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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菡莨也撕开了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并不完整的狰狞的脸来。
她的脸可以很明显分出上下两部分，下颌处正长出了粉嫩的新皮，却还覆有暗黄的老皮，下半张脸就像有两张脸皮相互重叠一般。看着特别恐怖。
而上半张脸眼上眼，鼻是鼻的，可以想象，如果不是她的下半张脸实在太骇人的话，她一定是一位标致的大美人。
她说：“我这张脸在前不久被毁，想取走我脸皮的人手法诡异且凶残。你是我从廿杏林救回来的，那时你右手手上的皮肤已经被撕扯干净了，血肉模糊，露出森森的白骨。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想取走我脸皮的人和取走你手掌皮肤的人应该是同一人。而那人把你害成这样，你难道不想报仇么？”
他被荐去当茶博士后，便爱上了那袅袅的香雾从一盏小小的茶杯中氤氲出来，爱茶饼在自己灵巧的手下呈现出来的各种图案：龙凤呈祥，双龙戏珠，白鹤展翅……也听惯了别人饮到茶水的那一刻发自内心的赞叹。
可如今自己右手这般，别说做茶了，就是日常作息吃饭都成问题。他岂能不恨那人？
于是菡莨想要知道什么，他都一一回答她了，最后他问这件事情是否与梁军有关？
而菡莨摇了摇头。
此刻他看了看自己右手手掌，内心一片心酸。正当他又要落泪之际有人直接往他后脑勺处拍上了重重一掌。
“才失去了一只手掌，便成日在这里哭唧唧！你还有没有点男人的模样来？我当初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不辛苦啊？你现在最该想的就是你命好，现在居然还活着！其他的一概也不准想了！”
才云三把自己拍在他后脑勺的手收回来，大大咧咧在他身边坐下，没什么好气。
方固笳差点要被他突如其来的一掌打懵了，“你是谁啊？”
“我辛辛苦苦照顾了你那么多日夜，你现在居然还问我我是谁？”才云三自顾自地倒了一盏茶出来，菡莨和白晚吟前去廿杏林找药了，临走前菡莨怕方固笳又要寻短见，特来让他开导一下人。
此刻方固笳就像一头红了眼的困兽般：“你懂什么！失去手来对我说那简直比生不如死还难受！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回来！”
才云三轻笑，“也不知道是谁在那么大片林子里突然揪住我丫头的脚踝哭着喊着救命的，现在说不想活当初也别这样吓我家丫头啊！”
白晚吟跟他说起自己碰见方固笳的事情时那表情明显是心有余戚，可见是被吓得不轻了。
结果这人醒来之后倒埋怨他们为什么要救活他，真是好笑。“如果你不想活的话我现在就把你送去西天，如何？”才云三袖间滑落一柄匕首，直接横在了方固笳脖子上。
“正好我有两三年没有杀过人了，刚好拿你来开开刀……”才云三一只脚踹在椅子上，一只脚立于地上作为支撑。
不经意间露出了一截手腕，才云三右手手腕上有一个图腾，上面绘的正是一只白鹤。他追求闲云野鹤般的日子，正好有一段时间去到了暹罗，刚好就在那里绘了这个图案。
“是你！你是当年的那个庸医！”方固笳突然咬牙切齿道。
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匕首才云三怕真的伤到他连忙收了起来，他一脸疑惑地问道：“什么庸医？”
方固笳站起来比他还要高上一个头，这会儿沉着脸竟然真的让人有些害怕。“那个村庄的事情你忘记了吗？我的父亲也染上了疟疾，你给他开了药却怎么都治不好，后来我背着父亲去城外找了另外的大夫看病，结果那大夫说爹爹的病本来可以治好的！都是因为你乱开药又耽搁了时辰，他最后还是离我而去了！你这个庸医，你当年整整害了我们村四百多条人命！”
他揪住才云三的衣领，因为是单手，身子又刚好，他竟然觉得有些吃力，额头上都淌出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又是那个村庄……这件事情已经埋在才云三心里很多年了，可这会儿突然又被人拿出来重提，他的心也像是有针在刺一般，难受得紧。
“当年的事情……我真的对不起……”要是他能及时听进去菡莨的建议就好了。要是他细心一点，挽留下菡莨，也许当年的悲剧就不会发生了。
四百多条人命，何其沉重。
方固笳突然松开了手，脸色更苍白了，听到他道歉的话只觉得可笑：“对不起有什么用？可以换回几条人命？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就算了，你居然拿那么多村民的尸体去做实验……你还是人吗？你为医，可医者仁性呢？”
才云三被说得有些懵，脑子转了好几圈，“停停停，你说什么？拿村民的尸体做实验？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些事情了？当年，就在村里的病情恶化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方子有问题了，我就拿我小师妹的方子打算去给那些村民重新开药，等我买到那味药回来的时候，村里已经空无一人了。
“我还以为……村子传染疟疾的事情被其他村子的人给知道了，把村民转移了地方，另请人救治了，我还在周围村子打听了好久，最后有一个村子里的人告诉我，前阵子确实有些人来来往往的，还抬着一些人……后来我又听说来了个名医，解决了一个村子的疟疾问题……”可为什么他所知道的故事版本和方固笳嘴里的版本不一样？
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差错？
方固笳冷笑，“你这个借口太蹩脚了！你还想用它骗过我？我告诉你，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迟早有一天会让你下去陪村里的父老乡亲门的！”
“你先告诉我你当年究竟在村子里看到了什么景象，让我明白些。别说让我到时候去陪你的父老乡亲了，就是现在去陪也可以！”他说完后竟然是直直跪了下去。
他为医，前半辈子医德却有失，这是他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