，这里一顿一顿的疼着，很不舒服。
呼——
他长出一口气，靠坐在床头，有一下没一下的揉着太阳穴。
然后开始自言自语：“最近经常这样……你不用担心，过一过就好了，可能也是因为年纪大了，身体大不如前……不过，也好。”
“也好……也好……”
他对着空气，说了好几次也好，看得出心情忽然变得不错。
“你再等等我，我啊……快些老，早点下去陪你？可好呀？”
“哦对了……最近又被母亲说起了娶妻生子一事，我啊……不娶别的女人，我们当初说好的，就你一个。”
“而且我这心啊……就这么大。”他说着，还拍了拍自己的心脏，对着空气微微发笑，“哪里还能装的下别人，就你一个，够了！”
他看着窗外的明月，已经习惯了像这样自言自语，每天晚上睡醒，都是这样的，看着外面，总想看到自己想看的人。
“我一直开着窗睡觉，就是怕你记性不好，忘了我在哪里……你也是，我不去找你，你就不能找找我？你啊，总说我不爱你，不疼你，不宠着你，不念着你……你倒是回来看看，看我对你如何。”
“让你看到，准又要去炫耀了，可是我……我也愿意，让你炫耀啊。”
钟掌柜抬着脸，在有他一个人在房间里，泪流满面。
他不知道忘记一个人，需要多久，可他知道，他们相识二十二年，总要……总要用二十二年才能忘记吧。
但是后来又觉得不对，不是这样的，这几年，他一年比一年想她，未曾有过半点遗忘。
“你倒是过来看看，看看我有多想你。”
钟掌柜双手捂着脸，在房间里，呜咽地哭着。
思念入了骨髓，怎会遗忘，只会深、更深。
“为什么不来我梦里看看我，我们当初不是说好了？你要来看看我呀……”
“……我不怕，你什么样子我都不怕，真的不怕……我不怕……”
声音变了调子，指缝里皆是一片水光。
“我做了那么多荒唐事，你……你来、骂骂我也好，真是，许久没有听你叨念我了，很想你。”
在他身边，坐着一个温润的女子，温柔大方，面带笑容，眼睛里却含着泪水。
“我很想你，你来我梦里吧，让我看看你……行吗？”
【不行呀，你禁锢着我，我进不到你的梦里的，我很早……就该跟你告别了。】
【你也知道你做了许多的错事呀，是该打，是该骂……可我，也确实是碰不到你。】
【我每天都在跟你说话呀，是你，听不到，我怎么可能不想你，但是我们早该分开了。】
【你别再这样固执，我走的时候说了会等你，就一定会等你，我知道你要安顿好家里，你不给家里添子嗣，那就一定要教育好小钟。】
女子哽咽，与他一样泪流满面，【我懂……都懂，我知道你不容易，知道你还记着我……】
【但是，我们是该分开的。】
女子眸中满是情意，轻轻咬着下唇，梨花带雨惹人心疼。
“你来看看我……我想你……”
【我就在你旁边呀，你又看不到我。】
言语间，尽是委屈，难以自拔。
只一个爱字，谁都逃不走。
“今晚，可以来看看我吗？”钟掌柜对着月亮。
女子走到他面前，想碰碰他的脸，想摸摸他的眼睛，想吻去他的泪水。
但是她的手从他脸上穿过，无法停留，更不能触碰。
【我哪天没有过来了，你个呆子，我就在这里啊，你偏偏看不到，也感觉不到，你再这样，我也是要生气的。】
钟掌柜靠坐在床头，忽然笑了，猩红的眼睛盯着女子站着的位置，哽咽又带着笑意，“呵呵呵呵呵……我总感觉，你就在我身边。”
他说着，抬手比划着一个位置，一个形状，眼泪不断滑落，“总觉得，你就在这里。”
不偏不倚，他描绘出的形状，位置，就是女子所在的地方。
女子感受不到他的温度，却像是轻轻靠在他手上，然后缓慢地闭上眼睛，嘴边含着笑容，眼泪从眼皮下滚出。
【好，那我原谅你了。】
眼泪分明没有碰到钟掌柜的手，可他的手指却轻颤，紧闭的眼睛里痛苦又喜悦。
还觉得你在哭。
可又不敢睁眼看，看了你不在，会很失望和难过，看了你在哭，便会更疼。
这样的情况，折磨了他多少年？
八年了吧。
“我们已经……八年没有见面了啊。”
【瞎说，我一直都在的，我一直看着你，守着你，等着你。】
“真想早点见到你，你叫我好好活着，替你做做那些没做过的事，我却怎么都做不完，又实在想见你。”
“还有几个八年，才能见见你。”
女子似有所感，忽然转头看向窗外，她可以看到那间困着她身体的屋子，现在干净了，那只莲花精……不在了？
她立刻跑到窗边，真的不在了，感受不到了，她知道那莲花精每天都在等人的，那样痴情的精怪，让她看了心疼。
她看到有人破坏了紧致，那里成了一间普通的屋子。
“什么时候让我看看你？”钟掌柜叹气地说。
女子看着隐隐出现的日出，天边有了一道金灿灿的光，她微微仰头，做了一个将他抱住的动作，然后又轻轻的，吻了吻他的侧脸。
【今晚好吗？我可以入你的梦了，跟你告别。】
钟掌柜忽然从迷惘中清醒，他抬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怎么感觉……
他忽然笑了，怎么可能啊，又是幻觉，真是太想她了。
想到生出了幻觉，感觉她，亲了自己的脸。
天亮了，他唇舌发干，竟然又是叨念了一晚上的话，可他总觉得她在，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同她说说话……
收拾好自己好，他吩咐人做饭，去找大小姐跟楚公子，却发现两人已经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