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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初他收林雯雪做徒弟的时候，林雯雪的性子如此沉稳；自己初见这丫头时她个性高冷也不怎么爱说话，现在却变得如此……啧啧啧。
“差不多的意思就是明日他真的能醒过来了。”才云三不再卖弄关子。“不过有一点先说清楚。他可能是梁军那边的人。”
白晚吟有些惊讶，“怎么知道他是敌军的人？”她昨天也仔细看过一番，明明什么都看不出来。
才云三从自己怀里摸出了一封信，信封很普通，是婚宴上常用的格封，“他的怀里有这个。上面的笔迹应该是一个女子的，可落款是清风。”他知道，亡国公主改名后正是唤做清风。
白晚吟把信拆开来看，上面只有寥寥几语，大意是梁军想笼络人才，希望他能投身于梁军营下。
落款正是娟秀不失遒劲的二字：清风。
这人是什么来头？清风居然亲笔来请人？只是想到清风，白晚吟心情有些不快，在清风观的日子多亏是清颜清风二人的陪伴，她才不至于那么无聊。况且清风只是面冷心热，还曾经救过她一命。
如今却要反目成仇，各自站在彼此的阵营中，中间楚渭河泾界分明。
一夜无眠。第二日，白晚吟听到自己隔壁房里传来了动静，想起她隔壁房住的正是那来历不明的男子，连忙起身披衣去看情况。
她推开门进去，见他已经滚落在地上了，一双眼睛紧闭着，嘴唇发白。几缕发丝软软贴在他的耳边，倒是被汗水打湿了。
白晚吟连忙上前扶起他，却被他反手用力推开，喉间冒出一个单音节词：“滚！”
他明显是看到了自己的右掌被截，心里又急又愤，也不想别人看见自己这副落魄的样子。白晚吟刚想安慰他几句就被菡莨给攥住了手腕，“你先出去，这里我来。”
白晚吟刚出去一会儿里面就传来了低低的咆哮声，还有桌子等被推倒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那些声音就都消失了，房间内安静一片。
白晚吟在院里走了几圈下来，菡莨才走了出来。她脸色不大好看。
怕她累着，白晚吟连忙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过来，询问道：“姑姑，他没有怎么样你吧？”
那人情绪激动，刚才房间里又传出来那么大声响，白晚吟怕菡莨被伤到。
“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菡莨饮下一口茶后才淡淡说道：“问也问出来了一些。那人唤方固笳，原本是个茶博士，听他说自己的父亲原先在旧朝历职侍郎，只是后来旧朝覆灭，方父无心任官，方家子嗣稀薄，后来竟渐渐没落下去。他就在父亲驾鹤西去后被人荐去做了茶博士。”
菡莨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后来清风找到了他，说是希望他能为梁军效力。他自说自己只是一个烧茶的，帮不了什么忙。不想入梁军这趟浑水了。清风没有逼迫他，只是后来江宁失陷，他逃到廿杏林一带被人突然蒙住了头，醒来就在这里了。”
“就……这样？”白晚吟有些诧异，菡莨进去的这短短功夫之内竟然把这人的来历都打听清楚了，“只是为何他的右手会如此……”
菡莨叹了口气，“我怀疑这件事情与韩晴有关。而韩晴后面应该还有更厉害的主子。说不定好和当年师门……”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院子里的门突然被人闯开了，菡莨下意识的反应便是拿起桌上的配剑，护在了白晚吟身前。
而出现在两人面前的却是许久不曾见面的容景。白晚吟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也觉得有些惊讶。
“你怎么回来了？”白晚吟问道。
容景掩好门，确定四下无可疑的人后便把自己这次的回来的目的告诉她们，并询问了菡莨现在身上可否还剩余有易容丹？
菡莨摇了摇头，“这些丹药出门带在身上难免会遭人觊觎，我便没有将此带出来。但我可以炼药。只是所花费时间有些长。”
“大概需要多长时间？”容景语气有些急速。
从军营赶回李府需要一个时辰，他天不亮便动身了，再加上昨晚与容介等人议事迟迟才歇下，这会脸色看起来有些疲困。
“三日。可等得起？”菡莨仔细想了一会儿才开口。炼制易容丹的药材并不难找，只是他们少说也需要五六颗易容丹，她还没试过一下子炼制五六颗丹药。
“只希望越快越好。”在前线每一分每一秒的时间皆是宝贵，梁军指不定什么时候会突然发动进攻，他们护送城民出去已有五六批了，军内内讧的消息也散布出去了。估计梁军很快便会采取行动。
若是他们的计划还没有开始行动，就先被梁军他们率先反扑，只怕损失惨重。
意识到时间的紧迫，菡莨也颇为善解人意地说道：“好。军营里军务繁忙，你先回去吧。待丹药炼成后，我再亲自给你送过去的。”
“好。”容景也不推辞，转过身便又急匆匆走了。真是来如一阵风，去如一阵风。
白晚吟看着他的背影，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菡莨不禁打趣道：“怎么？看见他没有跟你说话失望了？”
“国家大难当头，却只顾着儿女情长、卿卿我我的男子我才最不耻！所幸我的夫君有襟怀，也有情怀，懂责任，更明承责任。”白晚吟轻轻一笑道，眼神中已见释然，“好了，姑姑，你别调侃我了，你不是要配制丹药吗？我能帮上些什么忙……”
方固笳身体没什么大碍，伤口主要在胸口处，但在他昏迷其间才云三就帮他大概处理好了伤势。这会儿他已经能下床了。
外头的院子很安静，不见一个人影。方固笳在一个石凳上坐下，想起刚才自己所见的那幕。
他让菡莨滚开，他看到自己的手掌光秃秃的，上面缠了厚厚的纱布，眼泪就像泉水般涌出来了。
他一个七尺男儿，还是第一次哭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