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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阿箬的发现(第1/2页)
夜色深沉，滨海市褪去了白日的喧嚣，只余下霓虹灯无声闪烁和偶尔掠过的车灯轨迹。玄机茶馆二楼的书房里，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陈玄独坐灯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那枚温润的五帝钱，面前摊开着那本纸张泛黄、字迹古拙的《相灵秘卷》残卷。
左眼深处那熟悉的微弱刺痛感，如同永不熄灭的余烬，持续地提醒着他周遭无形世界中涌动的暗流。日间与赵启明那场暗藏机锋、近乎摊牌的茶局，仍在他脑中反复回放。赵启明那先礼后兵、软硬兼施的姿态，以及最后那几乎不加掩饰的威胁，都清晰地表明了一点——对方已然察觉到了迫近的调查，并且绝不会坐以待毙。
“他们下一步会做什么？”陈玄凝视着灯影下自己微微晃动的影子，心中念头飞转，“是加紧掩盖痕迹，是对知情者灭口，还是……针对我采取更直接的反制措施？”
就在他思绪纷杂之际，放在桌面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来电人——阿箬。
陈玄精神一凛，立刻接通电话。此刻已是深夜，阿箬此时来电，绝非寻常。
“陈先生。”电话那头传来阿箬的声音，清冷依旧，却比平日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与凝重，背景音极其安静，似乎她正身处某个僻静角落，“你还没休息吧？有紧急发现。”
“你说。”陈玄坐直身体，全神贯注。
“我刚才跟踪了赵启明。”阿箬开门见山，语速稍快，“他今晚的行踪很诡异。”
陈玄心中一紧：“你亲自去跟踪？太危险了！”赵启明身为风水协会副会长，身边未必没有护卫，且其本人极可能也懂些邪门手段，阿箬此举风险极大。
“放心，我用上了寨子里追踪山兽的法子，隔得很远，他察觉不到。”阿箬简短解释，随即切入正题，“他晚上九点左右离开了协会总部，没有开车，而是独自一人步行，穿过了好几条小巷，最后进了城东‘静心苑’附近的那片老别墅区。”
静心苑老别墅区？陈玄眉头紧锁。那是滨海市早年开发的一片高端住宅区，如今虽略显陈旧，但私密性极好，住户非富即贵，且安保严密。赵启明深夜独自去那里，绝非访友那么简单。
“他非常警惕，绕了好几个圈子，反复确认身后无人跟踪。”阿箬继续道，“最后，他闪身进了靠近湖边的一栋独栋别墅。那别墅没有亮灯，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不像有人常住的样子。”
陈玄的心跳微微加速：“他在那里见了什么人？”
“对！”阿箬的语气陡然加重，“我潜伏在别墅对面的一棵老香樟树上，借着夜色和浓密枝叶隐藏，等了大约半小时。然后，一辆没有挂牌照的黑色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到别墅后门。车上下来一个人——”
她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并确认细节：“一个大约四十岁上下、皮肤黝黑、穿着东南亚风格印花衬衫的男人，个子不高，但眼神很锐利阴鸷。他手里提着一个看起来很沉的黑色手提箱。”
东南亚相貌的男人！陈玄的神经瞬间绷紧！这与南洋商会那条线立刻对上了！
“赵启明给他开了门。两人没有过多寒暄，直接进了别墅。”阿箬的声音压得更低，“他们没有开主灯，只打开了某个房间微弱的光源。我无法靠近窗户，距离太远，也听不清他们具体谈什么。”
陈玄屏住呼吸，知道关键即将到来。
“大约十五分钟后，那个东南亚男人先出来了。”阿箬的叙述变得极其清晰，“他手里的黑色手提箱不见了。但赵启明送他出来时，递给了他一个东西——一个巴掌大小、用深色硬木打造、表面刻满了复杂符文的小木盒！”
小木盒！刻满符文！陈玄的指尖猛地收紧！
“那男人接过木盒，非常谨慎地揣进了贴身的衣兜里，然后迅速上车离开了。”阿箬语速加快，“赵启明在他走后，也很快离开别墅，原路返回了协会总部附近的一处住所。”
“重点是什么？”陈玄沉声问，他知道阿箬的感知绝非凡俗。
“是那个木盒！”阿箬的语气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确定与深深的忌惮，“虽然隔得很远，但就在赵启明拿出那个木盒，以及那男人接过木盒的瞬间……我清晰地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鲜明的能量波动！”
她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那是一种冰冷、粘稠、充满惰性却又隐含暴戾的生命气息……绝不是死物！更像是某种东西被强行禁锢、沉睡，却又时刻散发着阴毒威胁的感觉！”
陈玄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是……蛊虫？”他能想到的最符合这种描述的东西，就是蛊！
“而且是活性极高的蛊虫！”阿箬肯定道，语气无比严肃，“并非之前那种炼制好的蛊粉或死物。那木盒里装的，极可能是活着的、处于某种休眠或封印状态的蛊虫母体，或者是用于培育新蛊的活卵/活蛹！那种独特的生命磁场与怨念交织的气息，我绝不会认错！”
她深吸一口气，补充了更关键的细节：“更重要的是，那木盒上的符文风格……与我之前在你带来的南洋邪符、还有周老伯那枚铜钱上感受到的能量印记，高度同源！几乎可以断定，出自同一体系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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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蛊虫！南洋邪术符文！赵启明深夜秘密交接！
所有的信息碎片在这一刻轰然拼凑，形成了一条清晰得令人骇然的证据链！
赵启明，这位风水协会的副会长，不仅在暗中与南洋邪术师勾结，他本人竟然还在直接经手活性蛊虫的交易与传递！
那个黑色手提箱里装的是什么？是购买蛊虫的巨额现金？还是其他用于交换的资源或情报？而那个小木盒里的活蛊，又是何种阴毒之物？要被用于何处？对付谁？
“他们交换了东西。”陈玄声音干涩地总结，“南洋来人给了赵启明一箱‘货’，赵启明则支付了……一只活着的蛊虫？”
“极有可能！”阿箬沉声道，“而且，从赵启明如此熟练地拿出蛊虫、以及对方郑重其事的接受态度来看，这绝非第一次交易！他们之间，很可能存在着一条稳定的、长期的蛊虫供应或合作渠道！”
这个发现，远比之前所有的猜测和间接证据都来得更直接、更惊心！它彻底坐实了赵启明深度参与南洋邪术的事实，并且将其角色从可能的“包庇者”、“中间人”，直接提升为了“核心参与者”甚至“操控者”！
“赵启明……他居然亲自保管和交易活蛊……”陈玄感到一阵反胃，“他就不怕反噬吗？”
“他要么有控制蛊虫的特定法门，要么……他自身就已经与蛊毒产生了某种程度的共生或联系。”阿箬的声音冰冷，“你之前注意到他气色有异、眼底发青、步伐偶现虚浮，这些都很可能是长期接触蛊物、甚至以身饲蛊带来的副作用！”
通话两端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电流的微音在滋滋作响。这个深夜的发现，信息量巨大，且将案件的危险性推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阿箬姑娘，”陈玄郑重道，“这次太冒险了。赵启明现在已是惊弓之鸟，你下次万不可再如此近距离追踪他。”
“我知道。”阿箬应道，“但此事实在重大，不得不为。我们必须知道他在和谁联系，交换什么。”
“那个东南亚男人的相貌和车辆，有更具体的特征吗？”陈玄追问。
“光线太暗，相貌看不太清，但颧骨很高，嘴唇较薄，右边眉骨似乎有一道细小的旧疤。车子是黑色老款丰田皇冠，虽然没牌照，但车身右侧后门处有一块明显的、像是被什么刮掉的漆痕，颜色比周围略浅。”阿箬尽可能详细地回忆道，“我会试着根据这些特征，看能否在我所知的一些南洋降头师圈子里打听到这个人。”
“好！这些信息极其重要！”陈玄立刻记下，“我会立刻通知张队长，让他动用警方技术手段，全力排查今晚静心苑周边的所有监控，追踪那辆无牌皇冠车的去向！只要它还在滨海市活动，就一定能找到线索！”
“嗯。”阿箬顿了顿，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警告，“陈先生，赵启明开始直接交易活蛊，这意味着他们的行动可能进入了更实质、更危险的阶段。活蛊用途极广，既可害人，也可控人，甚至可用于施展更强大的邪术。你们……务必万分小心。我担心，他们接下来可能会有大动作。”
“我明白。”陈玄感到肩上的压力骤增，“你也一样，阿箬姑娘。你今晚的行动可能也被对方无意中纳入监控范围，近期一定要格外注意安全，你的银饰店和住处都要加强戒备。”
“我会的。”阿箬简短回应，“一有新的发现，我会再联系你。”
结束通话后，陈玄立刻拨通了张九黎的电话。
深夜被吵醒的张九黎听完陈玄的汇报，睡意瞬间全无，声音陡然变得极其严肃甚至带着一丝震惊。
“赵启明秘密会见南洋来人？交易活体蛊虫？！”张九黎在电话那头重复着关键信息，语气凝重，“消息可靠吗？是阿箬姑娘亲眼所见、亲身所感？”
“绝对可靠。”陈玄斩钉截铁，“阿箬的灵觉和对蛊物的感知，远超常人想象。她提供的车辆和人物特征非常具体。”
“好！我立刻部署！”张九黎雷厉风行，“马上调取静心苑周边所有天网和社会监控录像，全力追踪那辆无牌黑色皇冠！技术队连夜进行图像增强和比对，务必挖出那个东南亚男人的身份和落脚点！增派便衣，对赵启明实行24小时不间断监控，记录他一切异常接触！同时，申请对那栋别墅进行秘密搜查的许可！”
一连串的命令显示出张九黎对此事的高度重视和紧迫感。
“陈顾问，”张九黎最后沉声道，“看来赵启明是铁了心要一条道走到黑了。他和南洋方面的勾结，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更直接！接下来，恐怕就是图穷匕见的时候了。你和阿箬姑娘，千万保护好自己！”
电话挂断。书房里重新恢复寂静。
陈玄独自站在窗前，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城市依旧安宁，但他却仿佛能听到地下汹涌的暗流奔腾咆哮的声音。
左眼的刺痛感似乎又明显了一些。
阿箬的发现，如同一把钥匙，终于打开了那扇通往最核心黑暗的大门。
赵启明的真面目，已然暴露。
接下来，将是证据的抓捕、线索的收网，以及……对方困兽犹斗的疯狂反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