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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书推门进来，回道：“听说是南边的庄子，不如北郊的庄子冷。做的活计也轻省一些，到底还是留了情。”
李长愿倒不很计较这个，碧玉待在李老夫人身边的时间比她还长，李老夫人不是铁石心肠之人，自然不会处罚得太轻。
而对她而言，若不是送到牙婆那处发卖了，无论去哪个庄子都是一样的。
李长愿许多日没回风雨堂，打算在风雨堂住上一夜。
晚膳本来打算到荣庆堂陪李老夫人一起用，可午后李老夫人毕竟看了她的脸色行事，想必这个时候不会愿意见到她。
倒是对于今早拿到的那本册子，李长愿早就想找李清妍好好谈一谈了。
吴嬷嬷听说李长愿要见李清妍，破天荒地没有阻止，而是点了点头道：“是该见一见，从前妍姑娘口中，郡主的亲生父母粗鄙不堪，只想借着郡主飞黄腾达。那咱们也没必要出了泥潭，又跳进火坑。可如今，杭州那边传回消息，那边虽然清贫了一些却是户清白人家。想来当年的事情也另有隐情，便不该断了这血脉亲情。”
李长愿的打算也和吴嬷嬷差不多，她不在意自己的亲生父母的身份，只要家人清白正直便好。
如今得知一切并非李清妍口中的那般，哪有不想见亲生父母的道理？
眼看外头雪停了，院子里也被下人扫出方便行走的一条小径，便披了裘衣，提了暖手的炉子，便明珠阁的方向去。
天虽然已经擦黑了，时辰却还尚早，李长愿到明珠阁时，几个面生的小丫鬟双手揣在袖子里，坐在院门后避风的地方说话。
“表少爷不但温文尔雅，还十分平易近人，就是对咱们这些下人，也不曾说过一句重话。听说表少爷还在太学任职，能进了太学的人，定然才高八斗，也不知道哪家的姑娘有福气嫁给表少爷。”
这句话落下，其余几个小丫鬟纷纷表示同意。
“是啊，表少爷对咱们姑娘这个妹妹都如此温柔，对待自己的夫人定然是一心一意。若是咱们以后的夫君有表少爷的一半，做梦都能笑醒了。”
萧绩是什么人，风雨堂的人再清楚不过。
然而，这明珠阁里的丫鬟都是萧氏精挑细选，从牙婆手里买回来的，自然不知道萧绩以前做下的破事，竟一个个地对萧绩称赞有加。
李长愿只是惊讶地挑了挑眉，跟在她身后的吴嬷嬷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在这一片称赞中显得十分刺耳。
紧接着，整个明珠阁前便为之一寂，一阵脚步声后，那几个小丫鬟纷纷从门后张了出来，见到李长愿几人脸都憋红了：“你们是谁？怎好偷听别人讲话，还当着人的面笑出声来！”
李长愿倒也不是想要偷听，无奈这冬夜实在安静，而小丫鬟们的声音又十分清脆，压根不用走近就能听清她们说的话。
她们虽是李清妍的丫鬟，却到底也没得罪过她，李长愿笑了笑说道：“我是来见你们妍姑娘的，你们不必跟着，我自己进去便是。”
丫鬟里倒也有几个忠心护主的，虽然见李长愿衣着华贵，却也不肯轻易放她进去：“这位姑娘还是等一等，若是我们姑娘愿意见您，我们才敢放您进去。”
吴嬷嬷当即沉下脸来：“放肆，你们面前的可是郡主。这阖府上下，郡主哪里不能去，轮得到你们来拦？”
得知李长愿的身份，小丫鬟们吓得脸色一白，再也不敢拦李长愿，只是在她身后静静地跟着。
等到了李清妍所在的暖阁前，为首的小丫鬟连忙提着嗓子喊了句：“姑娘，郡主来看您了！”
暖阁里原本有阵阵说笑声，听到小丫鬟的这句话，便顿时戛然而止。
侍书掀开帘子让李长愿进去，李长愿进去的一看，发现李清妍面带笑意坐在一张书桌后，旁边萧绩手里正握着一本书卷，在李长愿进来之前，似乎在替李清妍讲解着什么。
“你来干什么？”李清妍没好气地看着李长愿，又一个眼刀扫向旁边的丫鬟，问道，“你们都是做什么吃的？放这种人进我的明珠阁？”
丫鬟们都知道李清妍说一不二的性格，个个都像鹌鹑一样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长愿笑着说道：“何苦为难底下人，我要进这明珠阁你也拦不住，何况区区几个丫鬟？”
被李长愿当着萧绩的面这么说，李清妍的脸上挂不住，下意识地扫了萧绩一眼。
萧绩便立即站起来说道：“忽然想起还有些太学的事没处理，就不在表妹这里多留了，改日再来打扰表妹。”
说罢，便一刻也没停的意思，出了李清妍的暖阁。
这副样子看得吴嬷嬷在一旁是啧啧称奇，李长愿心中也颇是惊讶，要不是知道萧绩之前做的那些破事，她都要以为萧绩这是被人换了芯子了。
也难怪明珠阁的下人对他这般夸奖，就连向来眼高于顶的李清妍，也愿意同他亲近。
看来，自己的提醒没有白费，这萧绩果然听进耳朵里去了。
李长愿并不在意李清妍的脸色，吩咐暖阁里的丫鬟退下去，丫鬟们见李清妍没发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就悄悄退了下去。
萧绩和丫鬟都走了，李清妍脸上才露出些许不自在来，有些害怕地看着李长愿：“那天虽然我在陆园里推了你一把，可后来你不是也狠狠地打了温仪的脸？就连卫昭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替你说话。你还强迫那丫鬟碧我喝了整整一壶的姜汤，怎么着也算扯平了吧？”
侍书拉出一个绣墩给李长愿坐下，李长愿环视了这屋子一眼，便见到了不少好东西。
目光落在八宝阁上的一只剔红双凤穿花纹的圆盒上，便做出吃惊的模样：“哟，这盒子好生眼熟，该不会就是咱们风雨堂丢的那只吧？”
侍书其实并不认得那只盒子，听了李长愿的话也就附和道：“不就是那只？当初把风雨堂翻遍了都没找到，没想到竟在这里看见了，不如……”
“你们敢！”李清妍震惊地看着李长愿，“这可是母亲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