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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要退出？你不是一直看好这个项目吗？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又搞试验又拉人，还让我把剧本改了又改，千方百计地想把它做成一个先锋性的实验作品，怎么说退就退？！”尹萱回过了神，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司海扬看着她，略有一丝惊讶。
难道是因为唐致格的原因，始终无法达成合作？她惊疑不定，见他不说话，心里一时转了千百个念头，想了想又道：“为什么？你也放弃格格了？”
他缓缓摇头：“不，我放弃这个剧，正是因为唐致格。”
尹萱一时不解地看他，忽然明白过来，“你跟庄景行做了交易？”
他沉默了，还是摇头。
尹萱失笑一声：“司海潮！肯定是她，不然你怎么会让步？！”
司海扬淡淡道：“唐致格会和海纳解约，环游空间会签下她。她到了胡原朗这边，我很快会有新项目给她。你不用担心，我答应过捧她做巨星，就不会食言。”
尹萱愣了一秒，内心忽然不是滋味。她犹豫再三，还是问道：“庄景行答应了？”
“他答不答应，已经改变不了什么了。”司海扬冷冷道，“一意孤行的结果，只会让自己更被动。除非他不再重视海纳，愿意放弃一切从头开始。”
尹萱暗暗一惊，看来司海扬已经说服了所有人，除了庄景行。
“你的新项目，需要唐致格吗？”他抬眼看她，她蓦地怔住。
尹萱心头一跳，盯着他看了半天，那么大的项目，他竟然可以说退就退，全然没有半点留恋，除非……她倒吸了一口气道：“从一开始，你就没想过要做《美人不问出处》这个项目，对吗？”
他怔了一下，迟疑着没答话。
“拍短片、放风、召集负责人开会、谈判，误导吴天竞，利用唐致格分化海纳……把《美人不问出处》这个项目炒得比天还高。”所有事情在尹萱眼前一一闪过，她越想越心惊，语气控制不住地惊愕，“你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做这个项目吧？”
他眼眸微眯，一点冷光闪烁，他看着她，没有说话。
尹萱笑了起来：“哦，你把所有人都耍了。”
他转眼看她，目光深沉，不答反问：“新项目有剧本了？”
“怎么？你有兴趣？”她讽刺地笑，“又有什么新技术需要合作的？”
他收回了目光，走到桌边倒了一杯酒，沉默地喝了一口，“全息投影技术，还不够成熟，短时间内很难实现。”
尹萱皱眉道：“你怎么断定的？徐图的短片很成功。”
司海扬淡淡道：“短片成功，是因为我们用了市面还没有普及的设备和仪器，这个过程，还需要时间，但《美人不问出处》等不了那么久。《阿凡达》第二部计划在2020年年底上映，早先也曾经传闻，卡梅隆会起用祼眼3d技术，但以目前的消息来看，未必能成。”
她惊讶地看他，忍不住叹气：“还有谁知道？”
他轻声叹息，“叶盛。安之恒。梁定思。”
这些人都是银河的股东，尹萱忍不住叫道：“就是瞒着我，是吧？”
他目光一动，看着她道：“我以为你根本不关心银河。”他迈步走向她，步子缓慢，目光有些冷，“你的股份原本属于吕嘉，凭空掉到你的手里。你从来不在意，也不关心。百向基金才是亲儿子，银河对你来说，就象是前夫的私生子，如芒在背，如鲠在喉，时时让你不舒服。除非它有可利用的时机，否则你就对它不闻不问，恨不能弃之如敝履。是吗？”
她呆住，张了张嘴，竟想不出反驳的话语来。
他看了她良久，才收回了目光，无奈又道：“我给了你办公室，给了你所有可以有的权限，可你完全不当回事。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这么大个公司，对你而言就是空气。”
尹萱心中莫名涌出愧疚来，一时低了头，内心百转千回，讪讪笑道：“空气是最重要的东西，没有它人就活不了。”
他脸色一松，好笑地看她：“倒是我说错话，给了你把柄？！”
她不安地笑：“我……我真没那个意思。你也知道的，我对经营的事，完全不在行，最大的本事就是写点文字，编点故事。”
“我让你做策划统筹，就是在发挥你的所长。”他意味深长地看她，“策略上的事，你不明白，可以问我。你要找到我很容易。”
她哑了口，眼眶蓦了热了。慌忙低下眼去，怕他看出什么来。曾几何时，她全世界地想他、等他、看他，就期待着有一天可以找到他。哪怕他们已经做尽了亲密事，他仍然是天边的那颗星星，可望不可及。待他说出这一句找到他很容易，她有些控制不住内心汹涌而来的秘密，转身朝门口走去，“我明白了，只是我这个人笨，并不能完全领会你的意图，怕会令你失望。”
他盯着她仓惶僵硬的身影，眼光微暗，冷冷道：“我并非有意瞒你。这件事，确实是我设的圈套。”
她蓦地回头看他，呼吸声急促了一分。
“海潮拆了汇川，将影视和经纪公司并入海纳，得到了海纳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庄景行拥有百分之十，他们夫妻二人联手，才有机会和你妈妈抗衡。”他端着酒杯走回沙发上坐下，示意她过去坐。她迟疑了一下，还是过去坐下了。
“明面上，海潮和景行意见基本一致的，但在唐致格这件事情上，两个人始终有个心结。”他眼光扫向她，暗光流动。
尹萱心头一沉，淡笑道：“庄景行还没死心吗？”
“想让唐致格翻红，《美人不问出处》是最快的捷径。剧本稍作改动，她一定大放光彩。景行和海潮都明白这个道理。我炒火这个项目，光是广告商已经足以赚回所有的投资，这样大的利润空间，才能把天竞套进来。我就是希望他们能重视这个剧，重视到为了它，可以放弃其他。”
尹萱忍不住叹气：“无利不起早的吴天竞，再加一个司海潮，当然不会因为唐致格，而让这棵摇钱树夭折。只要我能说服我妈，你就可以用利益交换，让他们放弃格格。只要司海潮同意了，庄景行再想反对，也已经没有办法。”
当初她给唐致格出主意，也是这么个思路啊！
他沉默地喝酒，她转眼看他，内心一阵轻颤，这男人动了点小心思，就把这些人玩得团团转，《每日头条》确实不算什么。她低头想了想道：“既然是棵摇钱树，你为什么就这么容易放弃了？”
“因为我的投资在人身上，不在树上。”他目光在她脸上停驻，有了些笑意：“没有了唐致格的《美人不问出处》，还能走多远，现在可说不清楚。”
她暗暗一惊，盯着他没说出话来。
他凑近她看：“新的电影剧本叫什么名字？”
她被他的目光纠住，下意识道：“《家有一宝》。”
他脸色一变，目光瞬间凝住。她这才反应过来，不过是随便想的名字，原来别有深意。家有一宝，家宝。她慌乱地低下头，长长叹息。他盯着她没有说话，她站起来，不敢再看他：“我去工作了。”
他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看着她的背影道：“以后我可以天天看到你了？”
她无奈地回头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他的声音幽幽传来：“你想让唐致格来演，剧本写好我要看。”
她脚步顿了一下，想说什么又百般忍住，大步回了办公室。坐回办公桌前，她却心头无名火起，为什么她每走一步，都似乎在这个男人的掌控之内？！抓过桌上的一支笔，发泄一般地扔向地上。那支笔在木质的地板上弹跳了两下，滚进了沙发底下。她暗咒了一声，趴到沙发底下去摸，却摸不到。张欣来敲门，一推门见她趴在地上，吓了一跳，叫道：“萱姐！你怎么了？”
尹萱不好意思地笑：“哦，我有支笔掉下去了。”
张欣走过来笑道：“一会儿我来捡吧。司总说五点钟有个会议，您务必要出席。”她递过去一叠文件，尹萱接过来一看，愣住了。
未来三年项目方向计划。她索性坐在地板上翻看文件，张欣道：“这只是会议要讨论的纲要，具体内容我发到你邮箱里了，你有时间看看吧。”
她扣上文件夹，皱眉道：“我的笔。”
张欣见她脸色不对，也蹲下来看：“掉哪儿了，我帮你找。”
尹萱指了指沙发：“下面。”
“要不，把沙发移开？”张欣站起来，两个人去推那张三人的沙发，却没推动。没想到这木制的沙发异常沉重，尹萱恨恨道：“沙发都欺负我！”
张欣搓了搓手，尴尬道：“要不，我去找余玫来帮忙？”
尹萱摆手叹气：“算了。我们几个女的，哪有那力气？”
张欣愣了愣，“那……我去楼下叫两个男同事上来帮忙？”
“帮什么忙？你们忙得电话都不用接了？”司海扬的声音突然响起，两个女人吓了一跳。尹萱还坐在地板上，盯着那个高大的男人一路带风地走进来。张欣不安地叫了两声：“对不起，司总……萱姐的笔掉下去了，我们搬不动这沙发……”
“一支笔而已。”他冷冷道。
尹萱眯了眯眼，较上了劲：“我就喜欢那支！”
“跟我出去一趟。”他抛下这句，转身就走。
“我的笔！”她没好气地叫。
他突然折回来，伸手抓住沙发用力一推。吱呀一声响，那沙发果然移动了一尺。底下那支黑色的笔，赫然显现。尹萱开心地笑了，抓过笔得意地看他。他脸色变了变，转身朝门外走，她忍不住又叫：“沙发！”
他似乎已经没有了耐性，冷冷道：“老王在下面等，你只有一分钟。”
她愣了一秒，站起来叹了一口气，把笔扔回了办公桌上，拍了拍手，跟上了他的脚步。进了电梯，她瞄他一眼：“去哪儿？不是五点开会吗？”
“会议纲要你看了吗？”
她摇头：“还没来得及。”
他无声叹息，盯着她瞧：“你真把自己当外人。”
“张欣刚刚才拿给我。”她不满地瞪他。
“车上看。”他淡淡地说，电梯一停，他大步走了出去。上了车，她终于有些不悦道：“到底去哪儿？”
“去见一个人。”他点开车上的电脑，打开文件示意她看。
“见谁？”她也学会了一心二用，一边扫着文件，一边问他。
未来五年的项目方向，一半在电影，四分之一是网剧，四分之一是……纪录片？她暗暗吃了一惊，下意识凑近了细看。
“邹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