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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她的眼神倏地飘远,似乎落在了远方,“那和人类完全不一样──有着本质的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君言追问了一句,但是叙灯火只是摇了摇头。
“那时候,我总是半梦半醒。她们一直唱着歌,唱着歌,我也不知道她们在唱什么,她们也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话。嗯,在妖精乡的日子里,我像是沉在了温暖的水中、湖中、海中……”
叙灯火越说越小声,最后好像已经完全沉入远方的追忆之中。
“那是因为认知的范围不一样。”
突然,虚弱苍老的声音传进两人的耳中,把叙灯火从远方硬扯了回来。君言先看向声音源处,只见阿伦德尔已经睁开了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他忽然咳了起来,咳得很剧烈。
君言想着要去帮他顺气时,对方便已经咳完。阿伦德尔有些气促地询问君言说:
“真不好意思,让君先生你见笑了。”
阿伦德尔试着撑起身体,君言想要扶他,但被对方给拒绝了。
“我能自己来,这点小事如果还要别人帮忙,我就真的无地自容了。”
纵管艰难,阿伦德尔依然态度坚定,边苦笑地如此说道,边缓缓地撑起身体。他最后还是靠着自己的力量坐了起来。
“阿伦德尔公,你身体的情况如何?”
叙灯火不知道何时已经穿好了鞋子,换成了端坐的姿态。她这样询问阿伦德尔,阿伦德尔便叹息出声。
“我实在是无颜面对两位啊……”他苦笑。
“阿伦德尔公,你言重了。”
叙灯火又端出那种礼貌十足的态度。
“叙小姐,这是我连累了两位,也连累了其他人。没有想到霍尔顿竟然会走到这一步。”
看来阿伦德尔也在最后看见了名为“洛娅毕丝娜”面具之下的身影了。叙灯火看了一眼君言,然后主动地询问说:
“阿伦德尔公有什么头绪吗?”
阿伦德尔颔首肯定。
“霍尔顿部长曾经有一双儿女,但是因为一次意外而丧命。霍尔顿曾经有一段时间寻找过复活的方法,当他得知道我在研究‘时之核’的时候,曾经来求过我,但是我没有答应。”
霍尔顿原本还有一对已经死去的儿女?君言还是第一次听说,不过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吧,他和霍尔顿又不熟。
“还有这种事?”叙灯火捏起了下巴,“如果是真的,应对局肯定不会让他来负责这件事的……难道这都是他的自作主张?”
“恐怕不是。”阿伦德尔摇头否定叙灯火的猜测,“大概是因为事情已经很久远了吧,那已经是近十年前的事情了。霍尔顿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想必大家都以为他已经不在意,放开了一对儿女的死了吧。”
叙灯火还是不敢完全相信。
阿伦德尔大概也注意到了,又再叹息一声。
“无论如何,没想有到十年过去了,他还是想利用‘时之核’去复活自己一对儿女。”
“你早就知道吗?阿伦德尔公。”
君言有些奇怪,因为他刚才和叙灯火在讨论时,阿伦德尔还在昏迷。
“我刚才只是在冥想尽可能恢复体力,你们谈论的事情,我其实都听见了。”
听见阿伦德尔的解释,叙灯火不禁摆出了调侃的表情。
“阿伦德尔公,偷听可不好啊。”
“诚然如此。”
阿伦德尔没有任何反驳,顺应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并对两人以表情表达了歉意。
“实在是不好意思,因为处于冥想状态,所以无法告知两位我有在听的事情,这个还请两位原谅。”
有一些不一样。
以前阿伦德尔虽然也礼貌周到,但是总给人一种上位者的感觉,言不由衷,是在做门面功夫,不过现在他倒是多了几分真诚。
“还是多亏了两位替我引开了霍尔顿的注意力,我才能够撑过那段时间,否则霍尔顿肯定会要去我的性命,好独吞‘时之核’的力量。”
“我想,要是我们不帮你,霍尔顿应该也不会让我们好过。”
君言并非在安慰阿伦德尔,而是真的那么认为的。
“我可以认为两位要暂时和我结为同盟吗?”
阿伦德尔更进一步地如此提出,君言先是有几秒呆滞,然后回答说:
“你只要记得答应我的事情,我觉得没有所谓。”
他认为现在霍尔顿才是最麻烦的敌人。
不仅杀死了本无尘和阿卡斯德,甚至可能也杀死了洛娅毕丝娜冒用了她的身份。霍尔顿肯定没有手下留情的打算。只要站在他的立场稍作思考,就知道最好把君言和叙灯火也杀死才是最好的,否则他将没有可以伪造任何事实的空间,应对局也将会成为他最大的敌人。
君言认为霍尔顿会选择在那时候对几人出手,肯定是因为阿伦德尔已经松口让叙灯火通知应对局一事。
应对局一旦介入,他的计划就会全盘被推翻,他显然是不容许这种事出现的。
然而,叙灯火瞪向君言斥责他答应得太爽快。
她主动向阿伦德尔说,义正词严的:
“阿伦德尔公,有一件事你需要注意,应对局想要破坏‘时之核’。这也是我们的立场,我们也有苦衷。当然,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认为暂时和你结为同盟是最好的选择。”
“嗯。”
阿伦德尔眉头轻蹙。
“应对局的立场,我一开始就已经知晓。”
他接上叹息,又说:
“虽然现在说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但是我本来以为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两位可以笑我太天真,不过我现在也没有资格多说什么,毕竟两位也算是救了我一命。”
“你的意思是,愿意交出‘时之核’?”
叙灯火这显然是一个试探,也像是刻意的误解。
“叙小姐你这也未免太过于恶作剧了一些。”阿伦德尔无奈地喟叹,“叙小姐这是在为难我了。‘时之核’我看得无比重要,叙小姐也应该有所认知才是。”
“可是,阿伦德尔公刚才也是这样来讨便宜的啊。”
叙灯火不以为然地说道,阿伦德尔愣了一下,才明白叙灯火是在说什么。
“我认为我们结盟对双方都有好处。”
阿伦德尔强调,君言则抱起胸来,只睁着一只眼睛看向阿伦德尔:
“先合力处理好霍尔顿,然后再各凭各神通的意思吗?”
阿伦德尔回望君言,又斜目看向了叙灯火,表情相当认真严肃。
“我认为这是对双方都最有利的决定。霍尔顿实力高强,而且也不知道布置了多少东西。如果我们分开行动的话,也未必可以成事。我们没有理由放弃最好的做法才是。”
阿伦德尔句句在理。
君言也不排斥之前是敌人,但为了对付更大的敌人,而暂时休战结为同盟的做法。而且,如果不是阿伦德尔当时利用传送阵,将两人也一起转移走,也很难说两人现在是不是还活着。
霍尔顿是行动部的部长,肯定不是一个弱者。
他多番设计之下,甚至不费吹灰之力轻易把本无尘、阿卡斯德等大魔法师的性命夺去,对白炎的力量也有种措施,君言认为自己和叙灯火应该在难以缺乏情报的情况下,可以在霍尔顿那边讨得到好。
君言更倾向于答应阿伦德尔,但是他还是用眼神示意叙灯火,最终决定由她来下达。
“又把皮球踢给我了?”
叙灯火耸了耸鼻子,略显不悦,可是阿伦德尔也看向了她,她不得不承担最后决定的责任。
“好吧,那就这样。”
她算是答应下来。
“至少,阿伦德尔公你没有在最初就算计我们。单从这方面而言,你也许比霍尔顿可信。”
她不忘挖苦了霍尔顿一句。
“我不屑做欺骗之事。”
阿伦德尔目露轻蔑,冷哼了一声。
“我好歹也是名门贵族,自有一套底线在。这种阴谋诡计,实在令人不齿。”
阿伦德尔也许是真的一个正派人物。
果然,他行事也许并没有很能见得光,也没有完全符合道德,但他有着一定的高贵和傲气。如果他真的信奉着某些贵族的礼仪和原则,那他不齿于霍尔顿的言行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君言主动地向阿伦德尔伸手。叙灯火有点奇怪地看向他,而阿伦德尔则略显诧异。
“没有想到君先生也喜欢这种繁文缛节。”
“你是贵族,不是吗?”
“哈哈,诚然如此。”
阿伦德尔忍俊不禁,伸手回握君言的手。
“我越来越觉得君先生你有趣。”
“我敬谢不敏,我只想远离这种事情。”
君言是打从心里如此觉得的。
奈何,他体内寄宿着白炎之力,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远离这些魔法师之间的斗争和黑暗。对此,他只能尽可能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
“我有一个问题。”
待两人松开了手后,叙灯火眼眸里亮起了幽幽的光。
“霍尔顿究竟是如何重伤阿伦德尔公你的?我没有感知到他有发动任何魔法攻击,是用了什么特殊的手段吗?”
“嗯……”
阿伦德尔颇为迟疑地沉吟起来,是在思索这个问题抑或是在斟酌用词犹可未知。
“大概是毒吧。”
阿伦德尔哑声的地给出答案。
“毒?”
这是个意外的答案,君言看向叙灯火,发现她也同样意外。然而,她很快就回神过来,沉思跃于脸上。
“是魔法毒之类的吗?还是什么特殊的盅毒之类?”
边呢喃边列出一些可能性,叙灯火兀自陷入自己的思想之海。君言没有插嘴的余地,但是阿伦德尔在叙灯火思考出一定进度之前,便以一声“不是”中断了叙灯火的思考。
“如果那种毒的本质,是和魔法有关的话,那么我一定能够有所察觉,能够有所防范。魔法师对魔法都很敏锐,这是一种长久积累以来的触觉。”
阿伦德尔的字里行间蕴含着自信,这种自信源自大魔法师的经验以及力量。
“他肯定不是用魔法的手段──不,他也许用了,但肯定有不是魔法的手段存在,才能无声无息地做了很多事。魔法师其实对魔法以外的手段都是有所轻视的,否则应对局的对策官们动用枪械等火器,就不会至今仍然成为他们被其他魔法师看不起的契机。”
阿伦德尔有短暂停竭,分别看向君言和叙灯火,从喉咙深处挤出一句话来:
“他可能是用了某些‘毒物’。”
“……”
叙灯火瞪目沉默。
显然地,这个答案是具有可能的,但却也是一个叫人震惊的可能,甚至出乎了叙灯火的意料。
君言不懂,所以问:
“‘毒物’是那种‘毒物’吗?”
“是的,君先生应该想得没有错。”
阿伦德尔不带犹豫地点头,不过君言真的很惊讶,一时没有接上话。他仔细地想了想,既然魔法师也可以用枪械,为什么就不能用毒物之类的东西呢?
“魔法师本质还是人类──魔法师就是会使用魔法的人类罢了,和工程师、精算师之类根本没有任何分别,所以‘毒物’也会对魔法师起效。”
阿伦德尔捂住了自己的胸口,脸上挂有深痛恶绝的神色,也有几分悔恨。
“我可能是中了某种慢性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