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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金宝奇道:“玉京城是天下有名的绝域,你为什么进来?跟地母有仇?”
包驰海摆手:“没有没有,就是想进来拿点东西,失手被抓而已。”
天底下的贼,是不是都把“偷”说成是“拿”,成了仙也一样?“...
那身影被明光球照得无所遁形,正是赵监工。他脸色发白,额角沁汗,手中还攥着半截断裂的钟乳石,像是想捡了什么又不敢拿。上官飚眯起眼,冷声道:“你来这儿做什么?”
赵监工喉结滚动,强作镇定:“我……我是巡查杂役出勤情况,见你迟迟未归,便下来查看。”
“查看?”上官飚冷笑,“你一个监工,何时管起地底巢穴的清扫了?这地方连外门弟子都不得擅入,你倒好,偷偷摸摸钻进来,还碰了地上的碎石??你是想找什么?”
赵监工眼神闪躲,声音发虚:“我、我只是……”
贺灵川忽然开口:“他在找风露金莲的根。”
众人一怔。明珂仙人目光微凝:“你说什么?”
贺灵川缓缓道:“风露金莲不止产露水,它的根茎才是真正的灵药核心。长风谷典籍有载,此草百年生一寸根,千年成玉髓,能通地脉、养魂魄。若能取其根炼药,不仅可安抚地母躁动,更能重塑精魂??这才是真正的大功。”
赵监工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一步。
上官飚眼神陡然锐利:“你早就知道?”
赵监工嘴唇颤抖:“我……我只是听老辈人提过一句……说这莲草不凡……”
“放屁!”上官飚怒喝,“你三番五次逼我替你值夜,就是为了查探地母巢穴!你根本就是在等机会,想独吞风露金莲!”
赵监工终于崩溃,跪倒在地:“我不是想独吞!我是想……我想治好我儿子!他从小魂魄不稳,每逢月圆之夜就抽搐吐血,谷中医修都说活不过二十!只有风露金莲的根才能救他……上官飚,我知道你收着露水,那你一定也知道莲根在哪!求你告诉我!”
全场死寂。
朱大娘轻叹一声:“原来如此。”
贺灵川心中震动。他原以为赵监工贪婪自私,却没想到背后竟藏着这般苦衷。可即便如此,也不能成为背叛宗门、窥探地母巢穴的理由。
明珂仙人沉声道:“风露金莲扎根于地母石心之上,根系与地脉相连。若强行挖掘,必引地母暴动,届时整座长风谷都将崩塌。”
赵监工浑身一颤,眼中希冀瞬间熄灭。
上官飚冷冷道:“你知不知道,上次地母发怒,死了七个杂役?其中一个还是你手下的人。你要为了你儿子,害死更多人?”
赵监工伏地痛哭,再无言语。
这时,边叶以突然道:“等等。”她盯着赵监工手中的半截钟乳石,“这块石头……怎么是湿的?”
众人望去,只见那石上隐约泛着淡金色的水痕,正缓缓渗入石体,仿佛被吸收一般。
贺灵川心头一跳:“那是……莲露?”
边叶以迅速接过石头,指尖一抹,凑近鼻尖一嗅,脸色大变:“不是普通的露水,这是……浓缩过的莲心液!有人把风露金莲的精华提炼出来了!”
“什么?”上官飚猛地扑上前,“这东西怎么可能提炼出来?我试过无数次,露水一旦离株就会迅速失效!”
“除非……”明珂仙人目光如电,“有人用特殊法阵封存了灵气,并以地母之血为引,催化提炼。”
“地母之血?”朱大娘皱眉,“那可是剧毒之物,沾之即腐,谁能操控?”
贺灵川脑中灵光一闪:“血魔。”
空气骤然凝固。
血魔低笑一声:“嘿嘿,聪明。”
边叶以厉声质问:“是你干的?你帮赵监工提炼莲心液?”
血魔懒洋洋道:“我可没那么好心。不过嘛……有人愿意拿‘命’来换知识,我自然乐意成全。”
“谁?”上官飚怒吼。
血魔却不答,只是缓缓抬起下巴,望向洞顶深处。
众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道极细的裂隙中,隐约垂下一缕黑丝,如同蛛线,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明珂仙人瞳孔一缩:“那是……地母的神经索?”
朱大娘倒吸一口冷气:“不可能!地母的神经从不外露,除非……它已经被人为剥离了一部分!”
贺灵川猛然醒悟:“有人在解剖地母!”
话音未落,地面再度震颤,比之前更剧烈。钟乳石哗啦啦坠落,碎石滚落如雨。
“不好!”上官飚大喊,“地母要醒了!”
就在此时,那道黑丝突然蠕动,竟如活蛇般缩回裂缝。紧接着,远处传来一阵诡异的吟唱声,似人非人,似歌非歌,带着某种古老的韵律,直击神魂。
“有人在召唤地母!”明珂仙人厉喝,“快阻止他!”
上官飚二话不说,拔腿就朝声音来源冲去。贺灵川紧随其后,边叶以和明珂仙人也疾步跟上。唯有赵监工瘫坐在地,面如死灰。
穿过曲折甬道,前方豁然开朗,竟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祭坛。石台中央,立着一尊扭曲的雕像??形似人首蛇身,却生着八只眼睛,口吐莲花,正是地母的古老图腾。
而雕像前,站着一人,背对众人,身穿灰袍,头戴斗笠,手中握着一根由白骨与金莲缠绕而成的权杖。
“刘一升!”上官飚怒吼。
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枯槁的脸,双目空洞,嘴角却挂着诡异的笑:“你们终于来了。”
贺灵川心头剧震。刘一升,长风谷前任守山长老,十年前因私自研究地母被废去修为,逐出师门。传闻他早已死去,没想到竟藏身于此!
“你还没死?”边叶以寒声问道。
刘一升呵呵一笑:“死?我比任何时候都活得清楚。地母赐予我新生,让我看见真正的道。”
“疯子!”上官飚怒骂,“你解剖地母,抽取神经,还提炼莲心液,你想干什么?”
刘一升目光幽深:“我在唤醒她。”
“唤醒?”明珂仙人冷笑,“地母若醒,整个长风谷都会被她的愤怒吞噬!”
“那是因为你们一直把她当怪物!”刘一升声音陡然拔高,“她不是灾厄,她是创世之源!是这片大地的母亲!可你们呢?把她囚禁在地底,用露水镇压她的意识,像对待牲畜一样奴役她!”
“住口!”上官飚喝道,“你懂什么?若不镇压,地母暴动,死伤无数!”
“短暂的痛苦,换来永恒的觉醒!”刘一升狂热道,“只要用莲心液注入她的石心,就能激活她的全部意识,让她重获自由!到那时,她将重塑山河,净化污浊,长风谷将迎来真正的盛世!”
贺灵川听得心惊。这已不是简单的疯狂,而是彻头彻尾的信仰。
“你错了。”朱大娘不知何时出现在祭坛边缘,声音平静,“地母之所以沉睡,是因为她的精魂早已残缺。你若强行唤醒她,只会让她陷入永劫不复的混乱。她会毁掉一切,包括你自己。”
刘一升嗤笑:“你不过是被宗门洗脑的奴才,怎知天地真理?”
朱大娘不恼,只淡淡道:“十年前,你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刘一升身形一僵。
朱大娘继续道:“你说地母需要自由,于是偷取莲根,割裂她的神经。结果呢?地母暴动,七十三人死亡,你被废去修为。可你还不醒悟,如今卷土重来,又要重蹈覆辙?”
刘一升咬牙:“那次失败,是因为莲心液不够纯!现在不同了,我有了赵监工的配合,有了血魔的知识,更有这具完美的容器!”
他猛地举起权杖,指向祭坛下方。
随着他动作,地面缓缓裂开,露出一口幽深的石棺。棺中躺着一人,面容熟悉??竟是另一个“上官飚”!
贺灵川倒吸一口冷气:“分身?”
刘一升狞笑:“不,是容器。我用上官飚的血肉,混合地母神经与莲心液,培育出这具完美躯壳。只要将地母的主意识转移其中,她就能脱离石心束缚,重临世间!”
“你简直丧心病狂!”上官飚怒吼,挥拳冲上。
刘一升冷笑,权杖一挥,黑丝骤然暴起,如毒蛇般缠住上官飚四肢,将其狠狠砸向石壁。
“就凭你,也配阻我?”刘一升森然道,“你们这些人,一辈子都在规则里爬行,可曾真正见过天光?今日,我就让你们亲眼见证??新世界的诞生!”
他高举权杖,开始吟唱古老咒语。祭坛四周的符文逐一亮起,地母的神经索疯狂舞动,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明珂仙人低喝:“他要强行转移意识!必须打断仪式!”
众人正欲行动,血魔却突然笑了:“嘿嘿,有意思。”
边叶以急问:“你还笑得出来?”
血魔舔了舔嘴唇:“你们难道没发现吗?地母……早就醒了。”
所有人一愣。
下一瞬,整个祭坛剧烈震动,石棺轰然炸裂!
那“上官飚”的尸体猛然坐起,双眼睁开??不再是人类的瞳孔,而是两团旋转的金色漩涡!
“吾……归来。”
声音低沉,却如雷霆贯耳,震得众人耳膜欲裂。
真正的地母,苏醒了。
她缓缓抬手,指尖轻点刘一升额头。
刘一升的笑容凝固,随即发出凄厉惨叫,全身皮肤龟裂,血液逆流,竟被硬生生抽成一具干尸!
“亵渎者……该死。”
地母站起身,身躯逐渐膨胀,化作百丈巨像,八目齐睁,口吐金莲,周身缠绕着无数神经索,宛如活体山脉。
贺灵川仰头望着,心脏几乎停跳。
这才是地母的真面目??不是怪物,也不是神明,而是一片活着的大地本身。
“你们……也曾善待吾。”地母的目光扫过上官飚、朱大娘等人,声音缓和了些,“但亦有人,欲夺吾身,控吾魂。”
她低头看向赵监工,后者早已瘫软在地。
“你之子……吾可治。”
赵监工愕然抬头。
“代价是……你的记忆。”地母道,“你将忘记一切,包括他,包括我,包括长风谷。”
赵监工颤抖着点头:“我……愿意。”
地母轻轻一拂,赵监工双目失神,缓缓倒地。
接着,她转向贺灵川:“你心中有疑问。”
贺灵川咽了口唾沫:“您……为何一直沉睡?”
“因伤太重。”地母叹息,“千年前,有仙人降临,取走吾之心核,导致吾魂魄残缺。此后每百年,吾皆尝试修复,却屡遭干预。你们所谓的‘镇压’,实则是阻碍吾重生。”
贺灵川恍然。难怪风露金莲的露水能安抚她??那本就是她自身精元所化。
“如今……吾已恢复七成。”地母道,“仙人已消失,天地将变。尔等,准备好了吗?”
话音落下,整个溶洞开始崩塌,钟乳石如雨坠落,地缝合拢,岩浆自地底涌出。
明珂仙人高喊:“快走!”
众人拼尽全力向外逃去。就在冲出洞口的刹那,身后轰然巨响,整座山体塌陷,烟尘冲天而起。
夜风拂面,贺灵川回头望去,只见原本的地母巢穴已化作一片焦土,唯有一株金莲在废墟中悄然绽放,花瓣上滚动着晶莹露珠。
上官飚默默拾起玉瓶,接住一滴。
露水入瓶,竟泛起淡淡金光。
“她……留下的。”上官飚喃喃。
贺灵川望着星空,心中翻涌不息。
仙人消失之后,世界正在苏醒。
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