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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天兴坐在那儿一言不发，翟侯爷在问了不知道三次还是四次“你当真不知”后也放弃了对他的询问，坐在那儿垂首。
翟天兴回想起之前和柳黎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她对天发誓君惊鸿的取向没有问题，她也不是君惊鸿的**的事。
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了一下。
翟侯爷对于儿子现在还能笑有点奇怪，但是又不好去问。
或许是刚刚他的盘问有些过火，现在翟天兴正处于一种并不稳定的状态。
翟天兴嘴角又勾了一下，他在想柳黎说得没错，君惊鸿确实不喜欢男的，而柳黎也并非君惊鸿的**，且柳黎从来没否认过他俩有一腿。
只是他从来没问过柳黎，他是不是个男的。
柳黎从来没说过她是个男的，只是众人看她身着男装就下意识把她当成男的了。
呵。
翟天兴忍不住又笑了一下。翟侯爷这回是真的坐不住了，正打算开口询问翟天兴笑什么，便见翟天兴脸上笑意全无，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失落。
他刚刚才想明白，柳黎是个女的，那就意味着她和君惊鸿之间的关系可能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他们之间或许就是话本子上的郎情妾意，生死相依。
一想到这点，翟天兴就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在屋子里转悠了好几圈，紧握的拳头忍不住砸在了墙壁之上。
“天兴。”翟侯爷错愕，翟天兴的情绪失常的出乎他的意料。
意识到自己失态的翟天兴也连忙收手道:“爹，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了。”
翟侯爷挥挥手让翟天兴下去了，翟天兴回到屋子里后掏出了一条已经旧了的手帕，看着它发呆。
这手帕还是福州的时候柳黎用的，他不知怎么的就拿了去，到现在也没还，也不想还了。
他在塞上当兵那会，日子不好过，可是每次觉得过不下去的时候都会想到柳黎，想到他跟自己说得那些大道理，总觉得自己不做出一点成绩来过意不去。
翟天兴想到自己为了少时的一点波折和君惊鸿怄了很多年的气，可是君惊鸿压根没放在眼里，他只当是他的一时孩子气。
君惊鸿总把自己当成孩子，明明他们之间只差了三岁而已。
君惊鸿告诉他，淮河港的事是他安排的时候，翟天兴居然没有生什么气，虽然当时觉得君惊鸿过分了些许，可是转念又觉得他是为自己好。
至于为什么不生气，翟天兴原先明白，现在也说不清楚了。
翟天兴处于一种混沌懵懂的状态之中，反复无常，自己也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最后他在自己的小匣子中翻出来从前写的一个本子，故事内容大概是三个男子之间的恩怨情仇。
男主角和男配角之间有仇，男主为了方便报仇安排了个奸细过去，不曾想奸细背叛了自己和男配一起戏耍他，最后男主发愤图强的事。
故事中间有着大量篇幅描写那个奸细为人，他当初一心把这个奸细写得不堪龌龊一些，可是写到后面这个奸细越加是个好人了，看着倒比他的男主更像个人才。
其实，他的心底也是极其欣赏柳黎的。
翟天兴叹了一口气，心想柳黎怎么会是个女的呢？！然后又欣喜道她是个女的，然后又懊悔她是个女的。
反反复复，变化无常。
翟天兴就在这种反复的情绪中过完了年。
柳黎也在四象殿中过完了整个年，不过她的年可一点也不轻松，奏折积压了许久，她每份都要看一遍想如何应对，等过完年好发出去。
虽然说按例过年是不处理政务的，可是现在是特殊时期，再不处理政务就要堆积如山了。
她这段时间还和君惊鸿一起去整理了皇家库房，说实话一进去她就惊呆了。
库房非常的大，大到阳光不能够将这间屋子给完全照亮，等进到里面便有一种黄昏的感觉。
“这里面装了多少东西啊。”琳琅满目的箱子看得柳黎眼睛都花了。
“很多很多。”君惊鸿道，“多到数不清。”
虽然老皇帝登基没有多少年，可是蓝朝却已经延续了近百年之久，积攒的财富数不胜数。
“这是库房，东西进库房不都该记账吗？没有账本？”柳黎又问。
君惊鸿苦笑一下:“打了那么些年的仗，皇宫易了几次主，就算有账本也理不清了。”
“齐王登基时，一是大肆收敛财富珍宝，又大量赏赐人培养威望，汤氏也趁机大量敛财，库房的账早就是一笔烂账了。”
“老皇帝这些年，沉迷于美色和修道，堪称只进不出，越发糊涂了。”
柳黎有些不满:“这么说，那些人岂不是很容易动手脚趁机顺走那么点东西？”
君惊鸿无奈点点头:“只怕他们在外头已经买宅置地，富甲一方了。”
“荒唐。”柳黎被文武百官洗脑的也开始用上这个词了，“这怎么行。”
她看看库房，肯定不仅有人顺手牵羊，还有人狸猫换太子了。
“非得好好查一查才行。”柳黎道。
于是他们让太监拿来了账本准备查账，太监们早就给吓得三魂没了七魄，魂飞九天了，连忙堆笑道:“这点小事哪里能劳皇上和秦王动手呢？由奴婢来做就好了。”
“这库房既然是皇家的库房，那便是朕的库房，朕看看自己的东西还不成吗？”
“成成。”太监脸上堆笑，心里骂娘，嫌皇上事多。
呵，女人。
“还不快滚去拿账本。”君惊鸿道。
太监连滚带爬地去拿了账本，库房的账本足足有一个大箱子那么多。太监心里窃喜，这账本光是看看就头大，想要查？呵，查到你滚下这皇位都查不完。
柳黎拿起第一本账本，这账本的纸张虽然还是完好的，也没发霉，却散发着一股陈腐的不见天日的气息。
她没有细看账本，而是一路往下掏账本，越往下账本就越发陈旧。
柳黎摇摇头，这么查账真是查到死也查不完，得想一个好的办法。
她看看那些顶天立地的架子，心里有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