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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尹萱就接到了银河发来的股东会议通知。她以身体为由推掉了会议。她还没有准备好去成为一个决策者,她认为自己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她的生活越来越单调,也越来越规律。按时去产检,成了日常生活里最重要的事。
十八周的时候,她感觉一天天变大的腹部突然有了胎动的迹像,她兴奋地约了医生去做了一次b超。听着那急促规律的胎心声,她内心涌出无限的幸福感。这个小小的生命在她的生命里越来越重要,越来越有活力,令她一天比一天充满了希望。拿着单子走出医院,她看着那灿烂的阳光,深吸了一口气,露出难得的笑容来。
“嗨。”吕家乐远远地朝她招了招手,走到她身旁,不住地打量她。
尹萱愣了,不觉尴尬地笑了一下:“是你。”
“好久不见了。你来看医生?”
“嗯。你呢?”
“哦,我,来看个朋友。”
“那……我不耽误你了。拜拜。”她抬脚就走,吕家乐笑道:“你去哪儿,我送你吧。”
尹萱连忙摆手,“不用。”
“不要跟我客气,反正我有时间。再怎么说,我也是未来小家宝的堂叔啊。”他指了指她的腹部,说得认真,笑得有些无害。
尹萱还有些犹豫,他已经不容她再推辞,笑道:“我去开车,你到门口等我。”
看着他走得极快地离开,她只得移步朝门前走去。不一会儿就见到他开了车过来。吕家乐开了一辆黑色的切诺基,车身高大,她小心翼翼地坐上去,系上安全带。他开得不快,不时朝她打望。
“身体还好吗?”
“很好。谢谢你。”经历了上次的闹剧,尹萱仍然有些不好意思。
“今天有时间吗?”他淡淡地笑着。
“啊?”
“一起吃个饭?我知道有一家非常有名的顺德菜。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家宝出事以后,我们都没有机会正式认识一下。说起来,是我们家的人礼数不周。”他说得客气,她却听得有些不是滋味。
“我对你们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而且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还可能要拿走你们的东西。”她语气有淡淡的忧伤。
他看她一眼,有些意外,笑道:“你是不是听了不少流言蜚语?”
“我已经尽量不听了。不过我到底是个凡夫俗子,做不到泰山崩顶也面不改色。”
他笑意加深,“别太在意。你已经做得很好。”
尹萱低了头,无声地笑了笑。
“顺德菜?”他试探地问。
“好。我请客。”她笑着看他,“我想跟你道个歉。”
吕家乐笑了,“道什么歉?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
尹萱也笑了,“上次……我有点失控,难为你了。”
他深深看她一眼,想了想说:“我相信家宝不会轻易娶一个女人。如果他真的结婚了,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他爱这个女人,爱到不能失去她。”
尹萱眼眶一热,她掩饰地转过头,看向窗外。
“你不知道,家宝从小最会折腾,全家人都拿他没办法。我大伯要他往东,他一定往西。他天不怕地不怕,我们都不敢说的话,他就敢说。叔叔把他关屋子里反省,十分钟他就能逃出去玩去。大伯和婶婶走了之后,所有人都在为他着急,希望他早点拿回百向基金,就是他自己没有兴趣,十年了毫无作为,上百亿啊,他完全没放在心上。这么自我的一个人,谁有那个能力强迫他做决定?”
尹萱心头一跳,忍不住笑了。是啊,那么固执一头栽进去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确实是他。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纠缠住她就不放手,无论如何也要她回到他身边去?
那雨中凄冷的眼神浮现出来,尹萱的眼底湿了。
“他从小到大没少过女朋友。”吕家乐又笑道,“你别多心,他贪玩的性子大家都知道。他就从来没认真过。他说自己是个不婚主义者,开心就好,没必要把自己关进牢笼。所以知道他结婚了,我们才这会这样吃惊。”
尹萱眼光暗了,笑道:“是,当时我也这样想。跟他在一起哪有未来?我只是普通的女人。我需要一个普通的婚姻,普通的家庭。普通就好。可是偏偏就事与愿违。”
“他当众求婚的消息可是传遍了网络的。”吕家乐好奇地看她,“他怎么改变得这么彻底?”
尹萱淡淡失笑:“我只是跟他说,我是要结婚的。也许去相亲,十次八次总能相中一个。他就急了……”
“就这样?”吕家乐惊异地笑。
“我不知道。事实上我没逼过他。我当时也真没想过跟他有什么结果。”尹萱陷进了思绪里,“我只是觉得,顺其自然吧。我不敢太投入,我害怕有一天他会突然说,分手吧,我厌倦了。于是,我总是时不时地提醒自己,要保留一点清醒,不要失去理智。等到要离开那一天,我就可以走得潇洒一点。”
吕家乐愣住了,一时没接上话。
“我始终没有百分之百地信任他。直到他……”尹萱陷进了回忆里。直到他向她求婚,亲口许下承诺,一分钟都没有耽搁地去注册登记,她才明白,他已经成为她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
“我可以问个问题吗?”吕家乐停了车,认真地看着她。
尹萱恍惚回过神,转眼看他。眼前的人笑意淡淡的样子,那样的熟悉,令她心跳又乱了一分。
“你前一个男朋友,是baron吗?”
尹萱变了脸色,冷冷道:“你好奇心很重。”
他怔住,歉意地笑道:“对不起。我不是想打探什么。我只是有点……奇怪,我在网上看到过你和baron的照片,也听bill提过你跟他的事。以家宝的性格,他绝不会去沾惹兄弟的女人。所以……”
“所以你觉得是我在勾引他。我在司海扬身上得不到的,就要去吕嘉身上补回来,是吗?”她的语气变得有几分急促,拉开车门跳了下去。
吕家乐吓了一跳,立刻下了车,一把拉住急步前行的尹萱,叫道:“尹萱,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了。”
“那你是什么意思?”她转眼看着她,目光不善。
“我只是想知道,你心里到底喜欢的是海扬还是家宝?”吕家乐目光灼灼地看她,没有让步。
她惊讶地看着他,冷冷道:“我是家宝的妻子。如果我不爱他,为什么要嫁给他?还是你以为,我跟他们说的一样,以婚姻为代价,图的是你们吕家的万贯家财?!结婚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他能不能拿回遗产!”
吕家乐脸色变了变,她已经毫不客气地甩开他的手,大步走了。吕家乐看着她消失在街角的背影,眼光复杂起来。
尹萱打车回家,乐姐已经做好了饭。她没有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一点,就独自去三楼平台上坐着。这联排的别墅有三层,乐姐不喜欢爬楼梯,住在一楼的小房间。吕萱的卧室、书房和婴儿房在二楼,这三楼有一间阳光房和一个大平台,闲下来的这段时间,她养了不少花草,天气好时在这里喝茶看书,视线所及,是旖旎曲水环绕的小区风景,远远还能看到更远处的海岸线。阳光与海风相和,极为惬意悠闲。
尹萱泡了一杯茶,看着远处的霞光一点点陷进了夜色之中,心情久久难以平静。吕嘉出事前的那个早上,司海扬突然叫她不要嫁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出事之后,她几乎没有时间想,也不愿意去想。不管他是什么样的目的,他和她之间,都已经隔了太多障碍,太多问题,她无暇顾及。徐图说他不再允许有人伤害她,吕家乐质疑她爱的是他,把她的心,又一点点扰乱了。尹萱轻轻抚着自己渐渐隆起的腹部,慢慢平静下来。这个孩子是她的救星,把她从悲伤中拯救出来,让她坚信自己对吕嘉的感情,从不曾虚妄。
第二天一早,尹萱还在吃早餐,门铃就响了。乐姐打开门就愣住了:“家乐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