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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萱也怔了一下，突然发现她离他那样近，除了那一夜风流的夜晚，她几乎可以看清他脸上的一切。几乎是没有想的，她立刻后退了一步，掩饰地抓过键盘，却半天没打出一个字来。
“他根本不认识她。”半晌，他才幽幽开口，“所以不管她做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有道理。”她努力让自己看上去冷静客观。闭上眼睛想了想，撇开杂念，开始劈里啪啦打字。一开始敲字，她立刻投入了进去，沉浸在自己的想象里，一气呵成改掉了这场戏。
司海扬坐在吧台边看她，随意的t恤，披散的长发被她抓得有些凌乱。脸上没什么妆，唯一有颜色的唇彩也因为她狂吃海喝而失去了鲜艳的色彩，显得有点苍白。总是有点朦胧的神情，仿佛已经将自己代入了角色。她一边和他讨论，一边迅速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和思路，总能找到最适合表达的方式。他第一次看到这样投入的她，每每在她灵光闪现，以最快的速度打出来惊人的文字，那一字一句，感情充沛的表达，令他不可控制地震动一下。这个女人的身体里蕴藏的能量，是他从未想象过也从未发现过的。他惊奇地发现，自己也开始进入了角色，被那些字句感染，跟随着她的脚步，一点点走远。
渐渐地，她有些倦了，听他在一旁说着说着，就歪倒在沙发上。他忽地一回头，见她已经睡着了，顿时住了口。她半长柔软的发丝散落在沙发垫旁，眉间似有一缕轻愁，却总有那么一点倔强和不甘心的影子。他蓦地心口一动，强迫自己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去。黎明前的黑暗正浓，城市璀灿的灯火，无一不在诉说寂寞的冷清。他关掉了灯，房间里陷入黑暗。只有屏幕的光，还在闪现。过了一会儿，那屏幕也暗了。整个房间陷入了昏暗中。他双手扶在玻璃窗上，眸子幽暗。
在他关灯的一瞬间，尹萱醒了。但她没有动，看着他一点点陷进黑暗里。她半闭着眼看着他的背影，惊觉自己竟然毫无例外地心动。十几年来多少个夜晚，她在黑暗里想他的样子，无数个梦里期待和他这样相遇，如今他近在眼前，却仍然离她那样远。她缓慢地坐起身，幻想自己有足够的勇气上前去拥住他，可是她却动不了。他收回了手，转过身。她吓得立刻躺了回去，闭上眼不敢看。
他取过放在椅子上的外套，拉开门走了。那美好的幻觉如泡沫一样不真实，瞬间破灭。
尹萱怅然若失地坐起身来，走到窗边去看。他的身影出现在路边，车子开过来，他钻进去，很快消失了。
天渐渐亮了，服务员送了早餐来，说是司海扬吩咐过了，她有什么需要随便说。尹萱怔愣了一下，服务员立刻笑道：“司先生说让您安心工作，稍晚他还会过来。”
尹萱的心跳了一下，又跳了一下。如梦一般坐到桌边吃早餐，觉得自己竟然像个春心萌动的少女一样惴惴不安。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吓得赶紧抓过来看，吕嘉发了一条消息：你在哪儿？
她愣了一下，犹豫着回了一条：在改剧本。
“在哪里改？我去找你。”他回得很快。
尹萱的神智立刻清醒了，飞快地回道：“不用了，你在家吗？我一会儿过去找你。”
“我在你家门口。”
尹萱大吃一惊，还没来得及回，电话就响了。她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吕嘉的声音就不悦地叫了起来：“你不在家？你在哪儿？”
“嗯。”她迟疑了一下，“在酒店。昨天熬夜改剧本了。我一时半会回不去，一会儿我有时间再给你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下，“哪家酒店？”
“丽景酒店。”她心跳了一下，立刻站起来道，“我很快就回去了。晚上我做饭给你吃？”
吕嘉终于笑了一下：“真的？”
“嗯，你想吃什么？我去买。”
“嗯，我想吃鲍鱼……”
她笑起来：“你真挑剔啊，少爷。”
门突然一声轻响，司海扬走了进来。他已经换了一件衣服，做工考究的浅蓝色衬衫，深蓝的外套，脸色如常，简直不像个熬了夜的人。
尹萱脸色微变，“我要工作了，晚点联系吧。”她迅速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司海扬一边脱下外套，一边盯着屏幕瞧。
“哦，差不多了。如果最后那场高潮戏不需要改的话。”她笑容浮在脸上，也在看屏幕，不时拿余光瞟他。
他飞快地浏览了一遍，想了想说：“女主角的戏太多了。”
尹萱微微皱眉：“是吗？”
“如果能减掉五分之一，可能更好。”司海扬看了看她，“内心戏太多，演员不好找。”
尹萱惊讶地看他一眼：“演员，还没定吗？费导好像中意莫予兰。”
“选角的事，费明达做主。不过要找一个比吕嘉还会演戏的年轻女演员，不太容易。这部戏肯定是男主角为主。你再调整一下吧。”他转眼看她，“我要去一趟香港，你可以在这儿改，在这儿休息。有什么需要可以说。”
尹萱脸色一变，立刻笑道：“不用了。我回家改也可以。反正我也想回去换件衣服……”
“衣服我可以让人送过来。你随便挑。”他几乎想都没想地回答。
尹萱蓦地心头一凉，先前在他的公寓里那一幕涌上来，她心底的痛楚开始漫延，直觉硬声道：“不用。我想回家了。”
她开始收拾东西，他一言不发地看她。终于他上前来，轻声道：“那我送你吧。”
她深深吸气，拒绝的话没能说出口。
司机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奔驰，一路上她只是看着窗外没有说话。开进了小区外的小路上，她终于开了口：“就在这儿吧，里面不好停车。”
她拉开车门下了车，回头看他：“谢谢你。”
他只是沉默地看她，半晌才移开了目光，示意司机开走了。
尹萱在小区门前站了一会儿，这才上楼回家。洗了澡，她心不在焉地抓过一条睡裙穿上，爬回床上去睡了。她哪里知道楼下另一辆豪华保姆车里，吕嘉盯着她上楼的背影，一脸阴霾，胸口起伏不定。
“嘉少。”司机看着后视镜打量着他的脸色，“张助理说你十一点必须到赶到活动现场。”
他失笑了两声：“走吧。”
车子开出去十分钟后，他突然叫道：“停车！”
车子只能靠边停了下来，司机不安地打量着他，他脸色不定，似乎还在纠结，过了一会儿才叫道：“回去。”
司机有些犹豫，他加大了音量：“回去。”
司机只得掉头回转，很快又回到了尹萱家楼下。吕嘉戴上帽子墨镜冲上楼，按响了门铃。
尹萱刚刚进入梦乡就被吵醒，她又气又怒，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打开门没好气地叫道：“谁啊！”
吕嘉闪进门内，盯着她笑道：“火气这么大，昨晚没睡吗？”
尹萱一见是他，惊讶地关上门叫道：“不是说晚上见吗？怎么这么快过来了？”
他扔掉了帽子和墨镜，站在一旁只是盯着她看，目光在她身上放肆地流连。尹萱下意识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心头微跳，不自然地拢住肩膀。她回来冲凉就是准备上床睡觉的，所以只是套了一件吊带的睡裙。薄薄的棉睡裙将她身体的轮廓展现无遗，她一时不安起来，指了指房间道：“你先坐会儿，我去换件衣服。”
他前移了一步，拦住了她。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已经被他拥进怀里，一低头吻住。
尹萱吓了一跳，用尽全力推开他贴上来的身体，道：“嘉嘉，不要。”
“我想要你。”他声音喑哑，复又压向她的唇，呼吸急促起来。她用力抓住他的手，目光中有一丝惶惑，“不，不要。”
他没有放弃，偏头朝她脖子吻去，她终于忍不住用力推开他，声音有些发颤，“我说不要！”
他眼睛瞬间有些红了，盯着她后退一步，忽然笑了，“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