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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你们都退下吧，这件事情容我一个人好好想想。”容宪挥挥手，让他们下去。
烧鹅掌、烧鹿脯，再配上兰花糕、芸豆糕，这个下午才云三不免过得有些太愉快。
他正躺在藤椅上悠闲地晒着阳光，一手一个鸡爪吃得愉快。他闭上眼睛颇为惬意地享受着这午后的阳光，突然感觉到那温暖的阳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影。
才云三刚想骂是谁这么不长眼，没看到把他的阳光都给挡着了吗？
抬眼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正是怀里报剑的菡莨，他立即站了起来，把鸡爪恋恋不忘地放回碟子里，又拿自己的衣袖擦干净了自己嘴巴上的油，这才露出一个讨好、没有那么油腻的笑容来：“小师妹，你怎么来这儿了？”
菡莨端起桌上放着的一碟芙蓉糕，看了一眼。那芙蓉糕做得精细，面上雕了五片栩栩如生的花瓣图案，小小巧巧的，糕点通体呈碧绿色，入口即有清凉香糯之感。
“我还以为是什么拌住了师兄的脚步，苦苦让我等了一个时辰那么久。原来是几碟点心和熟食啊。”菡莨冷声嘲讽道。
才云三面上的笑容有些端不住，“师妹，我什么时候放你鸽子了？”刚说完他这才想起来今日下午他和菡莨说好要去江宁廿杏林看一下情况的。
结果刚才他跟厨房里的丫鬟讨了几盘吃食，就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那我们现在赶紧去吧？”
菡莨的目光冷了几分，“那这些吃食你不吃啦？浪费可是不好的。”她有意往那些精美的吃食上瞥了一眼，把手中的芙蓉糕放回桌案处。
“不浪费！等我回来就继续吃，好了，我们快些去吧！”才云三想着怎么在这件事情上补救，没有注意到菡莨眼里堆满的失望。
十年前，自己说要离开是没错，可还与他说了她会在那个湖心亭处等他到子时，他不来，她不走。结果他却因为要睡觉居然连她给他的信都没有看。
十年后的今天，他一次一次把和自己许下的约给忘了。她如何能不心寒？
容景和白晚吟之间的爱虽然没有那么轰轰烈烈，在许多人看来甚至过于平淡，可是容景对小白是真心实意的好。那次在江宁喝米粥的那天早上，容景毫不犹豫把米粥推到她面前就是怕她饿着。
而她自诩自己的心意才云三多多少少都应该懂得，早些年他因为年龄对她的感情一再逃避也就算了，那么现在呢？
她已经年过不立了，他已到了知天命的年龄了，她为他浪费了整整十年，她还能为他浪费多少个十年？
菡莨的手摸上自己的下颌，那里的伤口处已经结痂了，许是有新皮长出，所以成日都有些痒痒的。可是才云三的药照旧，也不会给她加几味止痒止疼的药。
对啊，伤口结痂了就不要再去让它开裂了，不能好了伤疤就忘了疼。
菡莨把自己怀里的剑丢给他，“我们现在出发，到江宁天都黑了！要去还是你自己去吧！”说完她便大踏步离开了。
晚间吃饭，菡莨没有出来和大家一起吃，而是单独拜托了丫鬟把饭食送到了她房里。
白晚吟觉得前阵子两个人的关系好不容易缓和了些，但现在怎么又闹了起来？
因为容景容介等人早已前往军营，白晚吟在李府上成日也无所事事的，所以干脆八卦起他两来，这会儿她夹了一片竹笋放入口中，佯装无意地开口道：“前辈，你和姑姑现在是怎么回事啊？前几天看你们不是还好好的吗？”
才云三苦着一张脸，看着满桌丰盛的饭菜竟然提不起一丝胃口，干脆把筷子放下，长长叹息了一声：“我今日本来和她说好下午一起去廿杏林看看的。但是我这记性啊，居然把那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她就恼我了。”
“仅仅是因为今日之事她才恼你的吗？”她记得姑姑不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啊。而且她应该也清楚才云三的性子，随性惯了，忘性也大，怎么会突然发那么大的气？
“女人心海底针。我怎么知道除了今日的事情她还因为什么恼过我？”才云三大口饮下一口茶，又觉得这茶的滋味实在是苦，连忙咂咂嘴。
白晚吟也放下了筷子，现在容景正身处在军营，前方战线军士吃苦，她却还天天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心里都有些过不去，面对着这满桌的大鱼大肉心底更是无端生出几分愧疚感来。
“前辈，你跟我说句实话呗。你和姑姑究竟是什么关系？”她听柯雪无意中提到过一句因为当年林雯茹的事情菡莨一度排斥陌生男子靠近自己，她还以为这么多年菡莨身边并无一人相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直到那日她看见了菡莨清醒过来看到才云三的反应，她才觉得事情好像和自己所想的有些许出入。
才云三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师兄妹关系啊，你们不是早知道了吗？”
“前辈，我不跟你开玩笑呢。那一天容景都说你看见姑姑受伤的时候都急疯了，真的只是单纯的师兄妹关系吗？那你在给我治病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对我的病那么上心呢？”
菡莨因为什么而生才云三的气她大概有一点点能明白了。比起才云三的爽约，激怒菡莨的更应该是他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心上吧。
在她看来，若两人真心相爱，年龄差距算什么？菡莨无父无母，才云三也没有什么亲人在身边了，还有什么可忧愁的呢？
月华铺地，如同一段华美的丝绸从天宫铺到了人间。
才云三闷声吃起菜来，过了半晌才和白晚吟闷声道：“我真的只把她当我的师妹而已。这些年我一个人也过惯了那闲云野鹤般的日子，随心随性，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救人就救人。可若让我和另一个女子成婚，那我这后半辈子不就成了笼中之鸟了吗？我不要。”
他话音刚落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酒壶被摔碎的清脆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