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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仲安默默低下头，太子殿下说的这些他都明白，他不是当时就为了跟他们赌气吗？
“他们家害死了我母亲，还让我娶他们家的女儿，世界上哪有这样的事情。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宁愿娶一个奴婢也不愿娶他们家的闺女。”
“或许他们就是想要这样呢？你为了娶一个丫鬟，将你爹气病了。那个小丫鬟有没有什么娘家的势力支持，你最后怎么能保住你的世子之位呢？就是我有心偏向你，也要有个正当的理由不是。”
“殿下不必忧心，我已经想好了。大不了我就跟他们鱼死网破。十恶不赦的大罪随意犯上一条可是要诛九族的，实在不行就让他们一起去地下陪我。”
破釜沉舟，鱼死网破，大不了就是一条性命，他怕什么？人生自古谁无死，还能拉上几个垫背的，何乐而不为呢？
“你母亲为了生你，难产而死。你的命是她的命换来的，你不在乎其他无辜之人的性命，总要念及你母亲吧。她愿意让你为了跟他们争一口气而犯下滔天大错，被万人唾骂吗？”
“刚才说的不过是最坏的打算，你母亲是外公的亲外甥女，母后看在这一层关系上，自然也是会向着你的。那个小丫鬟是谁家的？什么来历你清楚吗？”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皇后已经想好了办法，现在不过是为了吓吓他，让他以后做事不要那么鲁莽罢了。
连人家的底都没有查清楚，就敢娶回去，胆子也是够大的啊！
“你就不怕娶个母老虎回去，从此家无宁日？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一句，那个丫头曾经是占山为王的土匪。”
“殿下是在说笑吧，她的胆子跟猫一样小，见了狗都吓得浑身发抖，还能做杀人放火的勾当？”
谁说土匪一定要杀人放火了？人家做个安安静静的美少女不行吗？
知识浅薄，孤陋寡闻！
“不信的话你回家问问你家夫人，看我说的可有半句假话。”
“那个丫头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纯良无害，友情提示一句，你可要小心喽！”
大灰狼装作小绵羊，还是说她的性子变了，温顺乖巧，贤良淑德，以前可是跟她差了十万八千里。
锦衣卫无所不查，可他们也不会特意去关注一个小丫鬟。
“听殿下的意思，您跟碧蕊是旧识？”
“从小一起长大的交情，你说呢？”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能跟太子在一起玩的人肯定是王室贵胄，一般人哪里能进得了这座，宫墙。
“这么说，她不是一个普通的小丫鬟？那她到底是谁呢？”
可笑，可笑，可笑至极！！！
他娶了一个妻子，连人家是谁都不清楚。
沈景炎没直接告诉他，但稍微给了一点点提示。
“平常人家的女儿都不敢嫁入国公府，你觉得她为什么有那样的底气？”
“真的论起来，她的身份不比你差。这事就是闹到了御前，父皇看在她的份上也不会为难你。”
天底下有几个人能让皇帝看他的面子的？
他的心里惴惴不安，这个碧蕊，不会是陛下流落在外的公主吧？那他原本的计划不就泡汤了。
“世事难料，仲安，你应该早日懂得这些道理。”
“虽说不能告诉你她的身份，但现在我能告诉你的是，碧蕊曾跟太子妃上阵杀敌。绝不是你想的柔弱女子，不要到头来还让她保护你，丢了颜面。”
去过战场，那就绝对不是公主了。陛下定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面临如此险境。
可太子方才也说了，世事难料，有谁比自己的儿女更加可靠的呢？说不定陛下就是为了监视虞将军，不惜让亲生女儿犯险呢？
“殿下说陛下会看在她的颜面上而偏向我，微臣斗胆问一句，陛下为什么会对她如此看重？”
“美人嘛，自然是人人都爱的，不偏向她难道偏向那个丑女人吗？”
“嗯，殿下说的也在理。”
那个丑女人不是别人，就是他的继母。小的时候因为厌恶，就叫她丑女人，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这事。
沈景炎这么说，他一点也不感到意外，因为他和他一样，都讨厌某个女人。
看在对方告诉他那么多秘密的份上，余仲安也告诉他一些事。
“柳家最近可是特别热闹，兄弟几个为了家产差点打了起来。这还没完，扬州来了个人，说是柳家四爷的儿子。”
“你也知道，柳易没有儿子是一生的遗憾。如今还不容易得了一个，自然是想捧在手心里。可其他几个人不愿意了，嫌弃那个孩子的生母身份低微，死活不让他认祖归宗。”
“柳易怒不可遏，强烈要求分家。这么多年，柳家的铺子都是他在打理，其他人没这个能力也没权利。现在分家，摆明了就是威胁他们。”
就算把铺子给了你，不会经营，三天两头就败光了。拿着好处不用出力，谁不想要这样的好事。
“慕家的人都将他们几个给劝好了，让那个孩子入了族谱。好歹也是自家血脉，总不能流落在外吧？”
“他们嘴上答应的好好的，却在暗地里下毒。幸好太医去的及时，否则那个孩子算是完了。”
“柳家乱了，殿下可有的忙了。”
杀人放火，火上浇油，哪一个不用好好谋划？
“可我安逸生活过惯了，不想打打杀杀的。他们爱怎样便怎样吧，没我帮忙，估计更让人舒心。”
下毒杀人的事都做出来了，还能指望柳易对柳家有多忠诚，对那几个兄弟有几分情意都被磨光了。
“鹬蚌相争，渔人获利。但渔人或许还会受些小伤，不如隔岸观火来的好。”
“何况，过不了几日就要做父亲了。让刚出生的孩子看到血腥，有点不好。”
反正柳家如今是完了，几个兄弟离心，四分五裂，乱七八糟，覆灭是迟早的事。
让他们那么快死了，岂不是便宜了柳蓉儿。
看着至亲之人互相残杀，你死我活，大概比直接杀了他们更让她痛苦吧。
当年的仇，他可是牢牢记着呢。那个未出生的弟弟或者妹妹，还有母后受的屈辱，他身上的伤痕，一桩桩，一件件，沈景炎一刻也没忘记过。
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恨意，余仲安轻轻叹息一声。
“想想看，微臣与殿下算是同病相怜，所以才臭味相投。恶人自有天收，如今殿下也能舒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