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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吴天竞笑起来，“大少爷你不会认真了吧？那个妞儿真那么有本事？床上功夫很好？哎，不对呀，这个海扬应该有发言权！对不对？”
邹苇也忍不住笑道：“我有点搞不懂你们兄弟俩，干嘛要玩同一个女人？”
“谁让她是章红英的女儿？！是吧？景行？”吴天竞没好气地叫。
庄景行愣了一下，“我是讨厌章红英，不过，也没必要缠着她不放吧。算了，家宝。”
尹萱脸色灰白，让她死命地抓住了桌角，指尖泛白。心里尖锐的痛楚瞬间将她袭倒，她呼吸困难，不得不靠在桌边，才可以支撑住自己。
“你懂什么？赶紧消失。不要妨碍我。”吕嘉不满地叫。
“你不是还没到手吧？”吴天竞一脸坏笑地凑近他，“你已经输过一回了，这次想扳回一局？哎呀，她第一次已经奉献给海扬了，你要干嘛？接力赛？至于嘛？”
“行了。”司海扬语气有些冷，“有完没完？”
吕嘉看了他一眼，“打赌是我输了。我认。不过我跟她的事，就不劳你们操心了。快走快走。烦死人。”
“那你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上过她？”吴天竞继续叫，“告诉我我就走。”
吕嘉瞪了他一眼，一边拉开书房的门，一边没好气道：“关你屁事！”
灯打开了，一身红衣的尹萱，脸色白得象鬼。吕嘉愣在当场，震惊地看着她，脸上血色尽失。站在吕嘉身后的司海扬也看到了她，瞬间都变了脸色。
尹萱努力地挺直了腰，却控制不住眼眶红了。她很惊讶自己居然可以这样镇定，还站得稳，还没有晕倒，却不知道，自己这面无表情的样子，吓到了他。
她苍白无力地笑了一下，一字一句，轻得气息微弱：“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没想到，你给了我一个更大的惊喜。”
吕嘉张了张嘴，竟然没能发出声音来。尹萱推开他走出去，眼光在那一群人的脸上扫过，那个个在这圈子里声名显赫的人，此刻都变成了木偶。她忽然笑起来，大力地拉开门冲出去，吕嘉才反应过来，慌忙跟过去，用力按住了电梯。那刚要合上的电梯门瞬间又打开了。
“萱萱！你听说我，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急促地叫。
她没有理，径直推开他，继续关电梯。他挡住电梯门冲了进去，急切地叫：“你听我说！”
“说什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判人死刑之前总该有个申诉的机会吧？”
“你没有机会了！”
“不，不，不，你不能这样！”
电梯停了，她大步往前走，他一步没停地跟上去，满脸焦急。他想拉住她，她用力地甩开他，一直走到路边上。
“萱萱！”他又惊又怕地叫。
她忽然停在路边，转眼盯着他看，面无表情，目光冷得像冰：“要申诉啊，好啊，我问你，你是不是五星俱乐部的成员？”
他呆了一秒，呼吸急促，没敢接话。
“你是不是和司海扬打赌，要他来跟我……上床？”她眼泪迸流，说不下去了。
他张了张嘴，一下子变得惨无人色。
“情人节那天晚上，你出现在满汀芳，是来看我笑话的吧？”她扬起脸自嘲地笑着，“你想尽办法地接近我，想证明什么？”
“我……我没有……”他的辩白毫无力气，看在她眼里，是那样讽刺。
“我居然相信你会喜欢我！”她声色俱厉，睁大眼睛瞪着他，眼泪又掉了下来，看得他心尖刺痛。
“我真的喜欢你！”他终于忍不住叫起来，“就算我隐瞒了身份，可我对你的感觉是真的！”
“呵呵，我真是受宠若惊。”她冷冷地笑了一声，“承蒙嘉少你看得起，竟然为我花了不少心思。可惜，这临门一脚你始终就是进不了球，让你那一堆兄弟很失望啊。”
他忍无可忍地抓住了她的胳膊，咬着牙道：“别说了！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她将他的手指一根根扯开，冷冷道：“别碰我。”
她几乎不要命地朝马路对面冲了过去，一辆车开过来，差点撞到她。司机一脚刹车踩住，正好拦住追过去的吕嘉。他伸出头来破口大骂。吕嘉顾不上他，从车尾绕了过去。尹萱已经跳上一辆出租车，他急得想冲上去拦住，已经来不及了，那车子风驰电掣地开走了。
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小姐去哪儿？”
尹萱茫然地看他一眼，面无人色：“去死。”
司机吓了一跳：“去，去，去哪儿？”
尹萱眼光呆滞地看着窗外，“你随便开吧。无所谓。”
司机只得叹了一口气，放慢了车速。后面一辆黑色的沃尔沃悄无声息地跟了上来。车子开到了江边，一直绕一直绕，绕了三圈之后她终于叹息一声：“停车。”
接近午夜的江边，风有些冷。尹萱只穿了一件露肩的连衣裙，扑面而来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慢慢朝那栏杆处走，不远处的江水，在灯光下闪着惨白的光。她盯着那泛白的水光，心头一阵恍惚，不知不觉已经走到栏杆边上。她扶着那栏杆，想爬上去，刚一抬脚，就被一只手抓住了胳膊。
“你干什么？”他平静的声音藏不住一丝惊慌。
尹萱回头看他，那是她曾经魂牵梦萦的一张脸，如今看到眼中，却成了最深的痛。他眼里的不安让她不自觉失笑，摆脱他的手，跳了下来。
“以为我想自杀？”她盯着他讽刺地笑，“我已经不是十七岁了。”
司海扬怔住，十二年前的那个夜晚忽地浮现出来。十七岁的尹萱，穿着校服裙，站在庄家游泳池边，幻想着溺死的滋味。
死亡会很痛苦吗？她问他。
有勇气死，为何没有勇气继续活着呢？他笑意里有丝讽刺。
如果活着比死了还痛苦，那还不如死了呢。她笑得绝望。
活着就是要承受痛苦，熬一熬，就过去了。
会过去吗？
会。
尹萱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因为他曾经劝她面对现实，她才突然有了活下去的勇气。她才会，在他一再的伤害她之后，仍然无法恨他。她把他藏得那样深，深到连自己都难以相信。
司海扬静静地站在那儿，只是看她，半晌方道：“那件事，并非我的本意。”
她心头一沉，冷笑道：“一辆法拉利而已，对你来确实不算什么。我只是没想到我的初夜这么值钱。”
他脸色微变，盯着她道：“吕嘉从小被家里的人宠坏了，贪玩放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他闹着要打赌，我可没答应什么。你很清楚，那天晚上……”
“那天晚上不管是哪个女人上了你的车，结局都是一样？！”
她失笑了一声，脸色比那江水还冷。
他沉沉叹息一声，没有接话。
“你看着他来追我，你看着我一步步走进陷阱，你什么都没说，你一点都不在意……”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哭意与虚弱。
他心头一颤，皱眉道：“那是你跟他的事，我没权插手。”
尹萱眼眶热流涌动，盯着他道：“玩弄别人的感情是什么感觉？很好玩很有趣很能满足虚荣的快感？”
司海扬目光沉了，“我没耍你。”
“你没有。”她的眼泪忽就涌出来，这是一句真话，却深深地刺痛了她，“确实没有。”
她转身就走，司海扬下意识拉住了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她硬声拒绝，甩开了他，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容冷淡，“司先生，既然要绝情一点，就绝情到底。我已经一无所有，只留下，这唯一的一点尊严。就当留给我一点情面吧。”
她苍白无力的笑容比十二年前更绝望，他突然心头震动，仿佛内心坚硬的壳松裂了一块。
她踉踉跄跄地往前，努力想让自己看上去镇定，却控制不住浑身颤抖，步子不稳。他心中蓦地一软，想上前去拉她，可是她已经拦下了一辆车，几乎是爬一般地拖着身子坐了上去。他看着那远去的车子，第一次心绪难宁。
尹萱打车回家，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步上楼。黑暗肮脏的楼道门前，一个人影坐在楼梯上，变成一道幽暗的深影。她愣了一下，那人影迅速冲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臂：“萱萱！”
她面无表情地打开了门，拉亮了灯。吕嘉立刻从背后抱住了她。
“你就那样跑了，你想吓死我！”他半是害怕，半是抱怨。
她转过身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她的眼光那样冷淡，那样平静，令他心头涌出一阵恐惧。
“别这样。对不起。”他惊慌失措，握住她的肩膀，试图从她眼里找到一丝暖意。
尹萱只是盯着他，看得他面无人色，呼吸急促，万般惶恐。
半晌，她才幽幽吐出一句话来：“想跟我上床吗？”
吕嘉愣住，下意识地松开了她，一时不明白她的意思，惊得说不出话来。
她后退一步，扯了扯裙子的吊带，盯着他笑，“来吧。完成这最后一步，做完你的证明题，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走我的路，各不相干了。”
他震惊地看着她，张了张嘴，哆嗦了一下。
“我给你十分钟。这是唯一的机会去赢一次。”她扯下吊带，露出雪白的肌肤，光泽诱人。她在引诱他一步步走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吕嘉倒吸了一口冷气，胸口起伏，眼眶蓦地红了。他心里不止一次向往与她肌肤相亲，唇舌间的探索早已经无满足他对她的渴望，可是这一刻她冰凉如水的目光，抛却了羞涩的相诱，却令他全身颤抖，害怕到不敢前进一步。
他怔怔站在原地看着她，看着她一动不动地等待。呼吸声在这静夜里如同狂风雷鸣，撞击着彼此的内心。时间一秒仿佛一年，漫长而折磨。终于她扯回了肩带，走过去拉开了门，冷冷道：“时间到了。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