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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咖啡吗？”宋于斯拿着杯子走进来，递过去。
他接过来，却没有喝。
“你恨他吗？”司海扬看着躺在床上的老人，前几天还在意气风发地企图登上高位，如今却在垂死边缘挣扎。看似最强大的人，却倒在自己最亲近的人手上。
宋于斯轻声叹息：“恨过。小时候，每次妈妈看到他出现在新闻里，总是会发疯。骂完又为他说话，说他可能也是被骗了，要记住他是我亲生父亲。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对他是什么感觉。”
“从来没想过来找他说清楚？”
“说得清楚吗？”宋于斯无奈地笑，“连dna报告都不帮我。我能说什么？说他始乱终弃？三心二意？我姓宋，不应该有什么想法。”
“现在知道，当初他也气坏了，并非诚心不想要你。”司海扬无奈道。
“你什么时候拿到的调查结果？”宋于斯好奇看他。
“决定和天竞妥协，要他跟你离婚的时候。”
宋于斯怔住了，一时两个人又沉默下来。
“当初嫁给天竞，是有意的？”过了一会儿，他终于转眼去看她。
她低低地嗯了一声：“吴天竞冲动喜功，其实很容易影响。我确实是有意的，让他放心我会信守承诺。我成了他太太，就有更多机会来接近你们。”
司海扬失笑：“连我都被你骗了。你确实厉害。”
“厉害？”她也失笑，“厉害就不会被你抓住把柄了。”
“对不起。”他沉默了半晌，终于低低地说。
她讶异地看了他一眼，一时没能接上话，只能低头掩饰地喝了一口咖啡。
“到底，是什么让你放弃了报复的想法？”他看着她又问。
她自嘲地笑：“发现你比我更厉害？”
他笑了，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以你的聪明，要控制天竞并不难。但你并不用心。为了摆脱他，你走了那么危险的一步，就真的没想过，可能后半生会毁了吗？”
宋于斯看了他一眼，轻声道：“想过。只不过当时真的已经了无生趣。我又不能不顾一切去报复你，让尹萱两头为难。也不能害了徐图，他好不容易才成就了自己的抱负。这世上我最在意的两个人，都要倚赖你。我还有什么生趣？尹萱说，置之绝境，才有机会死里逃生。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逃生，我只是，不想再那样活下去。”
他目光闪动，叹息道：“如果我不妥协，你怎么办？”
“跟吴先生死扛到底呗。”她笑得无谓，“再脏的污水也就那样了。也可能司老先生那会就到这一步了。司海生的原罪就归我扛了。说起来我有这么多兄弟姐妹，其实一直是一个人。可是你为什么，妥协了？”
他看着她，心底忽地颤动。
宋于斯也在看他：“我很意外。我想过无数种可能，都想不出你为什么要妥协。难道是，你不希望司海潮再控制汇天下？也说不过去啊，她毕竟是你姐姐……”
“你是我妹妹。”他忽然打断她。这句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不自然地别开了眼。
病房里安静下来，只听见仪器的声音，有节奏地低响。
过了好久，他才又轻声道：“我们司家确实欠了你。不管你母亲当年做过什么，你总是无辜的。尹萱说，我也欠了你，如果当初我帮了你一把，而不是推了你一把，你就不会走那一步。”
宋于斯眼眶一热，看着病床上的司朝全道：“那是我自己的选择。人总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我也希望自己能真正正常起来，把过去全部抛下……”
“人本来就不应该被过去困住。”他转眼看她，“你当然可以走得更远，站得更高。”
宋于斯看着他笑：“你被过去困住了吗？尹萱在往前走，你却甘愿自己被困住？”
司海扬脸色微沉，放下手中的咖啡杯，转身朝病房外走去，“汇天下所有平台要进入时光终端，尽快去找负责人谈判。不然安之恒就抢先了。”
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外，宋于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看着司朝全道：“我这个哥哥是块石头，真是得你真传。不过还好，他比你多一点人情味。希望他越来越象个有七情六欲的俗人，这样就能彻底摆脱你的影响，真正成为他自己。”
尹萱找了房产中介来，打算卖掉房子。她开始慢慢处理手上的资产和事务，所有人都质疑着她这个决定，却又无力指责。
尹萱给了乐姐一笔钱，好让她回老家养老。她有些依依不舍，尹萱笑道：“我倒想你跟我去，就怕你不习惯国外的生活。”
乐姐轻声叹气：“万一你要不习惯，还是可以回来。”
尹萱淡笑点头。
章红英看着她道：“真的决定了？”
“我想换个生活方式。”尹萱轻轻点头：“妈妈想过来跟我一起吗？”
“我老了，还是习惯自己熟悉的环境。”章红英轻声叹气，“景行想让我回庄家，我还在考虑。”
尹萱笑道：“回去也好，毕竟你在那儿生活了那么多年。他会照顾你，我也放心。”
章红英轻轻拍她的手：“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
尹萱点头笑，电话响了，她赶紧接了起来。
“张欣？你想好了吗？”
“萱姐你真要走吗？”张欣在电话那头有一丝担忧。
“嗯，你呢？想去银河还是汇天下？随便你挑。徐图和宋于斯我都打过招呼了。以你的资历，去哪边都不成问题。”
张欣犹豫了一下，说道：“嗯，我老公开了一个小公司，我打算跟他一起。”
尹萱惊喜地笑了：“真的？那要恭喜你了，当老板娘啦！”
“萱姐！别笑我了。”
“真心的。祝你们业务蒸蒸日上，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张欣连声道谢，尹萱又说了几句告别的话，这才挂断了电话。转眼见到章红英在另一旁接电话，脸色忽然变了。过了一会儿，她挂断电话看着她道：“司朝全死了。”
尹萱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