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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俩人先去萧遥与杨静之的墓前祭拜,触景生情,自又是一番伤感。
而后,走至藏着历代捉妖人法器的石洞中,陆不微说过,这里是通向画外最直接最快的地方。
“寒烟,拉着我的手,”陆不微满脸愁容,紧紧拉着寒烟的手,“到了画外……”
寒烟知道他想说什么,出了画,他们又要隔空相对。她低头看着他的大手,不由心头一悲,久久没有回话。
见她的肩头在微微抖动,陆不微知道她是在哭泣,心中爱怜,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一手抚着她的后背,“我答应你,一定会救出玄清子,一定不会让你出事,也一定不会让自己出事,我们曾经说过,等一切平静下来,我们入画,再也不管画外的纷争。”
俩人就这样默默相拥……
忽然,“不好了,先生,大事不好啦!”石洞外隐隐传来一连串呼叫,正是小渔的声音。
俩人急忙走出石洞,只见小渔一脸惊慌站着,看见俩人开口便说道:“先生,水图出事了。”
陆不微一惊,梅娘不是已经出了画,被萧晋飞杀了吗?而且,有点本事的妖精,诸如雾妖雾青青,虎妖秦千万之流,都已经被斩杀,画中的妖应该起不了什么风浪。
“陆柳呢?”
“他在水图那儿,是他让我来请先生的。”
看见陆不微没有要去看的意思,寒烟不禁奇怪:“不微,不去看看?”
陆不微沉声道:“陆柳可以独当一面了,我们还是去做要紧的事。”
小渔急道:“先生,你一定要去看看啊,小柳子说这次的妖气还在西山头……”
又是西山头,陆不微有些不耐烦,打断小渔的话:“他得了树婆婆的树胆,法力大增,难道这点小事也做不了吗?”
极少见陆不微生气,小渔被吓了一跳,呆呆地看着寒烟不知所措。
陆不微拉着寒烟转身刚想走回石洞,寒烟却没有跟随,“先生,还是去看看吧。”
陆不微回头,对上寒烟恳求的双眸,心中终是一软。
陆柳也学会了画水图,此时的他正忧心忡忡站在亭子里,低头看着池子里的水图,从他变成人形后,这是他第一次遇上如此大的变化,西山头的某一座山峰上的水流已成黑色,虽然只是一个山峰,但大有一触即发的感觉,倘若是那样,波及之地岂是整个西山头?只怕连陆镇也难逃被玷污。
“怎么回事?”一来,陆不微便一眼看到,弥漫的妖气已到了触目惊心的程度,“什么时候发现的?”
陆柳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忙上前说道:“回先生,今天一早,看这程度,以小柳子的本事只怕应付不来。”也是,他才初出茅庐,一下子便碰到这么大的摊子,是很难,就连陆不微也有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如果真置之不顾,后果恐怕比起梅娘在时更坏,可是,现在画外的情况也不容乐观,拖一天,便多增添一份不定的因素,谁知道萧晋飞在做着什么?
“不微,这比上次我看见的要更厉害,怎么办?”寒烟也是不安,“不是说梅娘一除,画里的妖气会大减吗?难道画里还隐藏着比梅娘更深的妖?”
“小柳子也是担心自己从没去过西山头,难找到妖气起源之处,怕耽误了大事,所以才会把先生请来。”陆柳说这话时,满脸羞愧。
“这不怪你,你从没去过,怎么会知道?”按小柳子化为人形的时间,估计连真正的妖怪也没碰到过,寒烟连忙安慰道,“那里会是巨蟒山吗?”
“不对,”一直没有开口的陆不微突然开口,“那里像是在青冈岭附近。”
“缥缈峰!”寒烟失口叫道,“是不是缥缈峰?”
“是的。”陆不微沉声回答。
“可是,我亲眼看见玄清子杀了雾青青,就算是秦千万,也是被你亲手了结的,除了一些不成器的小妖,还会有谁?”
“我是怕……”
“什么?”
“……怕这是萧晋飞。”
“啊?”寒烟不由得目瞪口呆,不得不说陆不微这个想法确实大胆,“你是说,他也跟着我们入了画?应该不会吧,他要是想杀我们,就像你说的,在画外布置结界,然后再想办法将画销毁,这样做岂不更直接?”
“但愿是我多心了。”
陆柳问道:“先生,那应该怎么处置?”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速战速决,现在我与你马上赶去缥缈峰一探究竟。”与陆柳说完,陆不微转身面对寒烟,神情顿时柔情万分,“寒烟,你留在陆镇等我。”
寒烟却是摇摇头笑道:“不,我要跟你一起,是死是活也要跟你一起,别忘了,我可以压制画中妖。”她是怕,怕这一分离就是一辈子,再也不能相见。
在旁的小渔眼泪汪汪,叫道:“小渔也要一起,反正我是画中人,他们杀不死我,可我有百发百中的弹弓,保证让这些妖怪有去无回!”
“胡闹!”陆不微一声断喝,怒道:“你以为我们这是去游山玩水吗?要是都去了,陆镇虽有结界,但万一出现什么意外,谁来看着?”
“我——!”
此声一出,把大家都吓了一跳,连忙回身看去。
“葵姨?”不但小渔陆路俩诧异,就连陆不微也不禁皱起双眉。
寒烟更是不敢相信,这葵姨只是一个画中人,她要有本事,一定逃不过陆不微的眼睛,难道她是为了顾全大局随口说说,好让陆不微他们没有牵挂去除妖?
“怎么?你们这么看着我,是认为老身不能?”葵姨抿嘴微笑,缓步走到他们跟前。
陆不微苦笑道:“葵姨,你向来是个沉稳之人,怎么也开起玩笑呢?”
“谁说画中人不通法术?”葵姨笑道:“我就是一个例外。”
闻言,大家不禁吃惊,但仍没有一个敢相信。
“不信?”葵姨一眨眼,“你们可看好了。”
只见她一个箭步跃起,像陆不微一样从亭子跳进池子的水图之中,就在大家以为她此举一定会跌落池水中的时候,她却稳稳当当地站在水面上,转身笑对他们,“我也不卖关子了,我是先生画在山道中过往商贾的马车上的人,早年遇到过白先生,他传与我的,虽说只是一点皮毛,但要对付一般的妖怪还是绰绰有余的。”
“哇!葵姨厉害!”先是小渔高兴得跳起来,跟着小柳子也露出笑容。
“陆府果然是藏龙卧虎。”寒烟也很激动,“不微,你怎么没发现啊?”
陆不微含笑点头,忽然飞身跳到葵姨身旁,又忽然出掌直击葵姨面门。
他这是要试探葵姨的根底。
葵姨早就料到他会出此一招,也单掌相迎,就这样,俩人在水图上你来我往过招。没想到葵姨的功夫不比陆不微差啊,过了十几招仍打了个平手。
陆不微跳回亭子里,对着葵姨弯腰鞠躬:“不微眼拙,葵姨得到白先生的真传,果然不同凡响,不微能有你的帮助,这次一定会渡过难关。”
葵姨也跟着跳回亭子将陆不微扶住,“别!先生请起。先生过奖了,刚才是你让着我呢。我也不是想将自己隐藏起来,只是因为我就这么一点小本事,也帮不了先生什么忙,如今眼见先生为难,便想着看看能不能入先生的法眼。”
“好,事不宜迟,那这里便交给你,我们就此别过。”陆不微干脆利落,对着葵姨说完,伸手拉上寒烟转身便走。
那陆柳自然紧紧跟在后头,只是小渔傻傻的,他好像没听到陆不微说不让他跟着,也没听到让跟着,那到底跟还是不跟?
葵姨给了他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还不跟着?
小渔人小鬼大,自然明白,便用力一点头,小跑在陆柳身后如影不离。
很快,从陆府跑出了三匹马,两白一花。骑坐白马的是陆不微与寒烟,而花马上坐的是抱着小渔的陆柳。
这一战,决定了所有画中人的命运,也决定了陆不微与寒烟能否再次出画,所以,所有人的脸上都很严肃,每个人心中各有想法。
陆柳是最紧张的,他化为人形后的这几个月,修炼之余一直是在适应着人类的生活,现在自己的本事要用上派场,但愿别拖累了先生。
小渔也很兴奋啊,他最喜欢寒烟了,能够与寒烟姐姐共同杀妖,是他这千余年来最渴望的事情。
“大家都停下来!”忽然,跑在最前面的陆不微回头大喊一声,拉住缰绳让白马停下来。
“不微,怎么了?”寒烟跟着停下,不解地问道。
他们已经跑出了陆镇,快要踏进竹林。
而后跟来的陆柳动作有点青涩,他要顾及怀中的小渔,又要用力拉缰绳,力道便有点过了,也不知是他真的太过用力还是花马感知到了什么危险,突然抬起前蹄仰头嘶叫,那小渔从马上跌落,就在寒烟大惊的时候,只见从陆柳的袖子之中伸出一条藤蔓,在小渔落地之前将人拦腰卷起,于是,小渔面朝下吊在了半空。
寒烟长长吁口气,陆柳果然得了树婆婆的真传。
陆不微并没有太过在意,因为,他的感知让他有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抬头往远处的竹林上空望去,只见乌云密布,似要下雨。
“竹林!怎么会?”陆柳是第二个感知与看见的,脸上惊愕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