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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愿脸上的表情尽数收敛起来,低下头发出一声冷笑。方才她要走时,所有人都拘着她,不让她出荣庆堂一步。现在,觉得她扫了他们相聚的兴致,便要赶她走了么?
可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凭什么他们算计她,羞辱她,心中痛快了,便想甩开她自己快活去?
“孙女方才不舒服,都是迷了心窍,脑子发浑。如今听得父亲与大哥一席话,只觉得茅塞顿开,身子也痛快了许多。”
李长愿干脆理了理衣裳重新坐了下来,看得李老夫人脸色一变,长兴侯更是朝外喊道:“来人把她给弄出去,以后不许她往这处来!”
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立刻进了堂屋来,李长愿正冷眼看着她们,握紧了手里一根趁人不注意,从头上拔下来的金簪时,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声音在外响了起来。
“长兴侯这般气势汹汹,是要把谁赶到外头去?”
一个身穿青衣的男子,笑着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虚虚地向李长愿行了一礼,目光扫过其余人只是勾了勾唇角。
不是别人,正是那日在勇毅伯府帮了李长愿一把的,大理寺少卿沈寒。李长愿离开时,他还曾追上前来,说她有事便可到大理寺寻她。
长兴侯脸色很不好看,他上回便是被这沈寒坏了事。这回沈寒带着人闯进侯府内院来,居然只向李长愿行了礼,连他和李老夫人都不拜,何其无礼,何其猖狂!
“沈大人即便是大理寺少卿,掌刑狱重案,却也不能直接闯入侯府内院,肆意妄为吧?”
沈寒能毫无顾忌地进来,自然有他的道理,闻言笑着说道:“侯爷哪里的话?在下不过是尽忠职守,何来肆意妄为之说?”
“今日我一家在此说话,该不会又与宗人府有关!”长兴侯把后牙槽磨得“咯咯”直响。三番两次在宗人府上栽跟斗,他恨不得当年没带着李长愿进宫。没了帝后的保护,看她如何与父母作对!
沈寒眨了眨眼睛,故作不知:“侯爷说笑了,我替宗人府的同僚们代劳一回便罢了,怎能一直越俎代庖?只是侯爷在勇毅伯府分明答应得好好的,害得我在大理寺一阵好等,衣没来侯夫人来录口供。料想侯夫人是怕出入大理寺丢了脸面,便主动上门来讨要。大理寺都已经如此让步,侯爷该不会还不配合吧?”
长兴侯听到这里脸色已是铁青,偏偏找不出一个理由来反驳,是他自己理亏,只能硬生生咽下了这口气。
沐香和沉碧的事并不光彩,萧氏自然有多紧就想捂多紧。
前几日沈寒提起时,她只满口答应了,并没有真的要去大理寺录口供的意思。想着沈寒不过区区一个从四品的大理寺少卿,怎么也不敢上门来讨要。
哪里想到,沈寒他不但敢,还直接带人闯进了李老夫人的院子里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能跟着沈寒进了堂屋里的套间,老老实实地同沈寒说了之间的事。
堂屋里静得可怕,萧氏极不情愿,东拉西扯就是想抵赖的声音从套间里传了出来。可沈寒是大理寺少卿,多少穷凶极恶之徒都被他撬出实话来,何况一个妇人?
很快,沈寒便推开门走了出来,笑眯眯地看向长兴侯:“打扰侯爷了,我这便带着人离开。”
说着,还没等长兴侯说话,沈寒便神色一凛继续说道:“侯爷也知道,我等就任大理寺最是见不得颠倒是非的弯弯绕绕。那日我在场听得分明,是侯爷为了保全你夫妇二人的脸面,要亲口毁了郡主的名声。今日怎么还故意拿包常这样的污蔑郡主?”
李长风早就看这个沈寒不顺眼了,站起来冷冷道:“这是我侯府的家事,沈大人未免管得太宽了吧!”
沈寒笑道:“谁叫谢大人惊才绝艳,年纪轻轻地掌权二司。我等这些做部下的,自然也得辛苦一二了。”
说到这里顿了顿,又转向李老夫人:“听闻李老夫人最是公正,儿孙们不懂事,李老夫人自然懂得。这是长兴侯府的家事,沈寒不便过多过问,只是奉劝老夫人一句,别尽挑着软柿子捏,把他人的心软当成筹码。”
说罢,扫了一眼堂屋里脸色各异的人,照旧还是客客气气的:“告辞。”
被一个小辈教训,李老夫人的脸色一时极为难看,可沈寒的话却正中她的心事,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合上双目深吸了口气。
她年纪本就大了,本以为自己有能力处理长兴侯府这摊烂摊子。但自她来了侯府,事情便接连不断地发生,她受头疾影响越来越力不从心,难免便不自觉地……
“阿愿。”李老夫人沉沉地唤了声李长愿的名字。
李长愿坐在椅子上,深深陷进手心的指甲松了松。在所有人都对自己露出厌恶的目光时,她怎么也没想到,出面替自己说话的,居然是一个外人。
“孙女也先行告退。”面对李老夫人示弱的眼神,她下意识避开目光,草草向李老夫人行了个礼,李长愿便跟着沈寒的脚步走了出去。
李老夫人见李长愿丢下一句话,毫不留恋地走了出去,心中不由一刺。
长兴侯被沈寒摆了一道无处发泄,立刻叫道:“母亲,您瞧瞧她的样子,何曾拿我们当长辈?姓沈的说话如此不留情面,她竟坐在旁边一声不吭!”
“从小到大,她锦衣玉食比我与曼云都金贵。养到这么大,不说尽孝,连半点委屈也受不得,弄得像我们侯府苛待了她一样!”
“我看,她根本没拿咱们侯府当家,若是嫁了出去……”
李老夫人心里突的一下,皱起眉头道:“好了,萧绩那厮,别说她不愿意,我也不愿意。长风婚期将至,你和你媳妇儿操心好婚礼便是,不要弄得倒在全京城人面前闹了笑话。”
见李老夫人不愿多说,长兴侯只好闭口不提。
萧氏想起前几日提的事,连忙向李老夫人道:“母亲瞧见了,倒也不是怪谁。只是咱们侯府这两年好端端的,却时时家宅不宁,每隔几日就要闹出件事来。莫不是流年不利,冲撞了什么也不一定。”
李老夫人原是不大信这些的,可就连她自己回到京城都连连发病,催得她也无暇多想,便点了点头道:“也好,你与点翠庵那边熟悉,便由你来安排吧。”
风中飘来淡淡的桂花香味,几片枯黄的落叶在沿阶飘落。
李长愿走出院门,只有侍书、侍剑和吴嬷嬷三人等着荣庆堂外头等候。阖府的主子都在荣庆堂,院子里的下人来来往往,荣庆堂里的事早就传出。
什么郡主在老夫人面前失宠,还可能与包常有染,世子要纳侍书做妾,这样的话传得僻静的风雨堂都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