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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宅出来，已经十点多了。
按照惯例，法律意义上的一家三口会在门口分开，各自上各自的车。
于薇连招呼都没跟谢嘉誉打就扬长而去。
谢嘉誉也不在意，落后半步跟在谢木蔓身后。
“乖宝，今晚跟爸爸一起去守岁吧？”
“零点南城有烟花，爸提前定了视野最好的位置。”
谢木蔓本来不想搭理，看到门前谢嘉德一家探究的眼神，忽然靠近了谢嘉誉。
“不去。”
姿态亲密，但说出的话一如既往。
谢嘉誉也不生气，摆了摆手，小声道：“那我自个儿去。”
谢木蔓：“你确定你是自己去？”
谢嘉誉哽住，很快又觉得心里挺美。
他家乖宝竟然关心他了？
他正开心着，就被泼了一头冷水。
“随便你，”谢木蔓轻声道，“但不能有私生子。”
说完，谢木蔓就上了车，车尾灯留下一条光带。
“嘶，”谢嘉誉觉得自己挺冤，“于薇没跟她说，我早就结扎了？”
生一个都不会养，要是生两个，那不得跟他和谢嘉德似的，长成恨不得弄死对方的仇人啊？
他回头看了眼四合院，自嘲一笑。
这样的家里，能养出什么正常人？
他这辈子最感谢的人就是于莉，要不是于莉，谢木蔓要么就像于薇一样无声地融入了这座老宅，要么就像他一样四处飘着落不到实处。
他跟于薇也是真心相爱过的，他闹绝食闹自杀才娶到于薇，怎么可能不爱？
但后来，于薇越来越像老爷子，他痛苦得想要找个地方跳下去一了白了，根本顾不上谢木蔓。
等到想开了，想好好跟女儿亲近的时候，女儿已经不需要他了。
这又怪得了谁？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人间多少乘除事，不到白头不易知。”
“乖宝啊，没有私生子怎么够？你还是不了解你爷爷奶奶啊。”
“得让你堂弟不行，才行嘛。”
……
年夜饭特别香，吃到九点多，卫柏最后还硬塞了两个饺子。
吃完饭，老卫头和大伯伯娘坐在客厅里看春晚，卫柏跟他爸妈和妹夫凑了一桌麻将。
出牌空隙，看了眼微信，满屏都是未读的祝福。
其中没有谢同学的消息，她那边应该还没结束。
又打了一圈，终于收到消息，谢同学在回家路上了。
卫柏边聊边打麻将，不经意往对面一瞧，卫松也边聊边摸牌呢。
啧，不知道这人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左左把他从黑名单里给放出来了。
奸诈！
吴如馨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悄悄跟老卫说话：“都跟女孩聊天呢！”
老卫：“你刚刚是不是故意看我牌了？”
吴如馨：“没有！哪儿能啊！你快出七条！”
老卫：“……”
卫柏和卫松的心思都不在这里了，这圈打完，吴如馨干脆把人赶走，跟卫松爸妈打。
老卫头年纪大了，扛不住，先回房去睡觉了。
卫柏和卫松也各自回到房间。
刚进房间门，卫柏就收到谢同学到家的消息，赶紧拨了视频过去。
最近几天，他们视频的时间都很久，贯穿谢木蔓进门洗澡卸妆换睡衣全过程。
卫柏喜欢这个长长的过程，这个过程中，他们隔着屏幕互相陪伴，各做各的事情。
他还喜欢看谢同学卸妆，喜欢听她洗澡时的水流声，喜欢看到她换上睡衣的样子。
但今天，卫柏看到视频的背景，那股子兴奋劲儿忽然就散了。
今天可是除夕，谢同学竟然回了自己家，那个只有她一个人的家。
他忽然后悔，给她发了一家人一起包饺子的照片。
他突然沉默，谢木蔓猜到原因。
“一个人，总比跟他们在一起好一些，”她卸着妆，淡定道，“真的。”
卫柏知道，这不是谎言。
他更知道此时的安慰无用，不如承诺。
“明年我们一起。”他坚定道。
明年，他去京城陪她！
这样她从老宅回来，家里就有人在了。
他还要跟吴女士学调饺子馅，包饺子给她吃。
零点，他们还可以一起去看南城的烟花。
明年？
恐怕不行。
只要老爷子还活着，就不……
也不一定不行。
如果她参加完晚宴，私人飞机飞回柳城，那他们就会在初一的零点后见面。
他们会有两三个小时见面的时间，因为她要在六点前回到京城。
“嗯。”她点点头。
明年的除夕夜，飞回去见你，小乌龟。
因为这个约定，刚刚有些低落的情绪瞬间回温，还膨胀成了强烈的期待感。
谢木蔓卸了妆，去冲澡，换衣服，护肤。
“谁家吃年夜饭需要正装出席啊？”谢木蔓吐槽，“而且还不准说话。”
“吃完年夜饭还要训话，训我的时间最长，足足半个小时。”
卫柏附和：“这跟我小时候，除夕夜当晚，我爸让我写作业有什么区别？”
谢木蔓：“嗯？”
卫柏：“真的，因为我没在他监护范围内放鞭炮。”
谢木蔓：“那很危险了。”
卫柏：“我还算乖的，我哥小时候才皮呢，听我妈说，那会儿她跟我爸刚结婚，我还不知道在哪儿呢，我哥那会儿都五六岁了，除夕晚上包饺子，我妈让我哥去拿几个鸡蛋，他把一筐子鸡蛋都磕完了，弄得满身都是蛋液，三十晚上被我伯娘狠狠揍了一顿。”
谢木蔓瞪大眼睛，她三岁就不被允许把饭粒掉在桌上了，实在不能想象五六岁的小孩弄一身蛋液。
卫柏：“据说我哥小时候，一天得换好几次衣服，每次都脏到洗不出来。”
谢木蔓受到了惊吓。
卫柏：“我哥还喜欢爬树掏鸟窝，有一次捅了马蜂窝，在医院里住了三天才出来。”
谢木蔓：“不能像大伯。”
卫柏：“什么？”
谢木蔓：“我是说，以后生孩子，千万不能像大伯。”
生……生……孩子？
这个话题现在聊太早了吧？谢同学？
不过非要聊的话，也不是不能聊。
是这样的，谢同学，在这件事上，我非常尊重你的意见。
什么时候生，想生几个，都随你。
但是，在那之前，我们是不是应该先考虑考虑别的事情？
比如，如何才能生得出孩子。